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宝家搜到的证物被送进检验科,等待结果时,王嘉歌把梁静和王大宝的所有背景信息都查出来了。
梁静那儿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关键是王大宝。
这厮在5月1日到10日期间多次上网搜索过关于杀人、分解、怎么处理尸体不会被发现的问题。
而根据他的定位显示,他经常出入一个叫“紫恋”的ktv。这个ktv警局的人也不陌生,因为那儿三天两头出事,不是打架就是猥亵,名声臭得很。
李为当即决定去那地方看看,王嘉歌说:“你就这么杀气腾腾的去不把人吓跑才怪。”
李为想想也是,所以邀请王嘉歌一同去,出于安全考虑还带上了赵西安,欧阳作为保险公司调查员当然不能放过查案的机会,所以也跟了上去。
三男一女走进ktv,点了个包房喝酒唱歌。没多久进来一个服务生上酒,李为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这儿有没有特殊服务?”
服务生愣了愣,随即连忙笑道:“我们是正规场所,绝对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放心。”
欧阳无语地怼了下李为的腰,给服务生敬了杯酒:“他喝多了,你别在意。这不我哥被戴绿帽子了,心情不好,所以想来咱们这儿放松放松,换换心情嘛……”
服务生摇着手拒绝喝酒,不过警惕感倒是减轻了不少:“不会不会,大哥一看就是性情中人,能理解能理解……”
说着,服务生扫视了一圈,在看到王嘉歌时迟钝了一下,笑道:“不过大哥们出来放松,怎么还带个妹妹?”
服务生的警惕心再次提了起来,欧阳正想着要怎么解释,王嘉歌就不耐烦地砸了酒瓶子:“怎么,怕姐包不起啊?”
服务生连忙道歉赔笑:“不是这个意思,姐您别生气……”
王嘉歌霸气地把脚放在酒桌上,像个大姐大一样对服务生说道:“把你们这儿最能干的鸭子都给我叫来,我全要!”
服务生还是装作听不懂:“姐,我们这儿是正规经营,没有……”
“咣当!”王嘉歌一脚把果盘踹飞,骂道:“妈的,有没有?没有把你们老板叫来!”
服务生还是有所顾虑:“姐,我们这里是正规经营,真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您别为难我了,我就是一个打工的……”
“不好?这也不好吗?”
王嘉歌从她的私人香奈儿包里抽出一搭钱扔给服务生,明明年纪轻轻倒是一副酒场老油条的架势,再加上她出门前给自己捯饬的这一身:十厘米红色漆皮高跟鞋加黑色渔网袜,浓艳的烟熏妆加上夸张的黑眼线,外头的红风衣一脱,底下一件紧身的黑色小吊带包裹着一对呼之欲出的大白兔,一举一动间尽显风情。吓得几个大男人从进门开始都没敢往她那儿瞅。
“姐……这……”服务生捏着钱,看了看钱,又看了看王嘉歌,一脸的为难。
欧阳一唱一和:“王姐王姐,算了算了,别生气,犯不上的,他这没有的话我们去别的地方消费!”
王嘉歌心领神会,把钱抢回来塞回包里就要走:“妈的这不浪费我时间吗!走了哥,啥破地方以后再也不来了!姐回头就举报你们!”
一听这群大客户要走,送上嘴的肥肉要飞了,这下服务生终于急了,连忙拦住几人好一顿点头哈腰。
见他道着歉退出了门,不一会儿进来一个更高级的服务生,简单询问过后给了几人一个菜单。
王嘉歌:“我要帅哥陪我喝酒,你给我菜单干嘛?”
服务生笑着解释说:“我们没有帅哥,但是菜不错,您看需要哪一道?”
