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女孩儿的声音太小，冯明稍微俯下头，试图看见女孩儿耷拉着的脑袋。
    秦清往另一侧躲开少年在寻找自己的二目光，再次说着：
    “和亲，我想我应该可以去。”
    见女孩儿姿态，冯明这才明白。
    但听见她的语气有些失落和心虚，显然自己的决定还没有绝对肯定。少年开口，看似在打趣儿，实则给了她最后的底气：
    “你说也奇怪吧，偏偏你的梦境就是这和亲。这和亲呢，又是你皇兄最头疼的。你说有趣儿不有趣儿，就和你皇兄的心思入了你的梦一般巧。”
    “你说！”秦清立刻扬起了头，下睫毛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泪珠，眼睛也被强忍着不愿留下的泪水憋的通红。她瞪大双眼满脸期待的看清冯明江安，“是哥哥他希望我去！”
    冯明被女孩儿现在脸上的情绪吓到，下意识想要伸出手擦拭眼前人眼泪，但也出于分寸，手留悬在了半空中。
    冯明江安有些无错，所以回答：
    “你的皇兄不是一直希望你去吗……人尽皆知的事实。”
    “不！”秦清赶忙摇了摇脑袋，那一滴悬在左眼的泪终于挂不住了。她主动迎上冯明有些僵硬的手，一把扎在少年的怀中，不断追问着，“我的意思是，哥哥的决策并非无奈之举，而是发自内心！”
    “你……”冯明尴尬的缩回悬在半空中的手，低头时候看着扑在自己怀里面有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姑娘，在脑海里赶忙措辞，“这般见解二公主您是从何而来？”
    一时间没跟上秦清脑回路，冯明半推半就的挣脱开女孩儿的无礼。
    “就……”秦清释然，“不能永远被哥哥护着，这一次换我护着哥哥，倾昱城我一定会去。”
    见秦清已然不再拽住自己，冯明趁着女孩儿不注意悄悄退后一步，再次保持着彼此之间的安全距离：
    “既然你的选择和你皇兄的嘱托已经达成了一致，我们也就没什么矛盾了。”
    终是松了一口气，这是少年人离开之前那小国君给的最后的任务。
    秦清不知：
    “哥哥嘱托给你们什么？”
    但有些话不说也知，秦清又言：
    “哥哥让你们劝我联姻。”
    又再言：
    “我会的。”
    女孩儿不知何处而来的志气令冯明刮目相看：
    “一个梦就改变了你？”
    “才不是梦！”秦清高昂着脑袋，再次作出那一副傲娇的姿态，“这一切归功于本公主聪慧，就是领悟的快！”
    “好好好。”冯明见状，也随之露出笑来，便看着眼睛仍旧亮闪闪耳朵女孩不自觉的点点头。
    夕阳的光撒下来，照在女孩儿的侧脸，洒满了周围的一切世界。
    在临近夕阳前的最后一个疑问：
    “既然百姓与皇室尊卑有没，你为何总是喊陛下为‘哥哥’？”
    被夕阳光映照的侧脸，睫毛修长弯弯，秦清频繁的眨巴着双眼，如此无辜单纯之态：
    “我自小就喊他哥哥，从没有成为陛下时候便就喊了。”
    夕阳西下，一切正好。
    夕阳西下，一切正好，但也有人死亡。
    ……
    乱马无情，已经控制不住大开杀戒的人。
    将军带着怀里面昏迷的少女，驾马狂奔，大开杀戒。在所有的一切正快要恢复平静秩序之前这将军将其打破。
    方才安顿好的城门口百姓再次惶惶。
    城门口整好的士兵又一次造乱。
    守城人作势要抵抗。却也只是抵抗着不容许付远破阵冲出城。这些个无名的人，没有任何一个当真愿意伤已经不受控的付远。
    付远也同样无心当真要冲出城去。
    只是做样子，在夕阳正好时候等着机会死在这里。
    街角的女人仍旧没有出手。她静静等着这消息的扩散，等付远造反逃走一事传去君王的耳中。
    也就在落尽了夕阳之前，大监匆匆驾马到来。
    罗莲见状，心里成算，顺势出现在大监视线。
    见到女人，大监与马背上宣旨：
    “罗莲接旨，带兵拿下叛乱之人。”
    跪地的女人低着头暗自轻笑。
    一切在掌握之中，罗莲收敛嘴角的那一抹显而易见的笑，接下旨意，在大监驾马转身离开之后起身。
    “众兵听命，”女人高举手中圣旨，令百兵阻拦，“拿下叛乱臣付远，万不可伤其身！二不可伤付家姑娘安危！”
    话罢，她将旨意踹到腰间，全力冲刺付远又完全避免误伤着付初识。
    付远躲开，抛弃了受惊的马带着付初识后撤躲开。
    见罗莲终于出手，也算是松一口气。
    付远直接推出怀中姑娘，将其丢给罗莲，迅雷之间只身冲出城门。
    赶忙扑上去，接下被付远抛弃的昏迷不醒的姑娘，罗莲已然没有机会再上前阻拦男人要逃走的路程，便作势高喊：
    “弓箭手！拦下付大人！”
    城门上，弓箭手预备。
    在付远闪出城门的一瞬间万箭齐发，铁箭晃眼。
    男人好不走心的敷衍几分，没有任何一支箭能够射中其身。潦草的几次躲避，终究还是要履行自己答应下的约。
    侧头之间，余光看见左侧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一支被夕阳衬托出无限刺眼光芒的箭。
    从天上扎下来，无疑会直接落地射空的。
    男人选择了它。
    就此迎上去，终于了结了连自己都不在意的有关生命的一切。
    包括生命本身。
    怀里搀扶着付初识，罗莲持剑走出城门来。
    万箭攒地，重重砸着躺在地上，也有的插入了土地里面。
    不论是惋惜还是追杀都已经来不及。
    一切成了定局，男人按照约死在自己面前。
    男人希望自己同样守约，所以将女儿亲手带到了她的身边。
    内心沉重不安，愧疚难当却无计可施。这就是结局，对于女人来说，也只能是这样的结局。
    “初识……”罗莲握剑的手攥得更紧了，她放低着声音，眼中有恨意。咬紧了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微小，“付初识，对不起……”
    夕阳消散，城门外零落的弓箭也暗淡再无散光。城门内的守城人各个叹息不语，为之祈祷。
    付远生死不由命。
    守城人皆静默，长久的僵持，也无人愿意上前收尸。
    是敬意，是对付远的敬意。
    罗莲也懂得闻取城中士兵于付远的崇拜。
    没有去打扰，短暂的停留后搀扶着怀中仍旧未醒的少女转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