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云望着那双眼睛,望着那个人,忽然就不想逃了,因宋国治刚刚问了那样一个问题,他又问这样一个问题而不想逃了。她不是嫌疑犯,他也不是审判者。没有人能来审判她的人生!
她没有动,身体没动,表情也没动,但意识却在一瞬间坐直了。她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平平地看向那个人:“这要看你检测爱或者不爱的标准是什么了,春生。”
软剑出鞘,无声无息。
春生仿佛也感受到了那种剑意,锋芒暗敛,却一腔孤勇,竟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斩佛的破意,孤注一掷。他有些意外,果然。但——
这是底线吗?他停在线前,饶有兴致,语气却是波澜不惊:“您在什么样的检测标准下是爱他的?”
“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标准下。”
“在您自己的标准下,您最爱他什么?”
冰云看着那个人,心突然安静下去,情感也在那一瞬间平静了,锋芒转瞬而逝:“最爱在他面前我不用考虑这种问题。”她清淡莞尔,那个人望着她,她却把眼神散开了,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她不想和他相对,因为没有必要——她又不认识他。也因为不公平——他装了茶色玻璃,她却没装。那个人不移开目光,遥远地看她:
“您认为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贫富与共?是忠诚?宽容?还是忍耐?”
“都不是。”她静静地:“是从来不用刻意想这些。”她淡淡地看他,语气则像半温的白开水,平和的淡,礼貌的温度:“人所以极力去想的东西,往往正是他们最缺少的东西。”
“咳,嫂子,你这话说得太对了!”杨跃进大声道:“我就觉得你和我哥这缘分,真是前世修来的。如果有来生,你是不还会嫁给他!”
她觉得她快僵住了的嘴角终于可以活动了,想了想:“我想不会,跃进。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于我,我觉得我和健能结这一世尘缘已经够了,而你健哥,他应该是一个但求尽兴的人。如果今生未尽兴,何必再寄望来生。如果今生已尽兴,何必再寄望来生。”
杨跃进端着杯子,回味了好一会才道:“您这话说的,绝了!不过我哥好像的确是那样的人!”
伟健大笑:“就好像你真会思考一样!”转头看她:“看来这辈子要不好好欺侮你,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呢。”
“那个,哥,”杨跃进放下杯子,把他的眼皮抬啊抬地拉着:“我是不会思考,你会思考。那你是思考着怎么——啊,怎么好好欺侮嫂子啊?”
苏鹏意外地先呵呵笑了,但声音依旧是独特地慢着半拍,好像不把这话注解成邪恶的意思都对不起众人似的。伟健被这慢半拍弄得哭笑不得:“你看看你们俩这鬼样子,大没大样,小没小样。阿云,一会给我捶捶背,洗碗泡茶的事就偏劳你们俩了。”他看着苏鹏和杨跃进。
罗曼赶紧说:“不用,我和淑颖洗就行。”
“别,”伟健道,“以后上这吃饭,两个弟妹都放假。给他们一个表现的机会,你们仨也都算上啊。”
“没问题,哥。”宋国治马上笑嘻嘻地答应,“今天就让杨老三洗,他最坏,他刚才还骗我呢。整天就会说好听的。”
“你老实呆会儿。”杨跃进瞪他一眼,转向伟健,笑道:“哥,那你呢,你都啥时候表现?你不能总光让我们表现啊!”
“我?”伟健扯扯嘴:“我平时都是好好表现的,所以你们来的时候就不用了。”
“惬!”杨跃进不屑地吐着气:“你表现?谁信啊!你也就会欺侮我们。嫂子,他回家啥都不干吧?跟大爷似的,我看恨不得吃饭都得用喂的。”
冰云便笑了,说:“干。我喂完他,他会帮忙洗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