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好像听说,那位小公主叫……安宁,对安宁公主。”一个丫鬟道。
婉婉悬着心顿时落回原地。
她就说吗,岁岁那个死丫头,这会儿只怕早已经变成鱼食,绝不可能这么运气好。
婉婉放了心:“我娘亲在哪儿?”
“二公子的回信刚到,夫人应该在前厅看信。”一个丫鬟答道。
听到沈蕴文的名字,婉婉顿时双目放光。
比起沈家那个浑蛋老三,沈蕴文可是大方多了。
前世里,沈蕴文听说妹妹回来,托人带回一整套名贵的文房四宝。
不说前朝的古董笔架和名贵雪狼毫笔,光是那一方端砚就是价值不菲。
心中欢喜,婉婉转身向前厅的方向小跑过去。
看到正坐在前厅看家信的杜若,她笑着跑过去。
“娘亲,可是二哥哥回信了?”
杜若笑着将她拥到身侧,将手中的家信放到桌上。
“二哥哥知道你平安回来,开心得不得了,过几天他就能回来看你了。”
婉婉侧眸扫一眼桌上的信,眼中闪过冷色。
只怕沈蕴文不是不能回来,是回不来。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沈蕴文因为染上风寒,病入肺腹。
侯府里找来神医为他医治,沈蕴文勉强保住一条命,却落下肺疾成为病秧子。
那时候她年幼不懂事,还迷恋过沈蕴文,那个病秧子却对她一向冷淡。
这种没良心的东西,死了更好,省得活着碍她的眼。
不过……
沈蕴文死不足惜,他的礼物她还是挺喜欢的。
不方便明着问礼物,婉婉假装出孩子的天真。
“娘亲,二哥哥信里还说了什么?”
“二哥哥还说,皇上新添一位小公主,以后你们可以做好朋友。”
婉婉不屑地撇撇嘴。
公主算什么?
等她顶替岁岁,嫁给未来的天子君潜,她就是皇后,整个大邺朝最尊贵的女人。
就算是公主,还不是要乖乖唤她一声皇嫂?
“太好了。”婉婉假装出高兴的样子,“还有呢?”
杜若哪知道她的心思,只当她是思念二哥,疼爱地摸摸她的小脸。
“宁儿不急,再等上几日,二哥哥回来,你有什么话都可以直接问二哥哥了。”
婉婉扫一眼四周,没有发现礼盒的踪迹,还有些不甘心。
“二哥哥,没给娘亲带什么礼物吗?”
杜若一笑,将女儿抱到膝盖上,认真教导。
“一封家书抵万金,二哥哥的家书就是给娘亲最好的礼物,以后宁儿长大就明白了。”
这么说,沈蕴文根本没有给她礼物?
这个病秧子,竟然比老三沈蕴礼还抠门。
婉婉满心失望。
担心杜若看出她的异样,她忙着扯开笑脸,伪装乖巧。
“宁儿知道了,钱财就是身外之物,一家人平平安安最重要。娘亲,宁儿说得对吗?”
“没错,我们宁儿说的真好。”
杜若注视着“女儿”,满心欢喜。
“先生教你的书,你可学会了?”
“宁儿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扬起小脸,她利落地背起来,“天地玄黄,宇宙哄荒。日月……”
毕竟,不过就是小孩子启蒙的东西。
对于一个成年重生者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杜若听着她背诵,不住笑着点头。
这孩子才刚刚跟着先生上几天课,书就背得这么好,人也变得懂事不少。
这位先生不愧是名儒,果然教的好。
侯府里一向赏罚分明,杜若这位当家主母,自然也不会小气。
“来人啊,中午给先生多加两个菜,再赏十两银子。”
正准备借机告状婉婉:……
她背的好,不是应该奖励她吗?
为什么要赏赐那个打她手心的老东西。
婉婉急巴巴开口,“娘亲,你……”
杜若收回目光,“宁儿想说什么?”
