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吊坠
作者:长白山巨型水猴子   真刑,这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最新章节     
    你见过刚刚长成人形就被打掉的胎儿尸体吗?
    眼前的盒子里就是。
    鹅黄色的拉菲草上蜷缩着一团软肉,像小猫似的。
    光秃秃的脑袋很大,差不多跟身体五五分。脑壳上的皮很薄,接近透明,能看到皮肤下面的青筋和血管。
    整张脸的五官分布得很拥挤,两颗大眼珠子被一层薄薄的眼皮覆盖,两个眼窝凸起,小脸皱皱巴巴的,跟猫脸极为相似。
    跟猫不同的是,它浑身光溜溜的,没有体毛,就像刚生出来的老鼠幼崽浑身肉红色,还能清晰地看到它肚子里青灰色的内脏,肚脐上还连着一条血淋淋的脐带。
    胎儿身旁有一团黄红色的肉,貌似是胎盘。
    两人被吓得当场石化,然后爆发出两声尖锐的惨叫。
    欧曼捂住眼睛远远跑开,周以吓得扔了礼盒。
    盒子里的东西在地上滚了两圈,整个身体像条毛巾似的折叠起来。
    上面的李为听见动静探出头问道:“你们吆喝什么?看到鬼了?”
    坑底传出周以发颤的声音:“是鬼……是小鬼……不足月就夭折的胎儿怨气重,极阴极煞,看到容易倒霉的……”
    周以说完连忙往地上吐了三下口水,他让欧曼也吐口水去霉气,可欧曼已经被吓傻了,浑身哆嗦着连话都说不出来。
    为了帮欧曼解煞,周以用力将自己的手指头咬破,在地上挤出三滴血「献祭」,祈求怨灵不要缠着欧曼。
    李为让两人把东西拿上来,欧曼腿软走不动,李为下去背她,让胆子“最大”的周以去捡尸体。
    “警察办案,无意冒犯……我一定查明你的冤情,帮你做法超度……冤有头债有主,婴灵大人千万别缠着我,保佑我顺风顺水大富大贵,我会给你烧纸钱的……”
    周以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接着才敢用棍子把尸体和胎盘挑回盒子里盖好。
    李为背着欧曼从绳梯爬上去,正要到顶时,从洞口忽然往下伸出一个人头!
    接连被吓的欧曼心脏骤缩,像鸵鸟似的紧闭双眼把头埋在李为背上。
    好在来人不是凶手,见吓到人了连忙道歉,声称自己是房东,来收租金的。
    房东把李为和欧曼拉上来,绅士地跟欧曼一再道歉,还从包里翻找出一块巧克力,把欧曼当小孩子哄。
    甜食会让大脑分泌“多巴胺”,使人愉悦和放松,欧曼吃着巧克力问道:“刘思睿不是很有钱吗?这房子不是他的啊?”
    房东摇了摇头,把租房合同给几人看。
    整座艺术工作室的房子都是租的,而且刘思睿早就入不敷出,还保持着骄奢淫逸的高消费生活,欠了银行巨额贷款,已经半年多没交房租了。
    巨额贷款还不上往往会牵扯到灰色产业。
    李为想到了高利贷,死者会不会是被追债的人残忍杀害的?
    周以疑惑道:“他这么长时间没交房租你就不着急?还能容忍他拖欠这么久?你不怕他卷铺盖跑路啊?”
    房东说,之前刘思睿每个月多多少少都会转些钱给他,虽然不够房租,可他态度挺积极的,所以房东才一直放心租给他。
    几人更疑惑了。
    欧曼:“他有闲钱还不如关了工作室另谋出路,既然画廊和雕塑坊开着就是往里赔钱,他干嘛非要死磕到底?”
    周以表示认同,崇拜地看着欧曼满眼星星:“曼曼你真有理财头脑,以后家里的钱你来管。”
    欧曼白了他一眼,房东笑了笑,说出一个肮脏的内幕。
    刘思睿家确实有钱,可钱不是他的,是他老爸的。
    他老爸不是他亲生父亲,他家是重组家庭。
    很多年前,刘思睿的妈妈还在上大学,跟人不明不白生下孩子。后来遇到富商,他妈妈带着他嫁进豪门。
    富商跟原配妻子有一个儿子,就是刘思睿现在的哥哥。
    所以刘思睿看起来有钱,真实情况却是个“空心枕头”。
    他的工作室几经倒闭,全靠他的那些女朋友接济。
    刘思睿长得不帅,留着小胡子,一副艺术家的模样,加上他开艺术工作室,家里又有钱,所以吸引了一大批不明真相的“文青”和“迷妹”。
    迷妹们掏钱,文艺青年们掏作品,供养着这个渣男成日花天酒地,欺骗了更多女孩。
    李为问起曹依依,一提起这个名字,房东简直扼腕叹息。
    曹依依也是追捧刘思睿的“文青”之一,为了帮助“偶像”把工作室开下去,这位京北有名的才女不惜自降身价,有活就接,出价就卖。
    曹依依鼎盛时期一幅画可以卖到天价,可刘思睿着急用钱,她就把自己花费心血的作品一再降价出售,甚至画违禁作品。
    她天天把自己关在画室里画画,画到两只手都得了严重的腱鞘炎,手都抬不起来,可就算双手被纱布包成了粽子她都义无反顾。
    她原本那双画画、弹钢琴的纤纤玉手,为了渣男的一句虚无缥缈的谎言变得残破不堪。
    曹依依不爱惜自己的羽毛,她发着光的翅膀和灵气被金钱和爱情活生生拔得一毛不剩,原本一价难求的作品变得烂大街,京北才女的名声被她自己毁得一干二净。
    曹依依把卖画的钱都给了刘思睿,可刘思睿转头就用她的血汗钱去勾搭其他女孩。
    看热闹和说闲话是大多数人喜爱的活动。房东说得起劲,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跟几人小声说了一个更大的瓜。
    他说,眼见画卖不出去了,刘思睿就逼迫曹依依卖肉。
    艺术家向来自命清高,像曹依依这种有才又有名的美女谁都想一亲芳泽。以前那些人连曹依依的车尾灯都看不到,可现在不同了,只要有钱,干什么都行。
    三人震惊。
    周以急得都破音了:“她真给了?!”
