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站着一男一女。
看上去年岁都不太大,二十出头,二人对于来往的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看上去都极为沉稳的样子。
此时看到谢珩的马车,便朝着马车走来。
“表兄。”
“季然。”
二人同时喊出声,但明显都是朝着谢珩。
谢珩淡淡应了一声,随即拧起了好看的眉头。
“你二人出现在此,该是并非为了给我接风。”
顾知宇与阮景盛对视一眼。
那目光中似乎都写着,不愧是谢珩,一眼就看出二人并非是刻意等他。
“季然,出事了...”
“照理说,神都大小事,有都兆府,而长安县和万年县分别负责神都东部和西部。”
“而这一次的案子,刚好处于两县交界处的禾泉镇。”
“层层递交上去,至刑部,至大理寺,那烫手的山芋....”
阮景盛盯着谢珩看了一小会,然后,慢慢露出了笑容。
“季然,你猜猜,这山芋究竟,到了何处?”
谢珩扬了一下眉头。
“你觉得有意思?”
阮景盛笑了笑,耸肩。
“在智计无双的玉面阎罗大人面前耍小聪明,不挺有意思的嘛。”
男子笑得人畜无害,可眉眼间隐约流露出的狠辣,与谢珩和叶璧安,都不一样。
初九安安静静站在身后降低存在感,顺便听他们唠嗑。
这烫手的山芋。
用小拇指想,那肯定是丢到出门巡查青州的谢珩大人的案上了嘛...
不过,既然这男子,能亲密称呼谢珩的字号,看来与谢珩的关系,还是相当亲密的。
顾知宇早就习惯了二人的相处模式,她认真看着谢珩。
“表兄,卷宗我都已经整理好了。”
“这案,很难。”
“表兄若是不想接手,一会我就让叶璧安把卷宗送回地方,反正他们现在还在掰扯。”
叶璧安“....”谢谢您,就他不配喘口气,一回来就负责去得罪人。
叶璧安无奈开口。
“阿宇,我这也刚到.... 连口水都没喝上啊!”
顾知宇秀丽的脸庞挂上半分疑惑。
张口就答。
“口水?你自己咽咽不就成,别人的我怕你嫌恶心。”
“你自己的,勉强恶心你自己就成。”
叶璧安面对顾知宇,总有比面对大人无力感更强的挫败感,小小年纪的女孩子,那嘴巴不知道是不是淬过毒。
流淌着谢家血脉的年轻一辈。
就没一个正常的!
但叶璧安也只能在心里默默腹诽,毕竟从认识开始,丫的愣是没在阿宇身上占过半分便宜。
谢珩思索了一下,示意叶璧安牵马,几人往里走。
“这禾泉镇的事,不是一直都是两县同管,由都兆府直辖?”
顾知宇平淡的眼神扫过跟在谢珩身后垂着头的男子。
随即开口。
“表兄,这尸体在禾泉镇发现的。”
“心脏,却是两县都发现了。”
阮景盛忍不住接话。
“巧就巧在,四具尸体,四颗心脏,一边俩,甚至还对不上号。”
“这几日各个地方政府,司法机构鸡飞狗跳,没一人不在讨论心脏掏空案,上面...可是震怒中....”
“ 要不我平日里老说季然是抗事真男人吧。”
“这么巧的时机,您不但回来,听说您还破了两件难案回来,别说我俩卡着时机接您...”
“我想,这认识的不认识的,估计在您门前候着呢....”
阮景盛的语气,从好像有些幸灾乐祸,到最后冷笑出声。
“从根上就坏了。”
“出事只会推诿, 我看这神都,没你谢珩,不一样转动....偏偏都盯着你...”
顾知宇熟练接住话。
“卑鄙又无耻。”
听着二人骂骂咧咧,叶璧安心中算是知晓这案子的难度了,感情阿宇他俩一大早候着。
就是为了等自家大人说一句,不接。
然后就让自己把卷宗全部打包给人送回去?
