“这是医院。”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监控空间，一颗黑底方块缓缓浮现。
反派。
坏蛋。
铁证如山，系统不吱声了。
莫晗看到他走到棺门前，在门上按了两下，然后她身上的束缚就解开了，还没说话，另一人走上前。
“小姐，您怎么能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白底粉框重新点亮。
莫晗挣扎着眼皮，努力扮演刚睡醒的迷糊小孩，“我…我忘记了…”
“我想是的，”医生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姑娘，带她到这儿来吧，我还需要对她做进一步检查。”
莫晗揉着眼睛，透过手指缝能看到那个医生站在一台装满设备的躺椅后方，设备灯从下方照上去，只能看到乌黑的眼眶，正阴森森注视着他们。
滤镜碎了一地的系统瑟瑟发抖：“他好像恐怖故事里的那种暴虐医生。”
安娜把女孩抱出来放到躺椅上，状似无意得理了一下她的头发，掠过那颗不同寻常的耳钉时，目光和于真阗相碰。
“小姐，您身上的道具是天神交给你的吗？”
顶上的光照得莫晗有点不舒服，她正调整着角度，忽然听到这句话，差点笑出声。
系统：…“我是天神？我怎么不知道？”
明光照耀下，任何细微的表情都无可遁形，在场两个大人都遭到了女孩的无声嘲讽。
安娜叹了口气，“忘记您失忆了，”她目光落在天阁都没有的防化服上，“只是您这件衣服有些奇怪，没有侵蚀反应却换不下来。”
“那当然，系统出品，防脱防盗杠杠的。”
系统得意忘形着，忽然感觉不太对，“咱视野是不是太开阔了…”它想到什么，猛地扎进背包搜了搜，紧跟着发出了痛失一百亿的尖叫。
“天呐！宿主，您看到护目镜了吗？！”
“二十多积分买的呢！不是一次性的啊！”
“再叫罚你面壁。”莫晗堵住它的嘴，不经意瞄过娜娜，暗道怪哉。
见女孩表情转向沉思，于真阗摆了摆手，“等我给她做完脑部检查，你们回家路上再聊吧。”
“好，拜托您了。”
安娜正要撤开，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
女孩疑惑得看着她，“是你带我来这里的吗？”
“冷鸢姐姐？”
听到那两个字的一瞬间。
安娜嘴唇剧烈颤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逆流而上，手脚瞬间冰凉。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地嵌入掌心，喃喃念着那一个字，“冷、冷…”
这么夸张？果然和里象里遇到的不是一个人格？
莫晗再接再厉，“冷鸢姐姐，你换上之前那件黄棉服肯定就不冷了。”
监测空间内，白底方块渐渐蒙上阴霾，比上次无缝衔接慢得多的多。
“八成是换大号了。”系统开麦，它有个想法急于发表。
“小五见过类似设定，有一对双胞胎姐妹，她们患上了奇怪的疾病，姐姐只能在白天出来，妹妹只能在夜晚出来，男主先认识了双胞胎中的姐姐，后来爱上了双胞胎里的妹妹，嘚啵嘚啵拉巴拉…”
莫晗对这些奇葩病症没什么好评价的，“冷鸢姐姐？”她喊的更大声了。
—“就像这样，里象娜娜是小号，表象的娜娜是大号，现在这个肯定是姐姐！”
“啊！”少女尖叫一声，狠狠挥开女孩的手，“我不是！”
她捂住自己的脑袋，表情有些狰狞，就在这时，那位一言不发的医生忽然走上前，他只是扶住她，少女就快速平静下来。
“你累了，去休息一下吧。”
安娜呆滞转身，慢慢朝外走去。
“冷鸢姐姐！”
莫晗想要坐起身，但下半截身体依然僵硬，她大声呼喊，可对方就像听不到一样，步伐没有一丝停顿。
方块停在发灰的白铜色不变了。
于真阗推来一辆小推车，给自己戴上手套，“小姑娘，你还要做检查，建议保留些体力。”
莫晗警惕得盯着他，“你对她做了什么？”他刚才一定和娜娜说了什么，用她听不到的方式。
