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在街上巡视,当下的闻取城绝对安全。
因为得益于战后修缮迅速而妥善,城中几乎没有什么过大的损失。
此刻皇城也是热闹,大臣急着出宫,有结伴而行的隐晦的议论方才朝上指令。
按道理来说本应天未亮时候的早朝硬生生被拖到已然天亮时分。
早朝罢了,众臣出皇宫,各回府邸。
一众官服中,秦清与之反方向奔走惹人注意。
被秦清吸引,有擦肩而过的文臣武将议论:
“二公主这般着急去往何处?”
有知晓情况的文臣回答:“陛下早先就答应过二公主私盐结束之后让那群入城的年轻人陪同二公主上山。”
“后山?”
“是啊。”
“我承认,那群年轻人在确实有些能耐,但后山也不是谁都能闯上去,就算厉害些的江湖人也不过是过了迷阵到半山腰被山上野兽击退。”
“也是,山上的野兽可比守山人可怕的多,它们不知道适可而止,只要被盯上不死也伤。”
而秦清一路小跑,直奔首要目标沈安的房间冲去。
最后的道德感迫使她在房门前紧急刹住脚步,伸出手握成拳头敲几下紧闭的房门。
急促的敲门声立刻唤醒沈安,睡眠本就不敢深沉,穿上外衣便上前去打开自己的房间门。
看见跑得急促还在大喘气的公主,少女询问情况:
“这一大早,公主何事?”
“不是说去后山吗,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安早就知晓计划:
“不着急,风公子和冯明他们在准备。”
“准备什么都是多余的,反正闯山靠的还是闯山者的能耐。”
“有备无患,”在得知要陪同二公主闯山之后,沈安和冯明江安早已调查过闻取城后山的规矩,“这我们调查过,公主想要后山山顶的秘籍最主要的无非四处最困难。山前闻取城侍卫防卫阵、山脚下迷烟心境、半山腰横行野兽游走、山上守山长老。”
“侍卫这你放心,我会提前跟哥哥说好让他们别太过分拦着。随便演一演就让咱们过去算了。”秦清倒是不慌忙,毕竟她对后山的印象也就来源于江湖人说的困难以及师兄频繁的阻拦。不知天高地厚的公主越是艰险越前行所以这后山她是偏要去的,“至于迷烟,据说是面对心里最恐惧的事。这个我们就各自突破吧,等醒来,咱们现实世界再见。再者便是野兽和守山长老。”
“这个……”秦礼之所以没有让秦清只身一人去上上也正因如此。秦清明白,心里有些发怵,“听说野兽无情,没有任何被人饲养的因素所以没有良知全是血腥。这样说起来山顶端的守山长老反倒比野兽安全。”
“长老不归闻取城,所以你家陛下没有办法干涉后山上的事情。野兽无情是自然,它们要驱走的是无能而自大的狂妄者。”沈安答。
站在沈安的房门外面扶着门框交谈许久,听沈安的意思是几位少年正在筹备,所以此刻二位姑娘是有时间的。
拉上沈安的手,秦清又直奔向紧闭着的詹一禾的房间门。
这一次没什么礼数,她直接推门而入。
被二公主强硬从床上面拽出门,刚缓过神的女孩儿浑身被汗水侵袭。
被二公主拉着手在后面些,沈安注意到詹一禾的状态,赶忙甩来秦清的束缚,蹲到床边关切詹一禾此刻状态。
“你怎么了!”很明显的慌张失措,詹一禾的样子惹的沈安很是不放心。
颤巍巍看向蹲在自己腿边的少女,詹一禾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将思绪重新整理,她强硬的调整好状态。
“我没事。”
这话被二公主听去:
“那太好了!咱们出去逛逛,我请你们喝茶。“
“不了,”沈安顾及詹一禾的身体,“大概不到半个时辰风公子他们来,若是出去会寻不到我们耽误时间。况且……公主您和一禾不同路。”
“不同路?”秦清追问。
沈安点头:
“一禾不上山,陛下备好的精兵也不必要。就咱们五个。”
“啊?”秦清不理解,“一禾姑娘不愿去也是应该,但哥哥派给咱们的人都有能力替我们保驾护航。”
“不必,不熟悉的人配合反倒没那么默契,上山路坎坷,人多了目标反倒太大惹注意。若是不经意被狼叼走了,那些侍卫精兵多可怜。”
“他们是负责保护我们安危,你和我的性命更重要。”秦清其实不明白人人平等的观念,所以在她从小受过的教育之中便是皇室尊贵,其余皆下等。
沈安不然:
“您错了,他们的命同样珍贵。”
沈安的反驳平静但有力,在几乎安静的房间里面迸发的僵持,秦清能看穿此刻沈安是有些生气。
便赶忙哄:
“虽然我不清楚你说的,但……我试着理解!我去和哥哥说不让他再派人跟着!还有先前说好的,我也一并绕过他们撤兵待命!”
