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行字,歪歪扭扭,歪七溜八,一看就是在即将失去写字能力的情况写的。
但让人惊悚的是,这些字,竟然是用血液写出的字体!
这位老太太究竟对他的两个儿子抱有多大的恨意,让她哪怕失去了力气也要如此咒骂自己的孩子!
一股冷意直冲武绩的天灵盖。
一开始,他就先入为主的认为老太太是个可怜人,在海家可能是受到了欺辱,她的孩子可能并不孝顺她。
但无论从记忆还是老人家的报告中,都不难看出,她老人家无人照看下,早已尸曝荒野。
大少二少对她可谓是尽心尽力,只为让自己的老母亲能安享晚年。
那位二太太虽然在大庭广众下让老太太丢了面子,但也是因为一家人为了老太太寿宴做足了准备,而老太太却想着离家出走。
情急之下有些口无遮拦,倒也能理解。
更何况她还是给老太太道了歉。
种种迹象都表明,老太太在这个家,其实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很受尊重。
可她却要咒骂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究竟为什么如此恨自己的两个孩子?
这位老三,又究竟为何人?
武绩有些脑子痛。
如果说唐凯的记忆是一个有着不幸结局的童话故事,那老奶奶的记忆就是个充斥着恐怖因素的悬疑小说。
血腥而又神秘。
悬疑小说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揭露谜底过程中的刺激与揭露真相后的舒畅。武绩现在像是在层层迷雾之中,自然是心痒痒的,巴不得早点破解谜题。
二话不说,两人冲向卧室。
卧室比起客厅显得更加空荡,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破旧的木桌。
木桌上摆放着几张被撕碎的稿纸,看上面的痕迹,好像是一些繁杂的数学公式。
“好家伙,这老太太不会还是研究数学的吧。”
武绩嘀咕了几句,唐凯饶有兴趣的问数学是什么。
嗯……
一种让你从看得懂数字到看不懂英文的过程的一门学科。
桌子的抽屉都翻了个遍,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两人就把目光移向床铺。
床的支架由铁架子构成,由于使用年限的因素,防锈漆早已被刮去,只剩下锈迹斑斑的床脚。
床铺上摆放着的一条隔汗的毛巾,床单和毛巾泛黄,隐隐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武绩皱了皱眉,这毛巾看着像是放了几个世纪了,上面的微生物说不定比自己还大一轮呢。
“凯,要不你去碰碰?”
“哥,我过敏。”
“凯,我鼻炎。”
“鼻炎更好了哥,闻不到味。”
……
拉扯了几个回合,武绩无奈败下阵来。
没办法,总不能真让小孩子替自己冒险吧。
说不定那条毛巾都可以当他妈了。
武绩捏起鼻子,伸长胳膊轻轻的碰到了毛巾。
所幸,没有变化。
但不幸的是,武绩感觉手有点痒。
“木阵·毒散!”
“水阵·圣洁!”
“火阵·焚!”
……
还好恢复了一点能力,能自己给自己消毒了。
不然这只手也该砍掉了。
粗略的检查完床铺,两人逃也似的远离床铺,在衣柜内翻箱倒柜。
两人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张破床没啥好检查的。
还好还好,柜子内东西不多,就几件衣服。
虽然陈旧,但也还算干净。
一件淡红色的裙子,成了特殊物品。
收集了这么多特殊物品,武绩也在慢慢思考特殊物品的规律。
现在已知的只有这些特殊物品会出现在记忆中。
比如闪电麦昆,又比如说相册,如果指的是一家人那也可以归类在一起。
但好像有的是比较重要的,有些在记忆里又显得无关痛痒。
如果能找到特殊物品的规律,那找到特殊物品的效率肯定更高。
诶,唐凯不是原住民吗?到时候问问他对特殊物品有没有印象吧。
……
“妈,要不咱带您去买几件衣服吧。”
“哎呀,别整那么多麻烦的了,我有点累了,想早点回家歇着。”
二夫人扶着老太太步伐缓慢的走出医院大门,老太太虽然面色有些不好,但眼中的精气神尚足,腿脚也还算有力道,在老人家中也是健康的了。
这身红色的碎花裙也衬托的老太太气色不错。
今天老太太好不容易出院,老人家在这破医院待着多受罪啊,一家人一大早就在医院门口候着了。
看到老太太出来了,众人松了口气,老太太精神面貌还行啊。
唉,自从那天老三突然回家,和老大吵了一架之后,老太太就突然晕倒了。
吓得老大六神无主,哆哆嗦嗦的把老太太送到医院去了。
结果醒来之后老太太就胡言乱语,好像谁都不认识了似的。
无奈之下,才带她到精神科检查了一番,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那一连串的病唬得大家伙是一愣一愣的。
庸医!