“我是一个医生，医生还能做什么？”
他拿出一沓电极贴，耐心无比得涂上导电胶，最后走过来，细致得一个个戴在她的脑袋上，忽然说了句，“你的头发，很逼真。”
莫晗被摆弄得十分不爽，瞪着他语气不善：“肯定比你这个医生真。”
于真阗没在意她的挖苦，自顾自把女孩脑袋固定好。
这期间，莫晗注意到角落里掰成两半的护目镜，系统崩溃大叫：“这是个小偷！”
莫晗更鄙视了，“你偷我的眼镜干什么？”
男人和她对视了一会，抬手将安装照明灯的机械臂拉到合适的位置。
莫晗只觉得刺目的亮，她想闭上眼睛，却被一只手阻止了，“你——”后面的字消弭在空气里，她确定自己在说话，但一个字也听不到。
系统笃定：“这是个听觉系异人！”
“听觉系凭什么对我生效！”
莫晗在脑子里咆哮，“我是视觉系异人啊！”
不是说对非同感者的精神攻击会失效吗？
“…您忘记了吗？”系统磕磕巴巴：“您的视觉能力是道具赋予的…跟当地的正规异人肯定有区别…”
—“我*！”
于真阗把女孩的左右眼都掰开，像定期检查牲畜却意外得到超预期结果一样，声音抑制不住的惊喜。
“我的孩子，你真是个宝贝。”
“完美，太完美了。”
他推开机械臂开始操作设备，“让我看看你的脑子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系统潜到识海下只露出一个面，“宿宿，医生什么的真的好危险。”
莫晗眨巴了一下干涩的眼睛，正欲破口大骂，脑袋倏地一麻。
“他搞不好能查出来小五…”
带着脑子里的担忧，她沉沉得闭上眼睛，神志无助得往幽暗中滑去。
恍恍惚惚间，一道天籁之音响起，“跟我来”，实际没有任何引导，意识就这样顺从得前往一个地方。
前路漫漫，那道声音再次出现，“你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吗？”
…
“回家啊，你从哪里来呢？”
…
不知听到了什么答案，身着白大褂的男人呼吸猛地急促起来，他连忙摘掉口罩，掏出速效药吞下去。
这期间他的目光一直热切得盯着女孩，如同发现真理的信徒得到神明验证。
于真阗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摸上设备按键，切换电流模式。
进入洗脑环节。
“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吗？”
…
“孩子，不要被表象蒙蔽双眼。”
他全程都没有张口，只是用异能控制感性波钻进莫晗起起伏伏的脑图中，传达自己的意志。
“你是天选之子，是得天道者，你有许多盟友，他们都会帮助你。”
“还有你的亲生父亲…”
“他找你很久了，当你们相遇的时候，你的心会有所感应。”
男人不知从哪拿出一支拇指粗细的注射器，他对着光注视了片刻，将针头推进女孩手臂的静脉血管，缓缓吐出一句话来。
“你会全心全意相信他。”
*
意识再次恢复，莫晗猛然睁开眼。
首先感到头晕脑胀，视野模糊，顾不上想别的，照例先问候小五。
“在？”
“在在在！”
系统很快从识海里跳出来，它先把自己检查了一遍，确认一块拼图板也没少，才后怕道：“吓死了，真不敢想象小五的存在如果被发现会发生什么！”
“你怎么知道没被发现？”
这次身体能够自由活动，莫晗从软榻上坐起来，飞快扫了眼当前环境。
一间寻常的待客厅，看起来比之前的棺材房安全的多。
系统“这…这…”这了好一会才找到切入点，“如果我被发现了，以医生这种人设，您现在应该保存在实验室，等着架上狠活研究才对。”
莫晗摸着怦怦直跳的心脏，她记得昏迷中好像做了一个梦，内容忘记了，意识残留着一种不妙的感觉。
“给我查查，我脑子还正不正常。”搞不好已经研究完了。
以原主的角色定位，她不应该做梦，一定是那个古怪医生捣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