再一瞅自家大人。
那向来淡漠的脸上,连多余的波动也没有太多....瞧瞧这泰山崩而不动的淡定,他得几辈子才学的来啊...
谢珩眼神变得冷峻。
“景盛,少在阿宇面前抱怨。”
“这案子,不论谁接,总归得有人接。”
阮景盛被气笑了。
他在顾知宇面前抱怨?!你自己的妹妹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
那小嘴叭叭叭的,他刚甚至都没骂出声!明明就是顾知宇骂的卑鄙无耻好吗!!
是是是,总归有人接。
你老人家就一个,又不可能分身变几个出来,现在就他还在所谓明颐司的考课期。
啥意思,人家谢珩嫌弃他品行一般,德义普通,不够恪勤匪懈,属于明颐司外聘人员。
而顾知宇比自己还惨,纯热心群众...谢珩脸一黑,压根不带搭理自家妹妹吵闹的...
他就看谢珩就靠他和叶璧安俩人,谢珩要求高到没边,这明颐司不会半年下去,还是没人吧?!
到时候,就是谢珩舔着脸来求他进明颐司了。
就俩人。
这明颐司究竟转不转得起来!
阮景盛刚这样想着。
就听谢珩话题一转,很是淡然开口介绍。
“钟初九,仵作,画像师。”
阮景盛“???”你好像筛选了很多仵作都不满意啊???
顾知宇“???”仵作?还是画像师???
叶璧安“。。。”这二人表情,爽到了。
钟初九“???”喂喂喂,大人大人,什么时候还多了个画像师??本人没有知情权???
钟初九只感觉两双眼睛一瞬间就唰地定在自己身上,是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好像要把自己盯穿...
阮景盛简单看了一下在谢珩身边瑟瑟缩缩的少年,验尸?他感觉随便来个尸体,这少年说不定能当场吓昏过去。
顾知宇秀气的脸上难得多了些许的不满,大家都是小萝卜丁,她看这少年身型跟她差不多,表兄,说好的,明颐司要综合考量,脑力与武力,尽量均衡。
她请问呢?
这少年纤细若女子,她还不信这小小的身躯下,还能装着武力,明显就是跟她一样需要被保护的群体好吗?
阮景盛皱了皱眉头。
“季然,你确定吗?你哪里捡的小豆丁,会验尸吗?”
初九多久没有被人当面一针见血点出长得不高这个话题了,她不由撇嘴看了阮景盛一眼。
高大的男子,眉间的匪气,即便是清秀的脸庞也遮不怎么住。
谢珩冷冷。
“呵。”
一声简短的呵,看上去好像都不屑回答阮景盛这个问题。
阮景盛也不奇怪谢珩冷漠的回应,干净利索走到初九身旁,极其自来熟地往初九肩头这么一拍,哥俩好似的。
“钟初九,你会验尸吗?验过几具?说说呗。”
这一拍。
与叶璧安直接的明显有收敛的有力不同。
这小子。
暗暗使阴招,看上去拍得不响亮,但这一巴掌,初九肩膀现在都有些麻了...
好啊。
他使阴谋。
那她就阳谋。
初九一个踉跄,好像被阮景盛的巴掌拍得站不稳。
一脚就踩在猝不及防的阮景盛脚上,甚至还悄悄将另一只脚的力量也合到这一脚上。
一边哎呦一声。
“哎,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我这么轻,应该不会给公子踩疼了吧!要是踩疼了,那实在是抱歉抱歉啊....”
“哦,不算白骨状尸体的话,五具。”
谢珩若有所思看了钟初九一眼,便知晓,她没有将钟淰算上....
他是觉得验尸后有隐情...
还是因为是自己的至亲,不愿算在其中....
但总的来说,钟初九这样回复阮景晟,谢珩心中,总归还是有些高兴的。
不是个真的肯吃亏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