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的一声,戚卿的脑袋直直地撞在了柜子上。实验台上的烧杯摇摇欲坠,在桌角死死挣扎,一个不稳,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动静不小。
站在鹿悠鸣身边的亓官钰被戚卿这动静吓了一跳。
鹿悠鸣笑得合不拢嘴,忙把人扶起来:“哈哈,没事吧~没摔疼吧?”
戚卿拒绝了鹿悠鸣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
鹿悠鸣面带歉意的一笑:“本来只是想叫你一声,哪成想你真的不回头。看你太认真了,就忍不住想逗逗你。”
“没事。”粉雕玉琢的少年揉了揉脑袋,只是情况过于着急,轻轻磕了一下,其实不重。刚刚还晕晕乎乎的,现在连痛觉都淡去了很多。
这个时候,戚卿看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的秦安羽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秦安羽注意到了少年的目光,自觉地朝这边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本书。在戚卿的身边站定时,就看见了少年乱蓬蓬的脑袋。
鹿悠鸣解释道:“本来想叫卿卿,结果把人吓到了。刚刚在柜子上撞了一下。”
秦安羽看着那撮乱糟糟的头发,叹了口气,伸手给他理了理,动作轻柔:“疼吗?”
“不疼。”戚卿摇头,真得只是轻轻磕了一下。
戚卿像一只乖巧的小绵羊,静静地站在旁边,任凭秦安羽用手摆弄他的发丝,突然出声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五分钟前。没离开太久。”秦安羽的手指在他的发丝间揉搓。
“为什么不叫我。”少年的眉眼蹙起,看起来隐隐透着不开心。
秦安羽轻笑:“看你找线索找得太认真了,就没叫你。”
少年的眉头在眉宇间皱的更紧,他找的究竟是我多认真?连人出去都不叫他,甚至还要被吓一跳!还撞到了脑袋!
亓官钰看着秦安羽手里的东西,出声询问:“你手上拿着什么?”
秦安羽抚平了戚卿最后一根翘起的发丝,才回答了亓官钰的问题:“关于人鱼传说,以及一些人鱼族的秘密。”
说完,淡淡地看了鹿悠鸣一眼。
鹿悠鸣心领神会,眸里漾起淡淡的笑容:“看来是和我有关。”
时间紧迫,秦安羽也懒得再藏头露尾:“嗯,我在实验室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张图书馆的还书证明的打印件,就去了趟图书馆。”
鹿悠鸣点头:“然后呢?你找到了什么?”
古朴的书封,只有书角看起来有些翻阅的痕迹。不知道是主人的精心呵护,还是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人翻阅,所以才保存得如此完好。书封上雕刻着一条小小的人鱼,旁边用小刀一刀一刀刻下了作者的名字“安培”。
秦安羽随便的翻了两页,刚要念的时候,被亓官钰抢先阻止了。
三人的目光不解地落在他身上,希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亓官钰却不耐地皱着眉头:“你把书给戚卿,让他读。”
“为什么?”秦安羽眉梢轻挑,眼底带着细碎的笑意。
亓官钰眉头皱的更紧,声音拔高,语气算不得太好,张口道:“他声音比你好听。”
鹿悠鸣也没拆穿他:还能因为什么?怕你读起来太吓人;自己读又怕书里的内容太恐怖;怕我故意使坏,那折中的办法不就只有一个了吗?
秦安羽挑眉:“嗯,你说得对。”
说着就把书拿给了戚卿。少年接过书捧着,轻声念出了这一页的内容:“人鱼肉可起死人肉白骨,老妪吃了,亦可容光焕发,宛若少女之肌;女人吃了,肌肤可如出生婴儿般……”
“停停停!”亓官钰还是觉得发毛,少年的声音清洌,回荡在空气里,看似云淡风轻,实则空灵得令人胆寒。
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亓官钰身上,冷峻的男人正了脸色:“简单点说吧。”
鹿悠鸣挑眉:“简单来说,就是怀疑我有吃食人鱼肉的习惯。”
“不解释一下吗?”秦安羽抬手。
鹿悠鸣淡然道:“我并没有食用人鱼肉。我只是调查这件事,并且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毕竟是书中记载是否属实?这正是我研究的目标。”
“反正在没有证实前,我是不敢吃的。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就太亏了。至于有谁真的相信了这件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鹿悠鸣的话显然意有所指。
戚卿合上了书,出声询问:“有线索?”
鹿悠鸣点头,也不藏着:“我刚刚经过了一个废弃实验室,除了一些废弃的化学器材,我还找到了一个内置冷藏室冰箱和几个空盘子。”
亓官钰光是想想就浑身发麻,语速如疾风骤雨,把剩下的话像连珠炮似的说完了:“冰箱里有人鱼肉,没洗的盘子里有肉食残渣,怀疑有人食用人鱼肉,虽然还不知道是谁。”
鹿悠鸣补充道,脸上挂着阴森森的笑容:“你也知道,我从事的就是这方面的研究,我解剖过的人鱼可比你吃过的鱼肉都多。”
说着,她那修长如葱尖的指尖,宛如一条灵活的蛇,顺着亓官钰的脊柱线缓缓下移,仿佛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轻易地划开了皮肤。亓官钰的脊背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起来。
亓官钰强作镇定,手背在身后,紧紧攥着手腕,手指却像风中的树叶般颤抖不止。
“再过十五分钟,就又是两个小时了。”鹿悠鸣的语气极不在意,如同困倦般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下一个死的人……会是谁呢?”
