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得回去了。”
映夏低垂着头,她怎么敢让夫人帮她拭泪?
何况,她不能背主。
秦霜梨也没想让人一下子听话。
她弯唇,让人离开。
绿竹看不懂,很是不解:“小姐为何让她离去?”
若映夏回去告状的话,小姐想要收买她这件事岂不是暴露了?
“她不会说的。”
她说了也没关系。
她就是要让秦芜先自乱阵脚。
绿竹还是不明白,她见人面上有些疲惫,也就不问了。
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道理。
她只要一辈子陪着小姐就好了。
“绿竹,我想看话本。”
“你去将那本狐狸和书生的话本拿来。”
她喜欢看这类志怪话本,刺激又惊悚。
这本讲的可不是情情爱爱。
“小姐不睡一会吗?”
她都在打哈欠了。
“不了。”
她怕睡了,晚上睡不着。
绿竹乖乖的去给人拿话本。
秦霜梨这一看,就看了许久。
绿竹守在一旁绣小衣服,这样的日子,看起来也惬意。
转眼到了七月二十,映夏哭着来找她。
“夫人……”
她见到秦霜梨就哭不停。
“起来说话。”
秦霜梨到底不忍她哭得那么厉害,她眉头轻皱,偏开头不去看人的眼泪。
“奴婢求夫人救奴婢一命。”
映夏真的受不了了。
她的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很疼很疼。
“你要我如何救你?”
她可不随便救人。
“奴婢愿意听夫人差遣。”
映夏跪在地上,她冲她磕头。
秦霜梨给了绿竹一个眼神,后者将她扶起。
“你为什么突然间想通了?”
她弯唇笑,面上虽然满是温柔,但她的眼中满是狠毒。
若映夏所言有假,她定不饶她。
“奴婢前些日子碰见王哥了。”
“他说愿意娶奴婢。”
“奴婢……想嫁给他。”
王哥,就是映夏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能成就一段佳话,她如何能不愿呢?
何况,秦芜最近太过分了,对她非打即骂,她受不住了。
“绿竹。”
秦霜梨给了人一个眼神,后者上前,从袖中拿出一瓶东西出来。
她给映夏喂了一颗好东西。
“只要你乖乖听话,以后,我会给你解药。”
秦霜梨说完,起身离开。
她暂时还不打算让人做什么。
“奴婢多谢夫人。”
映夏不怕,她已经豁出去了。
夫人暂时不信她也情有可原。
到了内室,绿竹这才问起:“小姐为何要让映夏做事?”
就不怕人叛变吗?
“可怜人罢了。”
“等事情了后,就放她出府嫁人。”
秦霜梨倒也没想要映夏的命。
“小姐心地真好。”
绿竹就知道,自家小姐从小到大都很善良。
她给映夏吃的,其实是苦糖。
小姐的口味很独特,偶尔想吃辣,偶尔想吃甜,偶尔想吃酸,她就怕她想吃苦,所以备了苦糖放身上。
谁知道小姐一次都没有吃过,这次倒给了映夏。
“小姐打算怎么让表姑娘做世子的妾?”
绿竹很好奇。
她实在等不下去了。
她现在就想知道!
“我做庄,赌不赌,是秦芜的事。”
秦霜梨依旧没和人说明白。
过两天,她特意找到了苏子固。
“夫君,阿芜已经来了有一段时日了,阿梨想让她自己寻一个合心意的郎君。”
“夫君有何办法吗?”
秦霜梨笑得眉眼弯弯,她已经在给苏子固挖坑了。
将燕京适龄公子请来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能太刻意,那便不能只请男子,女子也得请。
侯府如今唯一的女主子只有秦霜梨一人,身为侯府少夫人,她办个花宴倒也不是不行。
女方由秦霜梨请,男方由身为世子的苏子固请。
任谁也不会不给世子一个面子?
苏子固想到秦芜,眉头下意识皱起几分。
不过,他到底还是回应了秦霜梨:“梨儿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娘已经不在了,侯府女主人是她,她想如何,便如何。
“那阿梨再想想。”
办宴会这种费心费力的事情,秦霜梨其实并不想做。
可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
“梨儿饿不饿?”