“好。”
沈安的表情没变化,难以琢磨的态度只是化作一个淡淡的“好”字而已。
此刻,风折柳与冯明带着江亭在也御书房前等待。
三人默契的背对书房,手背在身后注释这庭院正门。
一阵风吹过,顺着发梢擦过几人脖颈。
一片叶打转之后安稳落下,仍旧没见到有人来。
站在风折柳和冯明中间,江亭左看看右望望,身边两少年没有一人主动开口。
江亭便主动开口:
“咱们借箭为什么要来找秦礼呢,他不是吩咐过手下只要咱们想要就有求必应吗?”
“这不一样,咱们来见他一面同他当面讨要兵器是向他告知咱们有用心在做此事。况且若是说用箭,直接问小少爷你借不就行喽。”
听着冯明没有看向自己的解释,江亭注视着他的侧脸说的傲娇:
“这可是不行,既然都说我是少爷,那少爷的箭价值千金,不是重金便是上等银,怎么可以给你们这些笨蛋练手嘞。”
冯明才不会放弃逗江亭开心:
“要我是你还真别不服气,有时间你去和沈安她较量一番,你看三支箭能不能胜过她。”
“不可能!”江亭瞪大双眼从没听说过沈安还擅长弓箭,“沈安怎么从没和我说过呢?”
“她当然不会和你说,就像你也不知道她还认得你的父亲一样。”
“沈安认识父亲?”
“嗯。”冯明仍旧没有回头看一眼江亭,只是随意的点点头回应着身边人。
“那是……”
这话既然被听见,那凡事都有好奇心。更何况冯明说的这八卦还是关于自己很亲近的两个人。江亭想要问个究竟。
话被打断,三人正对面的拱门走来两人。
款款君王已成定局,曾经入城时候见到的那个逍遥的放肆打扮的小皇帝不在。这是私盐事情彻底结束后风折柳与秦礼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畅谈。
“师兄,里面请。”
大监上前推开御书房的门,让开道请几位少年与陛下入内。
眼看四人进门,大监留在庭院,转身将周围守卫皆支开。
知道门外大监的举动,风折柳解释说起来:
“其实我们这次来没有大事禀告,只是想求兵器准备上山。”
“师兄尽管说,只要你们提,朕皆能给。”
“也不是什么稀奇物,只是铁箭。”
秦礼听着要求,坐在书案之后:“铁箭不够!朕给你们配最好的兵器!”
“不用!”冯明赶忙在一旁中和,说道,“我们上山以方便为主,若是大动干戈便被束缚。家里小少爷也是财大气粗,所以想要一些低调的铁箭只能来求陛下赠予。”
“放心,交给朕了。”
秦礼点头认下。
风折柳突然开口:
“还有我的朋友,她不会跟我们上山,还望陛下上些心思替我照料着她些。”
见风折柳虽然面上平静,但秦礼猜到他的心思,发现须有的苗头:
“师兄说的可是那个姑娘?”
“是,她叫詹……”风折柳点头。
但话被小君王带着一脸坏笑的打断:
“她叫詹一禾,是钦符城当今皇帝符可钦的新贵人。在百花宴上脱口而出过一句诗词,如今仍旧被很多文人追捧。没有武功傍身,出生暂且不知。”
“你调查她?”风折柳意料之中,但这话听上去仍旧刺耳。
身边人被无情的揭露底细,少年有些甩脸表露的明显。
见少年模样严肃,秦礼赶忙解释:
“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不习惯出现在身边的人对我隐瞒太多……况且既然掺入了我朝国事边缘,我自然要调查些许……”
“没事,”风折柳表面体谅,但其实在意,“不过,没想到连你也没有查出她的出生背景。”
“嗯……看她行事应是大家,却并没有哪家府上有这位姑娘。原本以为是隐姓埋名换了身份,但也未打听到这幅容貌。”
“难怪,你说的这些我也调查过。”
“查到什么?”
