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光建国,是个什么意思啊。”
武绩在村庄中央的小食堂,一边吃饭,一边冥思苦想。
宏光建国,出自清代诗人郑板桥的念奴娇·宏光。指的是宏大的光辉,建立出伟大的国度。
但伟大的国度是指邓板桥所在的清朝?还是前朝哪个朝代?
不出意外,第一间房子的纪年法,是出自一个伟大朝代的伊始之年。
但究竟哪一个朝代,是正确答案,摸不准,猜不透。
苦思无解,武绩只好闷着头吃饭。
“你就是新来的外乡人?
我是这儿的警长。”
武绩身边,忽然坐下一个身穿警服的人。
这人五官端正,皮肤黝黑,眉尾处有一道锐利而犀利的锋线,身上的线条匀称而富有力量感,乍一看就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
他的胸口佩戴着一枚勋章,银色橄榄枝和纯金的底色无不象征着警长的公正与威严。
武绩友好的朝着警长打了个招呼。
“你好警长先生,我是新来的外乡人。”
“看你愁眉苦脸的,刚来就遇到麻烦了?”
警长随意的扒了几口饭,问道。
武绩把自己的疑惑与不解分享给警长,因为他记得,小孩哥告诉过他这个村子里能信任的只有警长。
“嗯……最伟大的国家嘛…
虽然各朝各代可能对于这个问题有不同的看法,但在我的世界,最强盛的国家,当然是中国。”
“中国是什么?”
“你们应该称之为龙国吧。
能统一世界,将共产主义的春风吹向世界每一个角落的国度,还称不上伟大吗?”
朱俊的一番话,顿时让武绩陷入思考。
对啊!怎么忘了这一茬!
整个人族历史上,在最辉煌之时刻,人类明星层出不穷,无数伟人如过江之鲫出现在历史的长河上。
伟人的一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就切实的体现了龙国之状况。
这宏光建国,那自然就是指的龙国的开国之年,1949!己丑年!
“太谢谢您了,警长先生!”
思绪通透,武绩的血液循环都流畅了几分。
“不急,既然你问了我,那索性一起讨论一下剩下的三句话吧。”
“第二句我应该有思绪,‘终日乾乾’是《易·乾》的内容,指为人自强不息,是周易中的经典。
而周易中与地理位置有关的,当然是易经中的五行方位理论。
己丑年,属性为土,而土的方向在东北或西南方向。
我在吃饭之前曾在村子四周观察了一下,正北正南两个方位的房子更加密集,正好对应了五行方位理论中水火各对应一个方向的事实。
这么一看,第一间房间,就是土属性代表方向中的己丑房。”
警官点了点头,认可了武绩的推理。
“基本正确,那后面的‘相生相克,融于善恶’就是更换属性时的提示了。
想必你每通过一个房间,都会更换一次属性吧。”
“但这两句,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武绩有些不好意思,声音都小了几分。
“哈哈,曾经有一种说法,善与恶在宇宙中的对立,与生死、黑白等一样,是最尖锐的对立,但又有最模糊的界限。”
“噢?这是什么意思?”
“你能说得清,一个人是善是恶吗?”
武绩听闻,沉默了片刻。
“可能大部分,都是恶人吧。”
金光压住武绩的眼膜,同时也压住武绩的心。
在他心中,世间大部分人,都是恶俗之人,追求低俗的名与利,忘了本心的善与纯。
警官笑了笑,揉了揉武绩的眉头。
“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来到我们这了。
人这一生,会做很多的事。
我可以分辨一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有时候,很难说清楚一个人是好人坏人。
这些,你在这里待久了,可能就想得通了。”
“况且,你虽然一直说大部分人是坏人,可我也好,那小屁孩也好,你潜意识里不是觉得我们是好人吗?不然也不会如此信任我们。认为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之语。
所以,你现在的情况只是受到刺激后的自我封闭情况罢了。”
警官的手上有很多老茧,手指温和而有力,在警官的按抚下,武绩激动的情绪安定了下来,他甚至感受到久违的名为“父爱”的温暖。
“谢谢你啊,警官。
看了那么多悲剧之后,我确实比以前更悲观了。”
武绩叹了口气,他现在好像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却又本能的相信着真心的存在。
纠结与撕扯,可能造就他如今的扭曲与固执。
“诶,我们刚刚说了啥来着?”