苏子固一点都不想谈论秦芜,他只想多和秦霜梨腻歪一会。
“不饿。”
“我刚刚才吃了一块红豆糕。”
她不饿。
就算饿,她也不会和他说的。
苏子固若知道她饿了,定要喂她吃东西。
她才不吃他喂的,恶心。
她还不如吃解洄州喂的呢!
“那要不要睡一会?”
她困不困?
苏子固刚刚从军营回来不久,有些累了。
他想梨儿陪他睡一会。
“阿梨得去走走了。”
“大夫说了,不能久坐。”
这个理由直接将人堵得无话可说。
罢了,他陪着她去走走吧。
就这样,苏子固忍着疲惫陪人散步。
秦霜梨看出他精神不好,她偏缠着人多走了好一会。
后来,不用她赶,也不用她多说什么,苏子固就找借口离去了。
“哼。”
少女轻哼,想和她睡觉?做梦。
七月二十这日,苏家来了一位客人——苏子固的表哥,蓝承羽。
秦霜梨听到消息的时候,她的难题瞬间解开了。
宴会不用办了,已经有现成的人给她利用了。
上辈子苏子固这个娘家表哥也有来过,她对他的印象深刻。
蓝承羽——上一届状元郎,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可无人知道,这个人是一个多么阴险的小人。
他……不止好女风,他还好男风。
说白了,就是一个虚伪至极的男人。
“小姐在笑什么呀?”
绿竹拿了好些新鲜瓜果来,见人嘴角弯弯,觉得奇怪。
“让映夏去西门房那等我。”
“记住,让映夏将自己的行踪暴露给秦芜知道。”
终于走到这一天了,秦霜梨其实有些激动。
希望老天再眷顾她一次,让她成功算计秦芜。
“奴婢马上去办。”
绿竹也激动,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
表姑娘,一定要自食恶果。
……
秦霜梨没出门,她不想见到那个蓝承羽。
蓝家早些年没落,举家迁至洛阳,如今蓝承羽进京,就只能借住在苏家了。
七月二十一,映夏趁着秦芜午睡,她偷偷溜出门。
就在她走后不久,秦芜就睁开眼睛了。
好啊!这个小贱人,她倒要看看,她背着她要做什么?
昨日秦芜看见映夏和秦霜梨的贴身丫鬟绿竹在一旁偷偷说话,若不是想知道她们在密谋什么,她早就打死映夏那个死丫头了。
她居然敢背着她和绿竹那个死丫头交好?
她是不是背叛她了?
她是不是听命于秦霜梨了?
去年她就觉得秦霜梨变了,她果然变了。
她是不是收买了映夏?
秦芜带着愤怒偷跟着人到了西门房。
那是仓库,平时没什么人去。
秦芜躲在某一处偷听,她在看见秦霜梨的时候,指尖瞬间攥紧。
这个贱人,她果然收买了她的丫鬟。
死映夏,她简直该死。
她们到底要算计她什么?
秦芜强忍着没发脾气,一直到听完,她整个人都傻了。
秦霜梨那个贱人,这几日,她果然对她没有丝毫真心。
去年她就对她没有真心了。
秦霜梨居然想要给她下药!想让她失身一个好男风的男子!
她怎么敢的!
她要去告诉世子!揭穿她那张丑陋的嘴脸。
秦芜气死了,她瞪着秦霜梨离开的方向,指尖捏得作紧。
然而,不等她跑出几步,她又想到一个问题。
她没有证据,世子怎么可能相信她?
秦芜被这个问题困住,她的心情更不好了。
她到底要怎么样反击秦霜梨呢?
她就知道,她让她来燕京,不是真的为她好。
秦霜梨就是怕她嫁得比她好!