    房东惋惜地点了头。
    几人的三观崩塌。
    李为沉默不语,抢过周以手上的礼盒就往外走。
    调查过附近的几家医院,医院里都没有曹依依的人流记录。
    按照王蓝平发来的地址,李为等人来到一间花房。
    他们到时,一位老人正在阳光底下给花浇水。
    “小伙子,买花吗?我们家的花便宜又新鲜!爱人如养花,小伙子你女朋友真漂亮!买一朵送给她吧!”老曹从花桶里抽出一支玫瑰利落地削了刺递给欧曼。
    周以连忙摸遍身上的口袋,翻出一团揉得皱巴巴的零钱问欧曼:“要不要?我送你。”
    欧曼不屑地冷哼了声,走到一边。
    周以尴尬地把钱塞回兜里:“大爷,我们不买花,我们是警察,来找您了解一下您女儿失踪的事。”
    老曹的神情黯了黯,又满脸笑容地把花递给欧曼:“姑娘,不买也送你。你和我女儿差不多大,和我女儿一样漂亮。”
    欧曼盛情难却地接过花,说了句谢谢,要扫码付款给老板,可对方说什么也不收钱。
    招呼几人进屋,房间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老曹手忙脚乱地清理沙发,又忙着给几人倒水。
    李为注意到角落里的茶几上摆着半盒吃剩的盒饭,盒饭上插着一双筷子,一只绿头苍蝇叮在饭上搓脚。
    对于服务行业的人来说,想一次性吃完一顿饭仿佛是无比艰难的事情。
    因为店门开着,进门就是客,客人来来去去有生意就得做,有客来就得招呼。
    一餐饭分几次吃完,只有前几口是热乎的。
    看着老人忙碌的背影,李为不由得心头发酸。
    他并不像有钱的样子,甚至连身为艺术家父母该有的体面都没有,他的外表就是一位普普通通的老实农民。
    可以想象,这样一位老父亲为了培养出那么出名的艺术家女儿到底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水和眼泪?
    古人说「上品无氏族,下品无寒门」,虽然那已经是过去式了,但似乎并没有过去。
    穷苦人家很难培养出艺术家,搞艺术的家里通常不会差钱。
    普通家庭的父母想培养出跨越「阶层」的艺术家必定要付出更大的辛苦和代价,幸运的是,他成功培养出了优秀的画家女儿。
    可幸运往往伴随着不幸,他优秀的女儿没能像他养的花那样盎然盛放。
    老曹说他的女儿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刚开始电话还打得通,可后面就直接关机了。
    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找到女儿,去警局报警,可警察不予受理。
    周以一听直接拍案而起:“怎么大城市的警察也这副德行?光吃公粮不干正事是吧!”
    李为拉周以坐下,让老曹继续说。
    这事不能怨当地警察,实在是他那女儿有「前科」。
    年少成名多有不易,老曹心疼他苦命没生在好人家的女儿,所以一向不插手她的生活,她乐意做什么都让她去做。
    曹依依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恋爱脑。
    在这次失踪之前,曹依依已经跟男朋友私奔过好几回了,每次动辄五六天,老曹为了这事已经报过好几次失踪。
    警察再好的耐心也抵不住老曹一次又一次「报假警」的消磨,「狼来了」的故事谁都听过,所以这次老曹再去报失踪时,警察只让他回家等着,也许他闺女和前几次一样,没多久就自己回家了。
    李为问他:“你女儿交过几个男朋友?”
    老曹:“不清楚。”
    “你见过你女儿的男朋友吗?”
    “没见过。”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不知道。”
    李为沉默,欧曼无语,周以挠头。
    身为父亲,却对女儿的感情生活一问三不知。
    他给了女儿绝对的自由,可是太过自由就像放风筝,一旦他手里的线断了,风筝就会飞得无影无踪。
    “啊!对了!”老曹忽然想起了什么,扔下几人跑上二楼翻找半天,翻出来一个上锁的小木箱。
    他说曹依依的日记本锁在里面,也许日记里能知道她男朋友的事。
    “有钥匙吗?”