说着,把菜单翻到最后,原来每一道菜都对应着一个陪酒员。
王嘉歌随手点了两个,然后把菜单递给李为:“哥,你点两道呗。”
李为仔细翻着看了看,都是些年轻漂亮的小女生,有一页的信息被涂抹掉,只留下了半张照片,这引起了李为的警觉。
“这女孩不错。”
服务生看了眼,连忙道歉:“哥不好意思,这道菜下架了,以后都不卖了。”
李为冷下脸色,把菜单往桌上一扔:“怎么个事?瞧不起人是吧?我点谁谁就没有,找削是吧!我今天就非要这女孩不可了!老赵!”
“好嘞哥!你小子怎么个事?”
赵西安配合地操起一瓶啤酒站了起来,又高又壮的体型吓得服务生连忙如实交代:“哥,对不住啊哥,这道菜真没法上,这女孩死了。”
李为还要问,可服务生只说是出了车祸,其他不清楚。王嘉歌让服务员去安排,怪李为太急躁了,容易打草惊蛇。
陪酒员们很快进来了,一共五个,两男三女,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进来就往几人身上挤。
李为和赵西安被小姐们簇拥着不知所措,再看欧阳和王嘉歌,他俩简直如鱼得水,搂着陪酒员们说笑喝酒,尤其是王嘉歌,公费“找鸭”美得她乐不思蜀。
酒喝得差不多了,欧阳提出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赢的人有钱赚,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这些陪酒员都没什么心眼,又被灌了酒,属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看到有钱赚就上赶着去,还真爆出了几个大瓜。
有个女孩说:老板把她们的一个同事强了,女孩闹了几天,然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同事们都说她被老板灭口了。
李为问:“是不是菜单上被抹掉的女孩?”
那人说:“是的。”
“她叫什么名字?”
“温暖。”
“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
回到警局后,王嘉歌立刻调查了这个名字的信息,可惜再用什么高科技都查无此人。
欧阳推测说:“这可能是个假名字,谁好人敢用真名出来卖?”
众人觉得有道理,王嘉歌又拿出手机,在某音和某手上输入“温暖”这个名字,点击搜索用户,有是有,不过同名的用户太多。
李为:“你觉得她短视频用这个名字?”
王嘉歌点了头:“试试呗,万一真是呢?”
欧阳笑道:“我以为通讯科都是依靠高科技查人的……”
王嘉歌翻了个白眼:“管他黑猫白猫,能抓耗子就是好猫。”
王嘉歌根据那女孩的半张照片构建了人物面部图,众人对照着刷起手机,除了一些没作品匿名用户,大多都是有头像或者发过露脸视频的,从头像到主页一个个寻找,终于找到了跟照片吻合的对象!
可喜的是,那名用户发过作品,虽然没露脸,但最近发布时间是在一个星期前,这就说明女孩还活着,没像传言里被老板灭口。
王嘉歌翻阅了她的几个作品,发现都是在拍一些外景,而且所有作品都有一个共同点:视角都是从上到下,拍楼下的一些阳台和树木。
“这么漂亮的姑娘要是拍擦边视频肯定火……”周以惋惜道:“楼下有什么好拍的?”
李为接过手机翻看了几个,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孩拍的,都是林子斌家的阳台!
李为猛然想起了什么,他连忙掏出手机查找最近消息,找到了那个人,点进个人信息去看,果然在她分享过的视频号里发现了跟“温暖”一模一样的短视频作品。
而这个人,李为今天才见过,就是林子斌楼上的女邻居,1907的住户温思媛。
赵西安当时也在,也看清了温思媛的长相。那女孩胖胖的,其貌不扬,有一头扎眼的波浪金发,跟照片里的大美女温暖简直判若两人。
有了真实信息就能查,王嘉歌立刻查到了温思媛的个人信息。
温思媛:女,22岁,京北市户口,父亲是房地产老板,母亲是当地名媛,她是家里的独生女,从小家境殷实,受过良好教育,可是在高三时不知什么原因突然退学,然后失踪。
资料里只有她中学时候的毕业照,没有其他照片信息,可从眉眼上看,她就是1907的女住户。
事情变得复杂起来,一个富家千金怎么会沦落到下海当陪酒女呢?
