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迅速地扫过协议的头两行,冰云觉得好像是为了吸引人更多消费给的条件式优惠。相当于你如果买两包茶蛋,我可以送一包瓜子。转头再看桌子后面的人,发现人一旦坐到这张桌子后头,好像总会有让人心生敬畏的气质。果然男人在认真工作时最有魅力啊!
周总,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她觉得那是好大的一个官儿,和她遥远而不相干。她忽然记起她曾经应聘过一家大酒店的服务员,结果连原因都不知道就被淘汰了。她不知道那几个人中有没有总经理,应该没有。却足以决定别人的命运,比如她的。她看着面前的人,如果那时她是去他的酒店应聘,他会不会录用她?“我帮你抄一遍吧?我会抄得很好的。”她突然说。
桌子后头的人抬头看她,眼神像是突然看到了不明物种。
“行吗?”她固执地问道,像是争取机会。
桌后头的人不说话,看她一眼,眼神突然变得幽深难测。陌生而熟悉,深沉,缄默,专注,霸道。周伟健,熟悉而陌生。
她手心发紧,等他允许,可那人却并不说话,不允许也不拒绝,幽黑的眼睛光芒迫人,像是命运的监考官。她不说话,拿了纸笔,椅子上坐下来,开始认真抄写那些草稿。可是,她的手为什么会抖?就好像坐在她对面的真的是面试的酒店经理,而她突然很紧张。可写字不是她最擅长的吗!微微闭目,凝神,沉下心来,笔尖开始渐渐流畅。她抄了有半页纸,对面的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
“停。”她听到,抬起头,桌子后头的人看着她,幽深的眼神不见了,满眼全是对外来物种不明意图的疑惑:“今天干嘛这么乖?有事求我?还是做了什么错事?”
她看一眼说话的人,不像了。再看一眼手里的纸笔,好久没这样认真写字了,竟觉心境雅致和气,完全没有了平日打闹斗嘴的心思,不觉莞尔,轻声道:“你靠着歇会儿吧,我抄完会给你放好的。”
“不。妖精在好心得出奇的时候,人类总是会胆颤心惊的,他怎么躺得住呢!”
冰云瞪眼看着说话的人,阿健。玩世不恭的阿健,永远有办法让她出丑的阿健!这个人还真是讨厌,难道他和她呆在一起就不能正经五分钟吗?她在他眼里怎么总是如此不堪呢!就像上次,她虽是骗得了一条钻石项链,但过后却对自己只会骗人而不会勾引人这一层深为忿恨:她勾引不了他。妖精模样也不行,贤淑模样也不行,她不管学出电视里狐狸精的什么媚样来,他从来就不上钩。如果她表演的实在卖力的话,他是会假模假样地配合一下的,可傻子都看得出那是假的。她不禁都要怀疑:得什么样的女人才能把他勾得不回家?又漂亮,又能干,又……她真的是连想都想不出来。
女人心海底针?她看这个男人的心才像海底的针呢!还是礁石缝里的。
你就说这会儿吧,他明明前一秒还是一副专注深沉的经理模样,后一秒就突然变成这副无赖样子。结婚这么久,她都搞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性格,他永远就能这么从从容容地调戏她,一会儿深情款款,一会儿不着边际,一忽嬉皮笑脸完全不在乎她是什么心思,一忽又柔情蜜意能把她甜腻到晕过去,而他自己则似乎对一切结果都早有预见。这种男人实在可怕!她得出结论,因为他永远都不会成为女人的俘虏。
“不用胆颤心惊,我只是不想让别的妖精有勾引你的机会。”她反戈相击,斜他一眼:“‘周总——,这是个什么字?这个呢——,哎呀,人家不认识嘛——’”她细着嗓子,扬着让人销魂的嗲嗲声调。那人大笑起来:
“这是我家小狐狸精在吃醋吗?”一伸手抢过她的笔,一把把她拉近身去:“你是想勾引我吗?小竹子,一直都想勾引我是吗?”
“嗯,是呢。”她微微叹气,她看不到他当经理的模样,也不知道他和别的女人什么样,反正他和她永远就这么没正形,连正经五分钟都不行!
伟健拉着那个人,瞬间把她验看了一下,这叹气是什么意思?又干嘛突然帮他抄写呢?一副古怪的模样。刚刚有那么一秒钟,他几乎都不相信她是那头他养胖的小猪呢!
“阿健,如果我去酒店应聘服务员,你会录用我吗?”
“呃,那得看你拿出哪一面来糊弄那可怜的面试官了,宝贝儿!”他弯弯嘴:“我不管这事。如果你能一直拿出连郑家姑婆都看不穿的虚假笑容来哄骗他,那一定是可以的!”
看看,她在他嘴里就得不到一句正经的实话!而且,他不管这事。她连去他面前都没资格。她斜他一眼,然后便现出一脸哄郑家姑婆的笑容来。
伟健瞧着那个白眼和白甜笑容,忍不住哈哈大笑,照她脸上拧一把,伸手揽过她的腰,不明所以的叹气:小猪养胖了,快快乐乐就好!“肩膀疼。”
“我给你揉揉。”身前的人立刻柔声道,转到他身后帮他揉肩膀。
他闭着眼睛,享受着她温柔的侍候,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好像有解除疲劳的作用。其实她嫁给他,好像也没有额外地得到什么,额外的爱情,额外的钱财,高于通常的品质生活,这些都没有,只是平平常常的日子,吃穿不愁,难道这就是她眼里的有钱人的生活吗?值得她卖掉自己一样的破釜沉舟。“你要是变成有钱人,你最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