你看这老太太,现在不是活蹦乱跳的!回去了还能找小老头跳广场舞呢!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回到家里,一开始大夫人和二夫人说要做顿好的给老太太补补身子,但老太太就是不同意。
老人家太久没活动了,手闲不住。
大家就只好顺了老太太的心意,毕竟老人家有时候很倔的,她认定的事那十头驴都拉不回来。
老太太在厨房里忙活的噼里啪啦,还把门一关着,不让其他人插手。
众人看到老太太精力充沛,一刻也闲不下来的样子,也都松了口气。
有力气折腾,说明身子骨硬朗。
就这样到了中午,老太太忙活到了中午,终于做完了一大桌子菜。
一家人来到餐桌前,期待着美食上桌。
老太太出院后的第一顿饭,大家都很期待。
待老太太将饭菜端上来时,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
承受能力最弱的二夫人面色苍白,胃液控制不住的自食管朝上涌动。
“我……我肚子疼,去趟厕所……”
随即没有任何迟疑的冲向厕所。
“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yue……
yue……”
二少面色也很不好看,但毕竟是亲妈做的饭,虽然搞不清什么情况,但他也不好离桌。
“妈……这是啥?”
哪怕是一向稳重端正的大夫人和大少爷,此时身体有些颤抖,他们看向自己的母亲,母亲的身影此时显得有些陌生。
她不像是母亲,像是恶魔。
老太太端上桌的,俨然是一桌子血淋淋的肉块!
没有经过任何处理,血水都未洗干净。
那一盘不知是什么生物的碎肉,上面甚至生出了蛆虫,乳白色的身形在肉块上欢愉的蠕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臭味。
“什么啥?
这是渊儿爱吃的糖醋排骨,这是涛儿爱吃的口味虾。
咯,小飞最喜欢吃的烤羊排,喏,螃蟹、鸡腿……
全是你们爱吃的。”
老太太端起一盘盘碎肉,若无其事的介绍着每一份碎肉。
众人的神色愈发难看,老太太,可能真的疯了!
“嘿,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嫌弃老婆子的饭菜不好吃是不是!
嘿,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味道。”
说罢,老太太自顾自的夹起一块生肉,放在嘴里。
生肉的汁水伴随着老太太的牙齿上下蠕动而从嘴角处流出,猩红的血水残留在老太太的牙齿上和嘴唇下,滴落在一身红裙之上,增添了诡异的气息。
“嘀嗒”、“嘀嗒”……
血水滴在地上,声音清晰可见。
“嗯……这牛肉炖的烂糊。”
“挺好吃的,来,你们试试!”
“咋不吃啊?看不起老太太?”
“嫌我老?”
“老大,你以身作则,你先吃!”
“你吃啊!”
“海涛,吃!”
老太太语气逐渐暴躁,到最后声嘶力竭的咆哮道。
凶狠的语气配上老太太牙齿中滴落的血水,让气氛更加诡异。
“病人有严重的臆想症,不要过度刺激病人,尽量顺从病人,以免出现极端情况。”
恍惚中,老大海涛想起来医生的话。
“诶,妈,你怎么还记得我最爱吃牛肉啊。”
“嗯,嫩!”
老大的牙齿发出咀嚼的声音,血水与蛆虫,自嘴角淌下,流出一条小河。
小河中,倒映出老人的眼睛,暗黄而布满血丝,苍白而没有瞳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