她亲口承认ktv老板王大宝是她的前男友,可是后来王大宝又跟邻居梁静扯在一起,而她的作品都是在拍梁静家的阳台,好像一直在监视梁静。
这给人一种什么感觉?
是不是让人觉得她因爱生恨,所以一直在等机会报复梁静和王大宝?
所以这么看来,她说15号那天凌晨亲眼看到王大宝和梁静疑似外出抛尸的证词显然不可信了。
正在疑惑时,检验科的报告出来了。
从王大宝家搜获的证物中,那两把剔骨刀上检测出了失踪者林子斌的血迹成分和骨髓组织,刀把上检测出王大宝和梁静二人的指纹数据,确认是作案凶器,而失踪了几天的林子斌很可能已经遇害了。
凭借作案凶器上的指纹,警方以一级谋害罪正式逮捕了王大宝和梁静。
两人咬死不认罪,面对警方询问剔骨刀上为什么会有林子斌的血迹和两人的指纹时,王大宝说刀是梁静给他的,让他偷偷带下去扔掉的。
问梁静时,她说家里原来没有这两把刀,可是那天老吴警官去家里探查后就凭空出现在了自家的卧室床上,还沾着血,吓得她连忙把整套床单被褥连着凶器都打包起来通过墙洞递给王大宝,让他带出去扔了。凶器上的指纹十有八九就是这时候弄上去的,但绝对没有用过,这刀也不属于两人中任何一人。
警察急了:“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凶器上面只有你们俩的指纹,也是在你们家发现的,不是你们的?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两人沉默。
警察又追问:“再说了,你心里没鬼为什么要扔?”
梁静说:“这种事说不清的。”
警察:“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扔?”
梁静:“因为你们怀疑我,所以肯定会监视我,要是我去扔肯定会被抓。”
虽然她的话假到不能再假,但是苦于一直没找到林子斌的尸体,也不能把凶器和林子斌的失踪挂上钩,关键是,如果他们真杀了人,那尸体是怎么运出去的?
梁静报案后那个小区就被警方严密监控,连小区的垃圾桶和住户们的手提包都得翻出来仔细检查,更别说把那么大具尸体打包带出去了。
林子斌的尸体……
到底去哪儿了?
正在犯愁时,一通电话打进了刑侦科办公室。
周以:“您好,颐江市刑侦科……师哥在的,好……你先别着急,慢慢说……什么?!好好好……我们马上过来!”
李为:“怎么了?”
周以挂了电话,激动道:“师哥!尸体找到了!”
李为松了一口气,走进审讯室跟梁静说:“你们可以咬死不认罪,可是留给你们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了。这世上所有的犯罪都是有迹可循的,除非你不做,否则一旦做了就必定会留下痕迹。不能否认这个世界上的确存在高智商犯罪,可是能真正做到完美犯罪,毫无破绽的又有几个人呢?至少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你做不到,王大宝也做不到。”
梁静的脸色煞白,一双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无意识地抠着凳子,泛白的手指和血红的美甲显得格外突兀。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梁静忽然冷笑地看着李为:“李队长要是真查到什么那可太好了,我为我丈夫感到欣慰和高兴,我和我丈夫等着李队长带来破案的好消息!”
李为:“我是人民警察,你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静还是笑着,那个笑容很复杂,里面有害怕,有紧张,还有对警察的挑衅。
李为不再跟她多言,立刻赶往尸体发现地。
那是郊区的一个垃圾焚烧场,占地很大,主城区和附近区域内所有的垃圾都会运到这里统一无公害化处理。
李为赶到时,打电话的老吴已经等在那里了。
李为:“谢谢……”
老吴:“啥也别说了,我知道你为了这个案子忙前忙后,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只能带着徒弟们翻翻垃圾什么的……”
李为:“锦绣小区五天之内里里外外所有的垃圾我都派人搜过了。”
老吴:“我闲着没事干,把这里所有的垃圾都翻了一遍,没功夫管它几天不几天,反正从锦绣小区出来的垃圾,还没销毁的全都在这儿了……”
李为:“辛苦了,真的谢谢,您找到什么了?”
