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为出院时,其他人也回来了。
他们去抓魏春梅,魏春梅没找到,找到了她的丈夫王贵。
王贵说,魏春梅早就跟人跑了,现在自己一个人过。
被女人伤怕了,这辈子也不打算讨媳妇了。
要是哪天她能回来,王贵也愿意接受她。
周以:“你还挺痴情的。”
欧阳:“你知道你老婆跟谁跑了吗?”
王贵:“于建华。”
众人看向了李为。
线索终于有重合的了!
王贵,男,41岁,父母三年前过世,与原配妻子离婚一年后娶了魏春梅。
两人结婚至今五年,没有子女。
王贵左腿有残疾,没有固定工作,靠在附近打零工为生。
魏春梅在城西南的大学城工作,在一所大学里当食堂阿姨。
城西南边要建一栋商业大楼,有建筑工地正在施工。
工地的包工头名叫于建华。
工人们偶尔会去大学食堂打饭吃,那次于建华去了,魏春梅给他打饭。
于建华没有学校的饭卡,刷不了钱,好心的魏春梅给他打了饭,没收钱。
从那之后,于建华每天去食堂吃饭,魏春梅每次都没收钱。
后来被领班发现,魏春梅失了业。她从大学员工宿舍搬出来,搬进了于建华的工地宿舍。
有同乡在于建华手底下做事,看到两人的婚外情,回来告诉了王贵。
王贵跑到工地上闹了一场,魏春梅要离婚,王贵不同意,几天后魏春梅就消失了。
同乡说收到了包工头的消息,于建华哥魏春梅私奔了!
王贵跛着脚找了一个月,连老婆的背影都没找到,灰溜溜地回了家,从此封心锁爱。
家门的锁却始终没换,他担心妻子哪天回来钥匙打不开门。
王贵的故事很悲惨,加上他矮小沧桑的外表,众人都很可怜他。
欧曼还掏钱要捐助他,可王贵没接。
周以提议他去申请个低保和补助,王贵说他有手有脚的,不给国家添麻烦。
鉴于王贵没有作案能力,问完话之后就让他回去了。
李为站在楼上目送着王贵离开,王贵骑着辆横梁自行车走了。
办公室里的众人还在为王贵难过,李为问道:“你们去他家找魏春梅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赵西安:“他家挺穷的,这个年代了他家竟然还在住土房子!”
欧阳赞同道:“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欧曼:“他家有个院子,院子里堆满了旧纸板和塑料瓶,他现在靠捡垃圾收废品生活。这几天不是下雨嘛,他左腿的风湿病犯了,没来得及收拾,他的纸板都被雨淋湿了,废品回收站的老板不要了。”
“一个左腿残疾又犯风湿病的人,怎么能骑自行车呢?”李为冷笑:“还是横梁的。”
横梁自行车比弯梁自行车更考验腿脚,王贵自行车骑得那么熟练,不像左腿有毛病的。
周以:“师哥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他?”
李为:“如果欧曼和别人跑了,你会怎么样?”
这个不怎么恰当的例子引得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欧曼更是脸上通红,尴尬地看向家长。
欧阳:“确实,王贵有作案动机。”
赵西安:“不是我看不起残疾人和矮子,就他那样儿的,想打过一米八几身强力壮的于建华?不太可能吧!”
王嘉歌:“而且魏春梅和于建华出轨,要离婚王贵不离,被杀的应该是王贵吧?”
李为:“你们注意到他的鞋子了吗?”
周以无脑问道:“他的鞋子?他一个卖废品的能穿什么牌子的好鞋?”
李为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我是说他的鞋底,刚才我留意看了一下,两只鞋的鞋底一样厚。”
如果他左脚真的残疾的话,走路时右脚的受力会更大,久而久之右脚鞋底的磨损程度会更严重,看起来也会比左脚的鞋底薄。
欧阳:“他不是跛子为什么要装跛子呢?”