她嫉妒她的美貌,嫉妒她的一切。
暂时没有好办法,秦芜只能先回去。
彼时映夏就候在她的房间门口,她想到刚刚听见的一切就生气。
这个该死的贱人!看她不打死她。
可很快,她就忍住了。
不能打草惊蛇。
罢了,秦芜想:她暂时放过映夏这个小贱人。
后来,她坐在梳妆台前生闷气。
她到底要怎样反击秦霜梨?她才不能让她得逞。
她才不要嫁给蓝承羽。
蓝承羽才来,她就已经见过他了,那个时候她还以为他是一个恭敬有礼的郎君,心还为此跳快了几分。
谁知道……
还好,还好她偷听到了秦霜梨说的话。
不行!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秦霜梨想将她嫁给蓝承羽?她偏偏要勾她的夫,和她共事一夫。
她大着肚子不能伺候世子,她一定会代替她的位置,将世子夫君伺候舒服的。
秦芜这般想着,打算将计就计。
秦霜梨不会想到,她也会算计回去吧?
等她成了世子的人,她一定要让世子对她食髓知味。
秦芜有信心,她一定能得到世子的心。
只要她抓住世子的心,得到他的宠爱,日后成为平妻、正妻都有可能。
侯府的管家权,到时候也是她的了。
管家权,那是多让人向往的权力。
有了管家权,她就可以买许多漂亮的衣服首饰了。
秦芜开始做起了梦,笑了。
为了报复回去,她暂时没对映夏出手。
罢了,再留这个小贱蹄子两天。
……
秦霜梨和映夏演完了一出戏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她觉得有些累。
最近的身体越来越笨重了,走两步,她都得喘许久。
“小姐休息一会吧?”
还有几步就到院子了,可绿竹见她没有力气走了。
“嗯。”
她停下,努力平复呼吸。
这短短的一段路,她走了好久。
让她意外的是,她的屋内多了一个人。
解洄州来了。
男人一身玄衣,头发用黑色发带高高绑起,他就像是一个肆意的少年郎。
秦霜梨面上的疲惫半分不减,她直接站定,打开自己的手。
“夫君,抱抱。”
解洄州既然在,那她就使唤他。
谁让她肚子怀的是他的种呢?
他也该出点力气。
解洄州倒也没有丝毫的怨言,他乖乖抱起人。
“去哪了?”
他在这里等了她好久了。
“出去散步了。”
她没和人说实话。
男人也没怀疑,直接把她抱到床上坐下。
而后,他扣住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下去。
许久没亲了,一天亲个几百次,他都不觉得过分。
“呜呜。”
真是没天理了。
肚子大,让她累就算了,男人还摁着她亲。
好累。
呼吸不上来了。
“解洄州。”
这还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全名,男人微愣。
“嗯。”
“秦霜梨。”
他也喊了她的全名。
“……”。
“夫君等阿梨很久了吗?”
她抿唇,凑上去主动吻了男人一下。
“不久。”
多久他都愿意等。
“夫君今日来,是有事吗?”
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解洄州眸色幽暗了几分,怎么?没事,他就不能来了?
不过,他倒也没生气。
他今日来确实有事。
“磐石。”
他喊了一声,屋内突然出现了另一道身影。
一个男人!
黑色劲装,脸戴黑色獠牙面具。
秦霜梨:“……”。
所以?
他什么意思?
“夫君……”
她挽住人的胳膊,假装害怕。
男人搂住她,嘴角紧抿着。
“莫怕,他叫磐石。”
他给她介绍。
这是他的暗卫。
“夫君是打算将他……给我?”
秦霜梨错愕着,心中祈祷着,应该不是这样吧?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
解洄州居然要给她一个暗卫!
“以后他就是你的暗卫。”
“他会寸步不离保护你。”
“有事,你都可以叫他。”
这是他给她的保障,怕她遇见什么危险。
“夫君……”
“可他戴着面具,好可怕。”
秦霜梨绝望了。
这跟自己身边被安插探子有什么区别?
这让她以后怎么跑路?
不行,这个磐石不能留下。
“何况,阿梨不需要暗卫。”
“夫君……”
秦霜梨试图让人回心转意,生怕人真的要将人留下了!
解洄州心意已决,他不会改变的。
“夫君,可他是男子。”
“他如何能寸步不离守着阿梨?”
“难道……你要阿梨……”
她紧咬下唇,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解洄州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沐浴睡觉时,他自然不会靠近。”
说来说去,这个探子就是要留下了。
秦霜梨懊恼,她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