老吴:“你自己看吧,我还顺便把法医给你叫来了,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我先回了,剩下的交给你了。”
李为:“好,您休息吧,回头请您吃饭!”
老吴不信地捶了李为一下:“呸!少贫。”
老吴走了,李为等人跟法医去验尸。
发现东西的是一名实习小警员,此刻已经吓得腿软,正坐在一边发呆,问他话,他只愣愣地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包裹,嘴唇哆嗦着磕磕巴巴:“头……头发……血……好多血……”
李为无语地摇了摇头,让人送这位被吓破胆的小警员回去缓一缓,他和法医走到那个包裹旁。
那是用棉被包裹起来,又用衣服捆起来的一个大球,外层的棉花长时间在垃圾堆和焚烧场的红泥里滚过,看起来又脏又破,隔着很远都能闻到它的恶臭味。
之前的人应该已经动过了,棉花被割开了,露出了里面的第二层。
第二层有几件衣服裹在一起,可能是在运输过程中散开了一些,从衣服里散落出许多黑色的条状物。
是头发。
很多很多的头发。
法医小心翼翼地拆开外层的被子,一片恶心的泥泞中,里面的衣服呈现出一个球状,看上去有篮球那么大。
随着一层一层解开,里面的恶臭味越来越浓,那股味道扑面而来,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衣服里的头发也越来越多,黑压压的头发底下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动。
法医用镊子把头发拨开,底下白花花的小生命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像白米饭似的一粒一粒掉在地上,有的已经化蝇了,黑色的蝇虫蜂拥而出,直往人脸上扑,吓得几位小女生尖叫着跑去一旁吐了。
法医和李为对视了一眼,李为点了头,法医继续拆。
谁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后一层衣服剥开,头发、蛆虫、黑蝇密集地盖住了圆溜溜的那个东西,法医把它们拨开,一些红色的液体夹杂着碎块流了出来。
李为连忙偏过了头,胃里一阵翻滚。
法医骂了声脏话,拍了拍他:“怎么回事?没有尸体!”
李为诧异地回头看去,被包裹了一层又一层的东西不是大家想象的人头,只是一个腐烂的西瓜,刚才看到的“碎肉”和“血”也只是西瓜的瓤和汁水。
李为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费这么大劲却白忙活一场。
法医安慰他:“人头是假的,头发可是真的,这么好的头发不拿去卖钱,反而包了这么多层拿去扔了,会干这种事的人要么是无聊的疯子,要么就是……”
李为:“可是这跟林子斌的案子无关,除非林子斌也是长头发,而这些头发都是他的。”
法医:“头发的主人通过dna可以查到,在此之前,李队长,我觉得你应该去问问锦绣小区有没有开理发店。”
李为回去调查了锦绣小区,证实了没有一家理发店,说明那些头发不是理发店的。
那些头发有长有短,但大部分又黑又长,那么好的头发,要是收头发卖的必然舍不得就这么拿去扔了。
那么……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头发剃光,又包裹严实了扔掉呢?
李为再次前往林子斌家,他家太干净了,别说是他的生活用品,就连能检测他dna的毛发和皮屑都没有。可是他的同事证明:林子斌生前一直是短发,从来没有留过长头发。
那些头发不是他的。
也许郊区垃圾焚烧场的发现只是一个无聊人士的恶作剧,跟林子斌的凶杀案毫无关系。
李为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法医林子斌的工作单位之前安排过体检,医院应该有林子斌的血液样本,至于还有没有调查头发的必要就留给法医定夺了。
案子再次陷入瓶颈,李为去锦绣小区进行了几次走访调查,并把监控视频拷贝回家仔细钻研。
外面下雨了,漫天的暴雨把一切罪恶冲刷得干干净净。
这时门铃响了,李为从猫眼里看到门外是穿着一身雨衣的周以,打开门,欧阳摘下帽子给李为递了份饭。
“怎么是你?”
