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何晓峰直接上手了。
撕扯着装板蓝根的袋子,推倒之后,又踹了一脚,一抬下巴,“愣着干啥?
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给我看一看。”
“砰!”
倒你老母。
萧振东动手很突然。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晓峰已经被萧振东摁着揍了。
那刘大宝也是个脑子缺根弦的。
正常情况下,看到这种场景,肯定会拔腿就跑。
毕竟,刚刚那茬事儿都过去了。
要不是刘大宝多嘴,先撩拨的话,肯定是悄无声息就过去了。
可他不呢。
捅了篓子,跑了吧,还能叫一声识时务者为俊杰。
惹不起,总躲得起。
可他不呢。
吓得两股颤颤,眼睛瞪得像牛蛋似的,死死盯着萧振东揍何晓峰的拳头。
一下、一下,又一下。
何晓峰就是个银样镴枪头,嘴上嘚啵嘚,一到动手,歇菜了。
萧振东揍他几下,他就得挨几下。
刘晓峰已经半昏迷了,嘴角出血,鼻子也往外冒血。
萧振东的拳头上都是黏腻的血渍。
讲真的,他不后悔自己动手。
人不冲动,罔少年。
他现在也就十八九岁,就是动手了,怎么滴吧!
将拳头上的血渍,悉数蹭在了何晓峰的身上,萧振东起身去找刘大宝。
反射弧绕地球一圈的刘大宝,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哦,原来,揍完了何晓峰,就到他刘大宝了。
只是,这时候想跑都来不及了。
他抬起腿,就被萧振东一把攥住了头发,狠狠往地上一掼。
当然,萧振东用脚丫子垫住了刘大宝的后脑勺。
毕竟他只是想揍个人,泄泄愤之余,再立威。
可没想着玩脱了,闹出人命,把自己送进笆篱子的。
那是蠢猪干的事儿。
啧。
确实该立威,像是季家算计他的事儿,包括何晓峰故意为难,刘大宝狐假虎威的事儿……
虽然知道避免不了,但还是能少则少。
知道你不好惹,那些个有点脑子的,就会在心里权衡利弊。
惹一团棉花和惹一块钢筋,
本以为自己能休息一天的大队长,急匆匆赶来了现场,造型……
噗~
萧振东揍完了人,相当冷静,蹲在一旁,甚至点了烟,抽了一根。
他乐颠颠的,“叔,你咋这个造型啊。”
大队长气的眼前一黑又一黑,“老子真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难得休息一天,就剃个头发,你看看你们!
啊?这幺蛾子,一出又一出,你们到底要干啥?”
噗~
更好笑了。
大队长理发理了一半,半边头发长,半边头发短。
“叔啊,这也不怪我,”萧振东指着一地的狼藉,委屈的,“昨儿,您不是上我家里去吗?
让我别着急,放平心态好好打,结果,我今儿还真就放平心态上的山,运气不错,虽然就猎了一只比较大的獐子。
可剩下的小型猎物,零零碎碎加起来,也得二十只。”
确实,这一地的肉啊。
大队长咽了咽口水,有些搞不明白,何晓峰为啥跟萧振东起了冲突。
可,这段时日的交道打下来,大队长也意识到了。
萧振东不是那种无的放矢,闲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就找茬儿的性子。
所以,问题还是出现在何晓峰的身上。
“怎么回事?”
毓芳没怂,站了出来,“叔,是这样的,我跟你说,这何晓峰实在是太可恶了,屁大点权利,他恨不得把人欺负死。”
她指着地上那一堆肉,“这大半只獐子都在这儿,何晓峰张嘴就给了二十个工分,还有那地上的野鸡、野兔,凑在一块。
才给十个!”
听到这个价格,大队长震惊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何晓峰。
何晓峰着急,刚想说什么,一张嘴,那血就呲了出来。
“不是,你欺负人啊?”
毓芳小嘴叭叭,“可不咋地!我跟东哥都打算认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看僧面,也看佛面。
就算是对何晓峰再看不顺眼,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闹起来。”
大队长:“……”
他看着毓芳,唏嘘的,完咯!
他们大队这朴实无华的小妮儿,也被萧振东这小王八犊子给绕进去咯。
“那,这是咋回事?”
还没闹呢?
俩人被揍的,现在还躺在地上呢。
爬都爬不起来,如果,这不算闹事儿的话,那,啥叫闹事儿?
对此,毓芳得了萧振东的真传,振振有词的,“他们怀疑我和东哥藏东西!
这是对我们人品的污蔑,更不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她目光清正,“上山挖药材,本身就是咱们大队对采药人的贴补,我们这些跟花爷爷挂钩了的,挖的药材,售出所得,是个人的。
可,就算是普普通通的大队社员,想要上山挖药材,也没人说啥。
只要你有能耐,认识药材的话,卖出的钱,交给大队三成,这就是合乎规矩的,对吗?”
大队长:“?”
他挠挠头,这小丫头片子说啥呢。
没闹明白。
但,不追究背后的意义,这话本身是没问题的。
东西在山里,春荣冬枯。
与其折腾来,折腾去,又重新变成肥料,回馈大自然的话,那不如让他们进去采药。
还能补贴家用。
这,也是他先前,单独跟公社申请的。
拿了批条,过了明路的。
“不错,芳芳你继续说。”
“可是我从山上挖的板蓝根,被一脚踢翻,踹在了地上。”
大队长深吸一口气。
萧振东见毓芳冲锋陷阵的差不多了,抬起头,掉下了一滴眼泪,“叔……”
他的语调带着浓浓的哭腔,眼尾猩红,“我是不是下乡以来的表现特别差?
让大家伙看不顺眼了?
我知道,我年轻,才十八九岁,下乡知青,没根基,你们这些在乡下多年的老油条,看不惯,早说就是了。”
他嚯的站起身,吼道:“大不了,我就走!陈叔说了,只要我去当兵,他就愿意推荐我过去。
我在里面熬个三年,争取让芳芳跟我随军去!”
大队长:“。”
麻了。
看样子,真是委屈坏了。
不然的话,也不能动完手,自己个儿哭鼻子,掉眼泪。
他心里一软,想到面前这个壮汉一般的男娃,到现在,也不过是十八九岁。
唉,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