“和你一样,除了符可钦身边人这一身份,别无任何结果。”
秦礼听到风折柳的答案也是好奇:
“按道理说师兄您可不是一个草率留一人有嫌疑者在身边的人。为何还要忍那姑娘在身边?”
“像你说,一个没有武力但心思绝对聪明的人,你说留在身边看着还是该放任她回去对手那儿?”
这个问题答案很明显。不论风折柳是否心口相一,但这个回答秦礼必然会信。
“既如此师兄尽管放心,那姑娘我派人护着,在你们回来之前她不会受任何威胁。”
“不过她身边倒也没什么威胁。”风折柳早就清楚,只是一直没说,“入城之后我能感觉到跟在我们身后的暗卫有绝对减少,但还有一部分身手极高的没有离开。看动向他们目标主要根本不在我,而是一禾。”
“听闻近日你们得罪了安国和邪魔,那些可是安国的人?但那小姑娘有什么跟踪的必要?”
“不是,”风折柳心里和明镜一般,“想要杀我们的那一部分不敢动手,所以敢露面的高手不是杀手,是护卫。”
“保护那姑娘?”
“嗯,”风折柳点点头,“是符可钦的人。”
秦礼听罢大概明白他想要表达的言外之意,便回应:
“我会告诉所派去的人在暗处,也会下令不要和另一波在暗中之人起冲突。”
“好,”风折柳点头,稍微思考后又嘱托,“记得派高手,不然会被那些暗中护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符可钦的心思难猜,但在保护詹一禾上面确实下了功夫。
在暗处之人也确实有身手。
大监在外等待,听见少年请求。
站在书房外面没有选择入内,大监转身带人去寻来少年几人要的弓箭铁箭在门外等待。
侍卫再次出现在庭院之内,列队在门外等屋内人交谈。
快接近晌午,风折柳见窗外日头照耀,若是再不赶往后山,恐怕要耗到后半夜去。
便打算告辞,风折柳言道:
“我们此来就为这两件事。对了,还有一个醒儿。”
秦礼略显疑惑:
“可有何处不妥?”
风折柳追问:
“陛下对付将军和罗莲姑娘是如何处置和封赏?”
“将军功过相抵,朕私心想封为武将首臣,但朝上大臣几乎持反对意见,故无奈搁浅。至于罗姑娘,我想的是封赏,她也愿意留下,在朕的闻取混出一副天地。”
至于付远,因为朝臣大多反对所以身为朝外人的风折柳不方便多说。但至于罗莲……
风折柳的第六感出于好心提醒:
“罗姑娘行事风格太果断,心思深也不好掌控。若是摸不清楚她入城之前的经历还是不要太信任为好。”
这话说的冒犯,所有少年又找补两句:
“不过既然陛下是一国之君必然早就考虑到这一点。”
随后便同伙伴离开。
出门后接过早在门口等待的侍卫手中的弓箭,点头同大监示意后走出庭院。
三人各持弓箭走远,江亭靠近些风折柳身边:
“你为什么要告知秦礼罗莲有问题?”
“我没说她绝对有问题,只是觉得秦礼用她太过冒进。”说不上来罗莲何处不对劲,但风折柳心里始终有些迟疑。
江亭有话要说,心里冒出些不该有的迟疑。但当下他也心知晓不是时候:
“其实我应该知道些内情,但我说不出来……”
冯明替江亭一起回忆:
“你会不会是在和沈安跟踪罗莲的时候发现过什么端倪?”
顺着冯明江安的引导回忆,江亭似乎开窍:
“我记起来了!”
“什么?”二人默契的向左回头,看见欣喜的江亭。
“那天我在暗处,看见有外来的飞鸟停到罗莲的手中,有一封暗信我没有看到内容。但她的脸色很差,那封密信一定有秘密!”
“仁至义尽,看来等下山我们得去查查那封信。”冯明脱口而出,在意江亭的措辞。
风折柳直接表明:
“查不了,她怎么可能会把证据留到现在。”
知道风折柳心思,冯明明知故问:
“那还管吗?”