欧阳自来熟地进屋换鞋,把雨衣挂在门口的架子上:“周警官约会去了,正好我来找你谈案子,所以他让我顺道给你带个饭。”
李为关上门,看着架子上周以的雨衣,又看了看欧阳。
他俩长的并不像,可是身高和体型相差不大,所以在穿上对方的衣服后连自己都认错了。
忽然,李为脑子里灵光一闪,像疯了似的扑向电脑,又把林子斌失踪前的监控看了一遍。
“怎么了?这监控有什么问题吗?”欧阳凑上来问道。
“监控没问题,视频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李为把画面定格住,指了指林子斌开门的动作。
“林子斌的常用手是右手,可监控里的林子斌,是个左撇子。”
两人又把所有的视频认真看了几遍,被监控拍到的“林子斌”不仅是个左撇子,而且走路有些内八。
李为打电话给银行,证实了林子斌平时走路不内八。
监控里的“林子斌”是有人假扮的!
也就是说,真的林子斌很可能在监控覆盖之前就失踪了,而造成他失踪的人知道小区的监控每五天就会清空覆盖,所以在他失踪后,由一个外形相似的人假扮成林子斌,每天陪梁静进进出出,每天刻意跟保安大爷打招呼,被监控拍到,造成一种林子斌还活着的假象……
这时,有个人的话又重新回响在李为脑子里,李为穿上外套就往外冲,欧阳抓起饭跟上:“诶?你不吃饭了?”
李为开车赶到锦绣小区,原本富丽堂皇的小区此刻一片黑暗,有点阴森恐怖。
停电了。
电梯用不了,李为一路跑上19楼,敲了门,没回应。
欧阳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了上来,李为鄙视地摇了摇头,又敲了门。
“可能没人在家。”欧阳说道。
李为坚定道:“下这么大的雨晚上还必须出门的人肯定没好事。”
就在这时,1907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身白裙子披头散发的温思媛站在黑暗中,走廊的窗外一道闪电打下,正好映亮了女人苍白的脸。
她诡异地微笑着,像个恐怖的纸扎人,嘴里悠悠地说了一句:“来了~”
进了屋,温思媛在桌上点了两根蜡烛,白的,然后给两人倒了热茶。
“当警察真辛苦啊,大雨天还要出来活动。”
李为端起茶杯闻了下,茶味很浓,可是房间里似乎太久没照进阳光,沙发和家具都染上了一股灰尘的霉味,被外面的雨水气息一浸,屋子里的霉味就更重了。
“这年头干什么都辛苦啊,要是查不清案子还有什么脸穿这身制服,更对不起受害者。”
温思媛慢慢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半西瓜问两人:“停电了,冰箱里的东西快放不住了,得抓紧吃掉,你们要吃吗?”
蜡烛的光照不到冰箱那里,温思媛整个人站在昏暗里,一身白裙子格外扎眼。她双手捧着个黑漆漆的东西,看不清她的脸。
李为客气地笑了笑:“不吃了,温小姐不用麻烦,过来坐吧。”
昏暗中的惨白人影又偏向欧阳,欧阳也摆摆手。见两人不吃,温思媛又把西瓜放回了冰箱,走回来坐下。
坐在两人对面的她虽然胖,但是腰背挺得笔直,双腿并拢着斜在一边,要是跟王嘉歌坐在一起差距就明显出来了:一个淑女一个女汉子。
虽然温思媛没有刻意做这些动作,可就是从这些生活的小细节上能看出一个人的素养。
眼前的温思媛,就是资料上那个家境殷实的千金小姐。
李为很想问问她遭遇了什么,可是又不忍心,只能换了话问:“您和王大宝是怎么认识的?”