“我……”
看看自己被打红的手掌,婉婉张了张嘴,又把到嘴边告状的话咽回去。
这位侯府夫人一向不好糊弄,好不容易她才哄到对方开心。
如果杜若知道她上课睡觉,只怕到时候挨骂的又是她。
“娘亲,宁儿书背得这么好,能不能……休息半天?”
“业精于勤,荒于嬉,可不能刚刚会背几句书就骄傲。”杜若笑着捏捏她的小脸,“今天不能休息,不过呢,过几日是先生的休沐日,到时候娘亲带你去街上逛逛,好不好?”
这么说,到时候她就能买买买了。
婉婉开心地抱住杜若的颈,嘴里还在信誓旦旦。
“谢谢娘亲,宁儿一定好好读书。”
杜若笑着牵住她的小手,到饭厅用午膳。
这功夫,管家就捧着酒菜、银子来到后院书房。
负责给婉婉启蒙的老先生,坐到桌边,正在哀气叹气。
毕竟是侯府里新找回来的四小姐,肯定是宠爱得很。
这位跑去找夫人告状,只怕他这个先生也没几天好当了。
看到管家进来,老先生叹了口气,站起身。
“管家,一定是来赶我走的吧?”
“先生这是哪里话?”
管家笑着将酒菜、银子一起放到桌上。
“夫人说您教得好,特意让厨房里给您加两个菜,还赏您十两银子呢。”
启蒙先生看看桌上的菜和银子,提着的心落回原地。
他体罚婉婉,对方不但没生气,还赏他酒饭银两?
果然是侯府夫人,见地非凡,对孩子并不娇纵。
“请管家转告夫人,老夫一定会尽心尽力教导四小姐。”
管家笑着离开。
启蒙先生看看桌上的戒尺,表情严肃起来。
以后,他一定要更加严格,绝不能辜负夫人的信任。
此时此刻。
行宫,文轩殿内。
太医仔细为沈蕴文把过脉,笑着点点头。
“公子的脉象较昨天又强劲不少,小公主这金灵芝不愧是珍世奇珍,果然有奇效。”
“公子昨夜里睡得很安稳,咳嗽都好了不少呢!”周砚书笑着帮沈蕴文拉好薄被,“这次,可全是托公主殿下的福。”
沈蕴文合拢手中的书卷,将小家伙搂到怀里。
“学了一上午的书,岁岁一定饿了吧?”
小家伙轻轻摇头:“哥哥讲的书好有趣,岁岁爱听。”
“岁岁要是喜欢,哥哥每天给你讲,不急于一时。”沈蕴文笑着转过脸,“砚书,你让厨房里多准备些吃食些。”
周砚书刚要答应,一个小太监急急走进来。
“皇上口谕,请安宁公主到乾坤殿同用午膳。”
皇上命令,众人不敢怠慢。
清荷忙着将岁岁扶起来,帮她仔细整理一下衣服。
小家伙牵住清荷的手掌,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向沈蕴文转过脸。
“桃花哥哥记得,晚上还要再吃一次药,明天岁岁再来看哥哥讲书。”
“好,哥哥知道了。”沈蕴文笑应。
太医刚好要去帮皇上诊平安脉,提过自己的药箱也跟到岁岁身后。
一行人离开文轩殿,来到乾坤殿内。
天子君承安刚刚与群臣议过事,这会儿正坐在软榻上休息。
皇后娘娘坐在对面,一身华衣的德秀小公主君悦,正站在君承安面前,背诵上午新学的诗文。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清荷生怕皇后挑出岁岁的毛病,弯下身轻声提醒。
“殿下,还不向皇上、皇后行礼。”
君承安原本还想夸赞女儿两句,看到岁岁,笑着向小家伙招招手。
“不必多礼,来,到父皇这来。”
天子认下岁岁当干女儿,百般宠爱。
皇后生怕女儿因此失宠,特意带德秀公主过来就是想要讨皇上欢心。
看天子如此宠爱岁岁,皇后又妒又恨,故意笑着询问。
“岁岁,你可知道,姐姐刚刚背的这两句是什么意思吗?”
注视着被君承安抱着的小家伙,皇后暗自冷笑。
她倒要看看,这个没爹没娘,在道观里长大的野丫头怎么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