“管,当然要管。等下山好好查查罗莲咱们再离开。”风折柳不放心罗莲留下闻取城,也算是都这个君王师弟的仁至义尽。
不该说的话也还是说出口,冯明脑袋里冒出来的想法经过深思熟虑后讲出:
“罗莲救驾有功,秦礼对罗莲有心自然不会因为我们的一句怀疑而轻易改变封赏的决策。但若是我们想要破罗莲秘密就必然得尽快为之。而答应二公主的上山计划已然不能再拖延,现在唯一闲下来的是小贵人。”
“你希望一禾去调查罗莲?”风折柳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身边人,“你觉得她一个人可能对付得了罗莲吗!”
“你不相信小贵人?”冯明试图激将风折柳。
“让她去用脑子解决问题都是放心,但面对罗莲,恐怕在她身后在保护的那些暗卫全跳出来也未必能护她全身而退。”风折柳预料冯明下一步计划便制止道,“你可莫要去暗示她什么话,她我怕她真的会去。”
“我办事,你放心。”冯明点点头。
三人赶往沈安所在地方汇合。
詹一禾在房间内缓解情绪,秦清为了不惹沈安厌所以躲到门外面去。
站在外面等待,秦清远远望见迎面走来三位少年。
背过手轻巧身后门框,秦清兴奋的叫喊:
“沈安一禾你们快出来!他们来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坐在詹一禾的床边还想着安抚女孩儿,但詹一禾决口否认自己有何不妥所以沈安无从说起。
听见门外二公主的呼喊,詹一禾推着风折柳起身出门去:
“我真的没问题,你们放心去吧,可以照顾好自己。”
“那这段时间我们都不在你身边,有任何问题一定要找秦礼!只找秦礼,除了他不要信任任何人!”沈安最后嘱托,见詹一禾并没有打算跟着一起出门同少年几人告别,所以将往后所有的一切同女孩儿交代明白,“一定听话!除了秦礼不要相信任何人,记住吗?”
随后,沈安从少女的床边站起身,走出房间,又按照屋内女孩儿的心思将门顺手带上。
房门再次关闭,沈安将几位少年和秦清拦在了门外。
“一禾她不舒服,不要进去打搅了,咱们直接出发去后山。”
“她生病了?”风折柳皱起眉头迫切询问沈安屋内少女的情况。
说不出原因,但女孩儿明白女孩儿,沈安看得出詹一禾的模样正是心慌,此刻必然不愿意多见人。
沈安挡在门前。
但未曾想到少年根本没等到自己的答案竟绕过自己推门而入。
绕过沈安迈进屋内,一手握着弓箭,一手握着悟虚祭扶着门边。
床上躺着的姑娘把自己裹在被窝里,连同脑袋也蒙了起来。
见这状况,风折柳并不放心。
“一禾!”急切关心走向前,风折柳的声音严厉到让人害怕。
在被窝里面头脑还有些发懵的女孩儿被这一声斥责惊扰,一溜烟坐起身来。
被子包裹着自己,她只露出脑袋:
“怎么了?”
不明所以看着冲自己发邪火的公子,詹一禾不解为何。
风折柳很快收敛表情。
毕竟他清楚,自己脸上的担忧表现出来是严肃神态,会吓到少女。
靠近些站在少女面前,风折柳半低下头直勾勾盯着她。
被少年的巡视感到发慌,詹一禾不断眨巴眼睛想要摆脱这目光。
奈何少年强硬,詹一禾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话,眼前人就不会离开。
“怎么了?你们不是去闯山吗?”
“身体哪里不舒服?”见女孩儿脸颊通红鼻尖红润,风折柳问道。
“你……怎么来了。”
眼睛像两颗晶莹剔透的黑宝石,詹一禾不知道眼前人何出此言。第一次全盘接受风折柳强制的关心,她有些承受不住,试图躲开。
少年的目光太炙热,詹一禾左右摇摆着回避对视。
从来没有过的心跳为何在抬头仰望对视之间加速?
扑朔迷离的心慌乱,看样子应该是会在此刻沦陷……
见少年只是皱眉,詹一禾游离的目光终于短暂停歇。
“你们放心去吧,我会乖乖待在这儿不添麻烦。“
倒是没在意这些,风折柳又问一遍方才詹一禾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
“身体不舒服吗?”
“没!”詹一禾立刻反应,赶忙摇了摇头,“我没事啊,你们尽管放心去!不用操心我!”
说罢,有包裹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转个圈。
“看,我说我没事吧!”尽力闹腾,詹一禾在床上裹着被子蹦跶两下就为了表明自己身体健康。
见这一切,风折柳才放心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