赵西安:“为了骗取大家的同情和信任。”
“不止……”李为垂下眼眸,“他不止为了骗我们,他还骗了周围的人,骗了他妻子魏春梅,以及身强力健的于建华。”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的。真相到底怎么样,我们今晚亲自去揭晓。”
晚上11:30,一辆车缓缓停在了下河营村。
看着黑灯瞎火的村子,欧曼害怕地拉紧了哥哥的袖子。
“死周以,都怪你,天都黑了非要我哥请客吃饭,吃到现在都快十二点了!这么黑咱们来抓鬼啊!”
“嘘……”欧阳小声说道:“就是要等所有人都睡着了才好行动。你怕的话就别进去了,在外面等我们。”
“好吧,我好像有点夜盲症,就不进去给你们添麻烦了。”
欧曼等在村头的一棵大树底下,周以不放心,留下来陪她,也好有个接应。
李为、欧阳、赵西安悄声进了王贵的家。
进了门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堆满了垃圾和废品,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恶臭。
村口,百无聊赖的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周以趁机泡妞,可欧曼显然对他没兴趣,一直在低头玩手机。
周以想了想,决定吓吓她。
“曼曼,你知道你靠着的这棵树叫什么名字吗?”
欧曼眼皮子都没抬起来:“叫什么?”
“这是大槐树,招鬼的,又在厕所旁边,阴气更重了,很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欧曼翻着白眼,把手机放在下巴上做鬼脸:“像这样吗?”
“笑死人啦……”欧曼对周以骗小女生的烂把戏嗤之以鼻。
“省省力气吧大叔,我有喜欢的人了。”
“大叔?”周以急道:“我和你哥差不多大,你管你哥叫哥,管我叫大叔?!”
“吵死了!”欧曼站起来拍了拍屁股:“我去上厕所,上厕所你也要跟进来吗?”
周以停住脚步,气得直捶树。
王贵家。
一片漆黑中,为了提高效率几人分头行动。
李为去厨房,欧阳去厕所,赵西安去地窖。
戴着夜视仪,眼前的景象都是茶色的。
李为走进厨房,厨房很窄,有一个灶台,灶台上有一眼铁锅,铁锅盖着锅盖,灶洞里还燃着火苗。
锅里好像炖着肉,肉香飘荡得满屋子都是。
李为抹了把灶台,灶台上有很多煤灰,又油又黏,一抹满手都是。
李为嫌弃地在衣服上擦了擦,又摸了摸砧板。
砧板上一片暗红,是一块圆木墩子,上面立着一把菜刀,菜刀口也是一片暗红。
眼前的场景越看越熟悉,李为努力回想是在哪里见过……
这不就是……
那张恐怖照片里的场景吗!
另一头,欧阳来到王贵家的厕所。
说是厕所,其实就是一小间毛坯房,里面是旱厕,下面是一个大坑。
屎拉出来掉进粪坑里“咚”的一声,如果粪坑太满还会溅屎在屁股上。
王贵家的旱厕应该很久没挑粪了,里面的屎尿太多,经过发酵成了沼气,一靠近臭得直辣眼睛。
欧阳捂着口鼻,强忍着恶心慢慢靠近。
被沼气熏得头晕目眩,欧阳站在厕所门口,听见厕所里传出“簌簌”的轻微响声。
有人在里面?!
欧阳轻轻推开门,狭窄的空间里蹲着一个人!
他手里握着把染血的菜刀,正在看着欧阳笑!
欧阳吓得浑身汗毛直竖,他甩了甩头,把幻想甩走。
他大着胆子推开厕所门,里面是空的,没人蹲在那儿。
欧阳重重呼了口气,仔细检查起厕所。
里面就一个蹲坑,脚踩的地方是两根木头,角落里有一桶水,水里漂着一个塑料瓢。
这几天下大雨,雨水流进粪坑里,粪坑里的排泄物“水涨船高”,都快漫出来了。
大条大条的蛆密密麻麻爬得到处都是。
这种蛆身体有人的小拇指那么粗,白白胖胖的,后面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地上、土墙上,甚至房顶上都有东西在蠕动着……
房梁上有水滴滴到欧阳后脖颈上,欧阳随手摸了一把,是条蛆!
空中下蛆了!