    老曹摇头。
    “有棍子吗?”
    李为愣了一瞬,下意识看向自己受伤的右手。
    “不用那么麻烦,就一把锁而已,一剪子下去就完事了。”
    老曹说着,走到屋外从堆了一地的枝叶里捡起一把大花剪,只轻轻一下就把铁锁剪断。
    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本日记之外,还有一串项链。
    日记里记录着曹依依一路走来的艰苦经历,刚开始她是努力进取的苦学生,写满了励志话语给自己加油打气。
    转折是一个名叫“林三”的男生出现,从此她沉溺在爱情的幻想里无法自拔,甚至为了他割腕取血装「血吊坠」!
    日记里详细地记述了「人血吊坠」的制作过程:用锋利的刀片划开手腕,挤压出鲜血,再用纤细的塑料管一滴一滴吸取鲜血装入一个很小的玻璃瓶中。
    如果鲜血不够还要在身体上多划开几道口子,直到把玻璃瓶装满。再用银链子穿起来做成吊坠,希望心上人平(瓶)安,能赢(银)。指尖血、心头血、真爱的血能为男友辟邪挡灾。
    正拿着那枚玻璃瓶把玩的欧曼愣住,然后放下瓶子跑到路边干呕。
    周以看向老曹:“你女儿在家里为个男人割腕滴血做这种恐怖恶心的东西,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没注意到她身上有伤口吗?”
    老曹还是摇头。
    周以彻底无语了。
    李为将日记本和血吊坠用证物袋密封好,当务之急是查清死胎的来历和日记中的“林三”是谁?
    临走时,李为问老曹要了一根曹依依的头发。
    老曹指着墙上的一幅仕女图说:“画里的头发都是活人的,是我女儿的,需要多少你们自己拔。”
    周以由衷感叹:“用活人的头发画画?行为艺术是吧?这挂在墙上不恐怖吗?”
    老曹解释说,曹依依缺乏灵感,画不出来的时候就会焦虑,然后大把大把掉头发。
    她把那些头发收集起来做了这幅仕女图,想让枯萎的头发换一种方式重获新生。
    三人看向那幅画,仕女图古色古香,很有意境,可是越看越让人心慌。
    尤其是知道她的头发都是活人的发丝一根一根粘上去的之后,李为甚至怀疑仕女的皮肤……会不会也是用活人的人皮缝上去的?
    李为走上前从画里拔下一根头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他看到图中的仕女脸上皱了一下,像是能感觉到疼痛。
    鬼使神差地碰了碰仕女的脸,寒冷的气温下本该更加冰冷的纸,李为却感觉指尖发烫。
    另一边,欧阳和赵西安找到方姌,她是艺术学院音乐系的学生,今年25岁。
    问起刘思睿,方姌也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承认:“好过,但现在我的最爱是他。”
    方姌朝门口勾了勾手指,走进来一个看起来比她小很多的弟弟。
    两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在钢琴上旁若无人地抱成一团啃起来,他们不尴尬,尴尬的是旁边的欧阳和赵西安。
    欧阳脸颊通红,但还是厚着脸皮打断两人的好事:“对不起方小姐,您认识曹依依吗?”
    方姌拍了拍小男友的肩,小男友意犹未尽地停住,把方姌从钢琴上抱了下来。
    “当然,她是我爸的学生,也是美术系的校花,全校谁不知道她?”
    赵西安多嘴问了一句:“那你们音乐系的校花是谁?”
    方姌撩了撩金色大波浪:“我。”
    欧阳:“那你知道刘思睿跟她是什么关系吗?”
    方姌让小男友出去,然后风情万种地扭着腰走到欧阳身边,把手杵在欧阳肩膀上,用纤细的小臂轻轻蹭着欧阳的胸膛……
    “帅哥,你都问我这么多问题了,该我问了。”
    欧阳如坐针毡:“我是警察,我有问询权。”
    “警察也是人,还是男人……”方姌单手勾住欧阳的脖子,顺势坐在了欧阳腿上。
    “正常的……有欲望的男人……”
    欧阳求救地看向赵西安,赵西安默默低下了头。
    “你想问什么?”
    方姌:“警官,你结婚了吗?”
    “没有。”
    “有女朋友吗?”
    “……”欧阳站起身:“这好像跟案子没关系吧?是我在问你。”
    方姌笑了笑:“当然有关系了,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欧阳无语:“没有。”
    方姌笑得更开心了:“那你现在有了,我做你女朋友。”
    “噗嗤!”一旁全程吃瓜的赵西安没忍住笑出声来,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
    “我不需要。”欧阳把方姌粘在他身上的手拿下来,见方姌又要缠上来,欧阳连忙隔开一段距离制止道:“你这是袭警!你再这样我把你抓回去信不信!”
    方姌被吓住一瞬,然后眼里放光:“帅哥,你好特别,不像其他男人都围着我转。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饭。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