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伟健真带冰云去了妹夫家,去之前,冰云说:
“他怎么样你都别生气,行吗?千万不要打人。”
伟健便说:“我才懒得理他呢,打他我自己也生气。”
“对,我们是一家人。”那人使劲地,强调道。
“嗯,行啦,小唠叨婆!”他扯扯她的脸,“你放心,他不惹我我是不会打他的。不过亲爱的,”他看一眼他老爸的传家宝自行车,这车比他年岁都大,革委会主任骑了十年都没给骑坏,脚式刹车,到现在车圈还是瓦光锃亮的,是属于除了房子外硕果仅存的返还物品,“你干嘛不让我开车呢?”
“我坐后面可以搂着你。”唠叨婆说。
“那可以骑摩托——”没等他说完,小巫婆嘴唇一抖,送了他一个飞吻,伟健便心满意足地跨上传家宝——照顾弱者的心理,这才是小巫婆的心思罢!不过她的话他很爱听——可以搂着他!飞吻也好,他逗来的,哼。
但事情的结果却事与愿违,伟健不但打了人,还连那个宝贝的命根子男孩也一并给“抢” 了回来,因为妹夫骂冰云是狐狸精。
从一进门他们就被坐冷板凳已经让他很生气了,尤其让他受不了的是妹夫那冷淡无所谓的态度:“我自己的老婆,我爱怎样怎样,你管不着。”这是妹夫的态度。
“她是我妹妹!”这是他的态度。
妹夫便无所谓地扭过头去。冰云看两人说不到一块,有心和和稀泥,刚开口说了句:“妹夫打人不对,但亚凤肯定也有说话不恰当的地方——”妹夫便脸朝着墙吐口唾沫,道:“狐狸精!”
原本对于他的无赖态度,伟健还按冰云说的“以和为贵,不和他一般见识”在忍耐,但对他无礼他忍了就算了,可骂他老婆他忍不了,自己的老婆都罩不住他还是男人吗?!不说话,直接站起来,挥手就是一拳,连动手前的叫号都省了。
妹夫被这一拳打得结实,直接从凳子上摔到地上,从地上爬起来,扑上来就要跟他对打,他接住他的手,告诉他现在他不是亚凤的大哥:“你可以不认她是嫂子,也不用认我是大哥,我的老婆不是你能骂的。今天我是替我老婆打你,哪天你替你老婆来打我,我认你是汉子,保证接着,一句废话没有。”妹夫还想反抗,伟健就扭着胳膊把他推在墙上:“以后你给我记清楚,骂她比骂我更危险。我教不会你什么叫长幼有序,但能教你记住这句话!”
妹夫左挣右突也挣不脱钳制,冰云在旁边小猫一样又拉又拽,没错,还没一只小猫的力气大。但声音倒是老大:“阿健你放手!”
伟健扫她一眼,那人眼睛放光,他嘴角直歪,使劲忍住笑,又道:
“有人跟我说,你跟我打,是为尊严而战。我看不像,如果你为了尊严,应该对亚凤好,因为老婆是男人尊严的一部分。是你先把你自己的尊严打碎了。我才会打你,懂吗?”
亚凤的婆婆抱着孙子想来劝架,伟健便干脆连孩子一并“抢”了,并放下话给亚凤的婆婆:这个孩子是你孙子,也是我妈的孙子,我爸妈的心也是心。告诉她他以后就要随时接他去看他的外公外婆,谁再拦阻,他决不再像以前那样客气,因为他们全都是“得寸进尺!”
冰云从没看见过伟健打人和发火,当时吓住了,之后便隐藏着一脸的“小人得志”,在心里虚荣地享受被人保护的荣耀。
宝贝命根子就叫宝根,他被伟健抢到怀里便开始哇哇大哭,等出了大门就更是又踢又蹬哭得声嘶力竭的,伟健抱着这个又哭又闹的小家伙又哄又吓也弄不好他,等他买了一根冰棒却被他打在地上之后,他开始黑起脸吓唬道:“你再闹我给你扔池塘里!”
“噢!那会淹死的——!”冰云惊道,伸手推开他,把孩子抢到怀里,紧紧抱着:“你是让他爸给气疯了吗!他打他妈是不对,可宝根和他爸不是一伙的。他也觉得妈妈可怜,他以后会不让他们再打架的!”
“他就是一伙的,”伟健嚷道,“她妈脸都给打坏了,他也没去看看她哄哄她呢,他就是个小坏蛋!”
哎呦这戏来的,冰云简直要给个大拇指。俩臭不要脸的大人眼神在空里一顿勾连,伟健觉得金鸡奖百花奖什么的,都不是个事儿!他以后也能上大众电影的封面。
“我哄啦——”小男孩嚷道。
“你看,我们哄过呢!”冰云马上帮腔。
“他哄个屁!她妈但凡有个男孩子护着,都不会那么哭得伤心!两个男的欺侮一个女的,好丢人,他不是坏蛋是啥!”
“你瞎说,”冰云一副护窝母鸡的样子抱着孩子闪到一边,“亚凤伤心是因为他爸不好好说话!我们宝根才不是那样呢。”她捂着孩子,开始低声解释大舅只是想接他去哄哄妈妈,因为妈妈太难过,只有他才能哄好她,别人都哄不好。可是他这么又哭又闹的,一句话都不听人说,一点不理解人,他是着急了才这样的,“人着急了的时候都会很笨,要么大声喊叫,要么大哭大闹,而聪明人都是有话好好说的,就像你和我这样。”
小男孩立刻聪明地收了哭泣,冰云开始转而诱惑:其实大舅舅非常喜欢男孩子,虽然他在院子里给姐姐架了秋千,但毛毛打仗游戏玩得不好,只能演护士,没人演士兵大舅舅一直都很不尽兴呢。如果他去了,他准会给他削一把木军刀。不仅这样,她还会折一把手枪给他,让他演红军。如果他在游戏中很勇敢,她还会推选他当排长。现在她只是带他去看看妈妈,因为妈妈想他了,他什么时候想回来,随时都可以的。
五岁的小男孩用他的小脑袋瓜不知道经过了怎样复杂的思考,然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妈妈和姐姐是一伙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