欧阳触电似的连忙把蛆甩掉,连碰带跳地远离开那个恶心的地方。
欧阳前脚刚走,粪坑里就浮起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个蛀满蛆虫的人头。
村头厕所里。
欧曼为了躲周以的骚扰,在厕所里蹲了很长时间。
农村的厕所是一条很长的便坑,空与空之间用矮墙隔开,顶头有有自动冲水设备,便池里的排泄物每隔几分钟就会被自动冲走。
欧曼蹲在最后一空,腿都蹲麻了,正要走时听见有人进来了。
心想不会是周以进来了吧?
这可是女厕,周以不会那么没品吧!
厕所里是声控灯,进来的人也没出声,整个厕所伸手不见五指。
顶头的女人像是便秘,发出一阵压抑又痛苦的呻吟。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女人终于拉了出来。
听声音那是很大的一泡,连汤带水,稀里哗啦的,动静大到连声控灯都亮了。
一阵婴儿虚弱的哭声在厕所里回响,然后是几声跺脚,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女人走了。
厕所里再次陷入黑暗。
“嘿!”
欧曼叫了一声,灯没亮。
要面子的欧曼没好意思再叫,用手机电筒照着准备离开。
“哗啦——”
这时厕所自动冲水了,前面几个坑位的排泄物都被冲到了最后一空。
欧曼低头看了一眼,这一眼,欧曼吓得连提裤子的力气都没了。
血!
好多血!
便池里流下来好多血!
这时,红色的水流中缓缓流下来一团不明物体。
血肉模糊的,胖嘟嘟的,有手有脚的……
流到欧曼脚下时,那婴儿忽然睁开了眼睛。
硕大的黑眼珠圆溜溜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欧曼。
排污口的洞不大,婴儿的尸体就被卡在那儿,被水流冲得一动一动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欧曼……
“啊啊啊啊!!!”
听见欧曼的惨叫,周以连忙冲进了女厕所,把瘫软在地上的欧曼连忙抱了出来。
“孩子……孩子……”欧曼怔怔地重复着这两个字。
周以还在开玩笑:“你在厕所生孩子呢?蹲这么久不出来!”
回过神来的欧曼重重捶了周以一拳,骂道:“生你*!我还没谈过恋爱!”
赵西安下到地窖后,看到地窖里有十公分左右的积水,储存在里面的一些大白菜和萝卜泡在水里都臭了。
赵西安慢慢走在里面,满地的烂菜叶和烂萝卜,还有烂红薯……
赵西安踩在上面像踩在屎上一样。
好在这一趟没白来,赵西安看到地窖尽头有一台方形的冰柜。
王贵家里穷得连件像样的电器都没有,怎么会在又小又破的地窖里放一台这么大的冰柜呢?
正在思考,赵西安已经走到了冰柜前。
冰柜缝隙里透出股股冷气,直往赵西安骨子里钻。
赵西安回头看了眼身后,地窖里阴暗潮湿,只有一个出口,简直一个完美的杀人藏尸地!
这时要是有人把上面的出口用水泥块封住,那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逃不出去。
自己要是死在这儿,估计化成灰都没人知道。
这下连阳气最足的赵西安也不由得心里发怵,只想尽快检查完,尽快离开这个阴森恐怖的鬼地窖!
赵西安哈了口气,搓了搓手,鼓足勇气猛地掀开了冰柜。
冰柜里的东西令赵西安差点吓死。
腿……
人的腿……
全是腿……
赵西安合上冰柜缓了缓,赫然看到地上有一个人头的影子!
地窖口有人!
为了不被困死在地窖里,赵西安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往上冲,地窖口的人躲闪不及,被赵西安撞倒在地。
看清是欧阳,赵西安这才松了口气。
正要跟他说地窖下面的冰柜里全是腿,就听见厨房里传出锅碗瓢盆摔在地上的杂乱声。
两人急忙跑进厨房。
只见昏暗的厨房里,李为肚子上被划开一道口子,正汩汩往外流血。
对面站着一个矮小的人影,正是王贵。
李为检查厨房时,王贵就躲在灶台后面。
要不是李为身手敏捷,也许现在铁锅里炖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