武绩看向警官,他总觉得刚刚聊的不是他,好像是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嘿,你瞧瞧我,这一把年纪了,就喜欢说些胡话。”
警官一拍额头,自嘲的笑了笑。武绩看着最多三十多岁的一把年纪哥,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善恶,与相生相克的关系,你觉得是什么?”
武绩思索片刻,试探道:
“善对应生,恶对应克?”
警官笑着摇了摇头。
“善与恶的关系,就是相生相克。
极恶之徒,生出至善之人。
纯良之地,孕育出极恶地带。
两者是相对的,但也是相通的。大善之下,小善为恶,大恶之中,小恶即善。
恶人可以生出善意,善心也会被恶意所抑制。相反亦是如此。”
警官的话云里雾里,武绩脑子都被绕晕了。
……
“喂,喂!
醒醒!”
感受到胳膊被推搡,武绩睁开双眼。
“诶,警官,你咋站起来了。”
醒过来的武绩迷迷糊糊,看到警官离开座位站了起来,有些懵。
这位警官,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说不清道不明。
警官疑惑的看着武绩,摸了摸他的额头。
诶,没烧啊?
难不成,这外乡人,脑子有些毛病?
警官看向武绩的眼神,顿时有些怜悯。
太可怜了!误入这荒郊野岭的小山村也就罢了,还是个疯子!这怎么可能活的过第一天啊!
“诶!厨子诶!”
警官大喊一声,呼来厨师。
“去去去,做一桌好菜,记得嗷,顶配,顶配诶!”
?
武绩顿时意识到不对,这怎么感觉像是要把自己送上路之前做顿断头饭啊!
“警官,啥意思啊?
你刚刚话还没说完呢!”
“呀呀呀,病得不轻病得不轻!
这怕不是突然流落到这鬼地方,得了癔病了啊!”
警官一惊一乍的走来走去,头上都急出了汗。
好家伙,武绩这才明白,警官是觉得自己疯了!
“诶,警官啊,咋回事啊!”
“你这外乡人,刚看到我就咋咋呼呼的,明明不认识,还一副很熟的样子。
这不是得了癔病,就是鬼上身啊!”
“诶,怎么会……”
话说一半,武绩好像突然意识到了警官身上的变化。
他身上那套正气凛然的警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朴素的t恤短裤外加一双简陋的夹板鞋。
而且虽然五官没有任何变化,但无论从眼神、语气还是气质,警官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开始的警官,冷静,睿智,眼神犀利而沧桑,给人神秘又儒雅的感觉。
而现在的警官,虽然有三十来岁的外貌,但措辞浮夸,行为乖张,眼神中更是带着一种清澈的愚蠢。
显而易见,这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真是个奇怪的人。”
警官挠了挠脑袋,身子也不着痕迹的朝远离武绩的方向挪动。
奶奶的,本来外乡人就邪乎,还来了个得了神经病的外乡人,这不得把自己玩死啊!
武绩还不信邪,他一把抓住警官的手,略带焦急、迫不及待、十万火急的问道:
“你忘了我们刚刚就坐在这里一直聊天吗?你还一直帮我解决疑惑来着!你都忘记了吗?”
嘶~
病得不轻啊!
警官面露难色,他咬咬牙,决定帮这个神志不清的外乡人搞清楚现状。
总不能到时候出了事,让别人以为是自己弄出来的麻烦吧!
“嘿,你这外乡人,一直说你怎么还说不清呢?
你说你认识我,跟我在这里聊天,那我问你,我叫啥,你知道吗?
还有啊,我刚刚一直在跟我的兄弟们在村里面巡逻,才走到食堂,不信,你问问我兄弟们!”
警官指向身后的一队警察,他们虽然面露恐惧之色,但还是点了点头。
刚刚老大一直在跟大家伙巡逻,路上还抢了老王的烟呢!一直没看到他离开啊!
这外乡人,真是失心疯了。
武绩看向众人肯定的眼神,头上冷汗直流。
那刚刚,和我聊天的,究竟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