鹿悠鸣离开时,顺手按下了实验室的照明灯,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实验室里静得可怕,仿佛时间都凝固了。这里终日不见阳光,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牢笼。耳边传来鱼缸自动换水的潺潺水声,轻柔得如同幽灵的低语,水下的咕涌声恰似凄惨的哀嚎,从试验室的地底深处幽幽传出。
戚卿刚想说什么,就看到秦安羽面色凝重地依靠在实验桌旁:“她已经找到道具了。”
“什么道具?”戚卿静静地看向他。
银框眼镜闪烁着寒光,那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扬,眼眸犹如无底的黑洞,和房间里的灯光一同渐渐黯淡了下去。
淡色的嘴唇轻轻蠕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找到了杀死人鱼的道具。”
秦安羽的眉心微微蹙起:“广播没有播报,那么这张道具现在还握在她手上。现在还不知道这份道具的触发机制以及有没有冷却时间。”
秦安羽看向了门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点着:“那应该是她身为实验体监管者的特权。”
所以,每位监管者应该有一项特殊的,针对人鱼的技能。
戚卿显然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是一点也不喜欢他这副藏在黑暗里的样子,默默把灯打开。
刺眼的光芒如利剑般刺破了黑暗,重新洒落在这个房间,房间里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秦安羽沉思了片刻,还是提出了心中是疑问:“这个故事究竟是怎么衍生的,找了这么多线索,不可能一点联系也没有……一定有什么联接他们的地方,没有注意到。”
就在此时,广播如幽灵般悄然响起,电流音席卷了整个房间:“玩家 秦沐婉死亡。凶手技能冷却两个小时。”
戚卿微微讶异:“发生了什么?”
秦安羽直起身来:“走,先去看看。”
——(秦沐婉死亡地点)
钱多森蹲坐在角落,仿佛被阴霾笼罩,无助的让他看上去憔悴了许多屋里被淘汰掉的秦沐婉已经被剥夺了发言的权利,沈思乐满脸不可置信,仿佛被雷劈中一般,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
鹿悠鸣开口询问:“所以发生了什么?”
沈思乐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我不知道。我只是伸手扶了她了一下,然后广播就播报了。”
和陆泽明死亡时的触发条件一致,难道真的是沈思乐吗?
亓官钰看了眼沈思乐此刻难以置信地表情,看起来没有任何的表演痕迹……
亓官钰双手抱胸,若有所思地说:“或许,凶手也不知道自己是凶手?”
鹿悠鸣却直接反驳了他的话:“不会,如果凶手不知道自己是凶手的话,那这两次刺杀是怎么来的呢? ”
“所以,凶手肯定知道自己是凶手。但是我们现在没发现的东西太多了,抓紧时间吧。在第二轮辩论之前,希望我们能找到可以让剧情串联起来的线索。”
“毕竟……第二轮辩论之后……”鹿悠鸣微微垂眸,最后看向秦安羽,声音低沉得仿佛能穿透人的灵魂,“我们之间又会少了一个人类……”
话音落下,少女转身离去。
戚卿环顾四周,房间里的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沈思乐的手指颤抖,表情不安,嘴也跟着轻轻抿着;钱多森已经几乎完全丧失了游戏意志,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仿佛风中的枯草。
戚卿朝前走了两步,轻声提议道:“要不你们跟我们走吧,还能有个照应。”
“不用了。”沈思乐的声音轻得仿佛能被风吹散,眼眸垂落,随后扬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换做平时……我肯定很希望,但现在……但现在两个人都有可能是因为我的触碰而死……”
戚卿皱眉:“现在不是还没确认死亡原因吗?之前也说了凶手可以通过信号或者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进行传递信息。”
沈思乐摇摇头:“谁知道呢……这个剧本里有太多搞不懂的东西了。卿卿,你们走吧,不用在我们这浪费时间了,过会儿我也会带上钱多森去寻找线索的!”
少年显然还想说什么,却被秦安羽拉走,消失在了门口。
沈思乐心里微微不舍。这真是难得的好机会,可偏偏自己这手万一真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把我的cp搞be了,就太可惜了。
坏手!
时间如沙漏里的沙,无声无息地流逝滴落。沈思乐还停留在原地,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的时候,视线的前方突然出现了运动鞋的一角。
委屈的少女缓缓抬头。男人戴着银框眼镜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双软底的运动鞋。
沈思乐微微疑惑:“这是?”
“你的后跟磨红了。”秦安羽语气淡淡的,语气平静。
“换上吧,离第二次辩证还有一个多小时。穿着高跟鞋,你怕是不好走。”秦安羽道。
“可是……”沈思乐犹豫,看向了自己被磨红的后跟。
秦安羽把鞋放下,往门口走去:“鞋是卿卿在你的实验室里被发现的,应该是陆泽明留下的,是对你能适应双腿的嘉奖。”
说完,人便消失在了门口。
沈思乐坐下来换鞋,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顺着脸颊滚落,后来似乎是想起自己的妆会花,她微微仰起了头,拼命睁眼,不让眼泪落下。
“呜呜呜呜~我要嗑你们一辈子!”
沈思乐这一声吼的,把房间里的钱多森差点吓得哆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