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荀彦和妈妈聊了很多。
没有任何对未来的迷茫,没有对明日的焦虑。
只有一位母亲对孩子近况的关心,和一位孩子对母亲真挚的爱意。
父亲的墙给了荀彦信心,母亲的面给了荀彦安心。
家人在左右,如一对臂膀,抱着荀彦安然在书桌上睡去,渡过了他知晓父亲远去后的第一个夜。
荀母轻轻给荀彦盖上一层被子,端起面碗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她生怕吵醒了荀彦后,今晚他就睡不着了。
孩子,在20岁的年纪就被迫要扛起这个偌大的家族。
所幸你的肩膀已经成长起来,已然可以扛起这棵大树。
但在妈妈眼里,你还是小时候在地上摔了一跤,忍住眼泪爬起来的孩子。
孩子,晚安。
……
第二日,当荀彦从书桌上醒来时,他只觉得浑身酸痛,但内心无比舒坦。
当他眯着眼看向门口时,他看到了一个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人。
“爷爷,您怎么来了?”
荀彦赶紧起身,扶住老人。
正是荀彦的爷爷,荀家大长老——荀岗。
“咋了,我看看我孙子都不行了?”
荀岗乐呵呵的笑骂道,虽然年迈,但老人的中气十足,说话声音如同洪钟大吕。
两人一阵寒暄过后,老人开口进入正题。
“小彦,是不是在为你的几个叔叔头疼?”
老人的话一口道破了荀彦内心的迷茫,他挠了挠头,也不虚与委蛇,承认下来。
“其实啊,你的叔叔们都很爱你这个孩子的。
就他们生的那几个歪瓜裂枣,哪个能比得上一个20岁就入化神之境的你啊。”
荀岗随意找了把椅子,杵了杵拐杖,坐了下来,缓缓开口。
“你若年纪再大些,他们指定举双手双脚赞同让你坐上这家主之位。
只是你的年纪太小,而治理家事方面的才能也并没有显现,他们担心个人利益受损,才百般阻拦。
但你若拿出你的本事,狠狠打他们的脸,他们自然也会臣服于你。”
听完荀岗的话,荀彦陷入了沉思。
诚然,其他几房的叔叔都有各自的利益,为了利益不惜冒着违背祖训的风险,想要争下这家主之位,也是人之常情。
但倘若自己真能稳住荀家,不仅不让荀家利益受损,甚至能带着荀家更进一步,那他们自然也没必要背这个欺师灭祖的骂名。
“爷爷,小彦懂了。”
荀彦点了点头,看着慈爱的爷爷心中充满了温暖。
这家主,也没有这么难当吧。
更何况,还有大伯力挺自己,自己的阻力会小很多。
只需要解决掉荀家当下的麻烦,自己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支持了。
心思通透后,荀彦就找来了资料,研究起自己的对策。
荀岗看着陷入思考的荀彦,悄声出门,轻轻掩上房门。
出门之后,荀岗的和蔼尽数掩去。
他朝着阴暗处挥了挥手,一道人影走出。
“调查的如何了?”
“长老,仍在调查。”
“此人行事极为谨慎,没有露出破绽。”
“无事,继续查。”
“敢背叛荀家,就得让他付出代价。”
老爷子的眼神中闪过凶光,冷声道。
……
两日后,荀家。
“金家家主前来拜访!”
随着下人的呼声,一位身穿貂毛大衣,嘴镶金牙,肚子大到可以塞下半头猪的中年人大步踏入荀家家门。
“诶,金先生,小的还没通知老爷……”
下人慌慌张张的跟了上去,他还没来得及通报现在荀家做主的几位族叔,若是怪罪下来,他肯定要受罚了!
“滚!一个贱婢下人,也敢拦我家金老爷了!”
金真瞥了一眼身边的下人,身旁一身黑衣的保镖就会了意,一脚踢在下人肚子上。
下人被一脚踹在地上,面露痛苦之色。
这金家,何时敢如此猖狂了!
不过是神农区下的一个依附着荀家生存的狗腿子,竟敢对主子的人动手!
要知道,荀烈出走之前,莫说下人,就是荀家养的小狗,他们都得尊称一句“富贵神犬”!