温思媛抿了口茶,说道:“他是我以前的老板,在我做鸡的时候。”
场面瞬间定格住,欧阳端起的茶杯都不敢放下。
李为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爽,既然她坦诚,李为也不藏着掖着了。
“据我所知,温小姐家很有钱,为什么要从事那种工作呢?”
温思媛轻轻一笑,好像在说一件跟她无关的事。
从她口中,两人听到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住在城堡里的小公主和骑士相爱了,可是两人差距太大,家里不同意,所以有一天,公主和骑士私奔了。
可是从小养在温室里的花朵没经历过外面世界的风吹雨打,高消费的生活习惯很快让骑士招架不住。公主为了赚钱,慢慢沦落成了陪酒女,骑士接受不了离开了,公主在泥潭里遇到了王子,以为遇到了自己的救赎,却没想到是另一个深渊。
李为:“你恨他吗?”
温思媛:“我谁都不恨,换成你们也无法接受自己的女朋友当过小姐吧?”
李为和欧阳都没说话。
温思媛放下茶杯,站起身缓缓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
外面的雨下得越发大了,密密麻麻的雨点“砰砰”地撞击着窗户,窗外升腾起一阵雨雾,雾气又凝结成雨水顺着模糊的玻璃一道道滑落。
温思媛看着楼下说道:“二位警官,我知道你们来找我的目的。”
“是不是他们不肯认罪?”
李为:“没办法,找不到尸体就定不了他们的罪。温小姐,您那天夜里真的亲眼见到他们出门吗?”
温思媛回过头,窗外的闪电再次映亮她的脸,
“我要是说谎,不得好死。”
一道炸雷“轰隆”一声在她身后的空中打响。
欧阳连忙劝说:“不至于不至于,我们相信你。”
温思媛坐在窗边随手拿起一旁的毛线又织了起来,
“外面好大的雨,跟那天晚上一样大。”
这一幕还原了她的目击现场,也是这么个暴雨夜,她半夜在窗边织毛衣,不经意间往下看了一眼,看到了前男友外出抛尸。
她下意识地又往下看了一眼,黑漆漆的雨夜里有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
也跟那天夜里一样。
欧阳没话找话:“温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啊,这年头会织毛线的人可不多了。”
温思媛拿起就快织完的帽子试了试,好像织的有点大了,温思媛又拿了下来:“我想亲手织顶毛线帽送给自己,等520的时候戴。”
欧阳随口开玩笑:“那时候都很热了吧,你头发又长又厚的,戴毛线帽得多热啊?还不如买顶鸭舌帽,又方便又好看。”
温思媛尴尬地挤出个笑脸,把毛线帽塞到了身后:“我头大,别的帽子太小了,戴不上。”
李为瞪了欧阳一眼:“闭嘴吧,别人爱戴什么戴什么,要你多管闲事?”
欧阳捏住了嘴,手动闭嘴。
温思媛平静地说道:“也许你们可以查一查那辆车。”
李为:“查过了,查不到。不过谢谢您的配合,如果到时候需要您出庭作证,您是否愿意?”
温思媛点了头,淡淡说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应该的。”
李为和欧阳下了楼,在楼梯转角口忽然迎面撞上来一个人,欧阳吓得躲到了李为身后。
保安大爷拿着盏蜡烛巡视楼道,暖黄的蜡烛光照在他苍老的皱纹脸上有点吓人。
“小子,1807的钥匙是你偷的吧?”
李为尴尬地笑了笑,把钥匙还给大爷。
大爷栓好钥匙,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解下一把钥匙给李为。
是1907的备用钥匙。
欧阳疑惑地看了眼李为,
“大爷,您这是什么意思?”
大爷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道:“1907的那个女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