这时,收到消息的荀家人赶到门口,看着痛苦倒地的下人,荀开阳厉声道:
“金真,你什么意思!”
“对我们荀家之人下毒手,你有几条命可以活!”
金真瞥了一眼荀开阳,漫不经心的擦了擦手,没有理会。
一旁的金贾立马站在两人之间,朗声道:
“我家金老爷过来和荀家谈生意,荀家不仅阻拦老爷,连家主都没有出面迎接,就拿个大房管事的敷衍咱家老爷,你们荀家,就这个待客之道?”
这金贾原本是上一代金家家主的私生子,在金家的地位和下人女仆没什么区别,现在竟然连他都敢骑在荀家头上撒泼,周围的荀家人见到这一幕,个个面色红涨,义愤填膺:
“艹,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大老爷面前如此说话!”
“什么时候,金家的狗也能在这里叫了!”
“你金真算什么身份,也配家主亲自接待!”
……
金真听到身边的犬吠声,不禁有些头疼。
只见他散发出些许威压,来自地阶的气息如厚德之黄土般覆盖四周。
一时间,尘土肆意,大地龟裂,连天空都暗淡了几分。
几位荀家叔辈直面如此威压,被直挺挺的摁压在地,面色狰狞。
荀家作为自人族伊始传承下来的血脉,直系一脉中,一直有一个规律。
同一代血脉至纯者必入天阶,可其余兄弟姊妹,无人可破化神之境。
这既是先祖对于家族的祝福,也是血脉的诅咒。
虽然天阶高手足以镇住荀家无恙,但若家主出现意外,或者下一任家主还未成长之时,家族的其余人无法护住这棵参天大树。
荀开阳半跪在地,厉声道:
“金真,真乃卑鄙无耻贱人!”
“你今日所为,待到家主归来之时,我定当一五一十的交代给他!
等到那时,你们金家,怕是连颗鸡蛋都得被摇匀!”
金真冷哼一声,踩着荀极的脑袋,缓缓道:
“莫说荀烈还回不回得来,就算回得来,那时候,怕是荀家都已经散了!”
荀极此时很想骂娘,他娘的我又没开口,你踩我脑袋作甚!
但在金真的气息压迫下,他连开口都做不到!
“是何处宵小,敢在荀家作乱!”
一声冷哼声响起,只见荀彦此时身着一身白袍,冷脸对着金真呵斥道。
金真看着来者面孔陌生,又是一副青年模样,猜到这是荀家的哪个公子哥。
他一脸不屑的对着荀彦方向吐了口唾沫。
“哪来的小屁孩,还把自己当公子哥呢!”
荀彦见状,也不恼怒,他看着金真,总感觉自己的脑子里面莫名其妙的响起了“你滴盐我滴醋,潮汕人民注意碗和锅,碗碎!”
还有着名的将军进行曲:你从丹东来,换我一城雪白……
但现在是严肃的时候,荀彦死死憋住笑意,冷漠的看着这半扇……啊不这金家家主。
荀江跟在他的身边,散发出自身气息。
只见一道毫不逊色于金恩的气息喷发,将金真施加在荀家人身上的威压尽数驱散。
“地阶!
怎么可能!荀家之人不是除了家主,都无法踏入地阶半步吗!”
金真见有人能驱散自己的威压,脸色一变。
荀江低头跟在荀彦身后,面带微笑。
“小的只是旁系之人,自然不受家族血脉庇护。”
换句话说,血脉的诅咒,对他无效!
金真脸上有些难看,但他并没有自乱阵脚。
“呵呵,纵使你身为地阶强者又如何,据我所知,荀家旁系并不被血脉约束,若想脱离荀家,也不会遭到反噬。”
“金某惜才,想招揽先生于麾下,荀家给你的待遇,我金某,出双倍!”
荀江咧了咧嘴,说道:
“荀家给予下一任家主护道者的待遇,可不低啊。”
一语话落,金真骇然盯着荀彦。
“你……你是!”
荀彦挺直腰杆,同样朝着金真吐了口唾沫。
“在下,荀家下一任家主,现任代理家主,荀彦。”
“阁下在我荀家作乱,是不是有些,不知好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