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外的一间茶铺,朱权和姚广孝等人正在歇脚。
姚广孝笑着奉承道:“等再过几年,咱大宁的人气上来了,绝对比应天府还要繁华。”
朱权忍不住吐槽道:“还有这道路,你看还有泥泞,也不知道应天府尹是干什么吃的,就不知道修修路吗?百姓们出趟门,估计就得洗一次衣服。”
“是啊,哪像咱们大宁,在城内想挖点土,都得跑到田里挖。路是那么宽敞,并行四五辆马车都没问题。”
“还有着茶水,怎么一股子馊味,这些点心也不好吃,干巴巴的,没一点味道。”
“早知道咱们就不来应天府了,在咱们府上,吃的水果是新鲜的,糕点是软糯的,还有这茶叶,也是专门培育种植的,用当天的山泉水泡制……”
朱权和姚广孝越说越兴起,丝毫不顾及周围的目光,小二实在忍不住了,往几人碗中添上茶水,大声朝掌柜说道:“掌柜的,我工钱一个月只有五百两,根本不够我娶第九房小妾的,你说怎么办?”
此话一出,周围顿时哄堂大笑。
朱权几人起身进城,城门口的守卫拦下众人,查明身份后,当即态度大好,将几人迎入城内,又迅速将宁王来京的消息上报。
没过半个时辰,就有大批侍卫到来,是来迎接的,也是为朱权这些人安排住处。
“不必,不必。”
朱权笑着拒绝道:“本王闲散惯了,随便在应天府溜达溜达,你们不必管本王,过两日后,本王自然会去拜见父皇的。”
领头侍卫一脸严肃,摇头道:“按照规矩,宁王殿下必须住在驿舍,这几日不准出门,时刻等着陛下传召。”
朱权顿时一愣,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质疑道:“本王乃是皇子,又没有犯下什么大错,你们有什么资格拘禁本王?”
领头侍卫面无表情的说道:“陛下前几日刚下令的,其他藩王也是如此,皆是住在驿舍。宁王殿下,还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朱权脸色一僵,一挥手道:“好,那你们在前方带路。”
“还有你们携带的兵器,也要上交……这些马匹,我们先替你们饲养。等宁王殿下离开应天府时,可以找我们去取。”
“这又是为何?”
“私藏武器乃是重罪,宁王殿下,您不会不知道吧?”
领头者一挥手,侍卫们立马上前,就想夺走跟随朱权的侍卫兵器,蔡平见状,一巴掌拍倒一人,恶狠狠地看着锦衣卫。
“住手,蔡平,把所有武器都交上去!”
朱权看了蔡平一眼,吩咐道:“咱们来应天府,是来拜见陛下的,不是来闹事的,要这些兵器也没有什么用。”
“多谢宁王殿下理解。”
领头者温和的笑笑。
崇明殿内,朱元璋坐在案桌前,正在认真的批阅奏章。
锦衣卫指挥使蒋瓛匆匆进门,低着头,一路到了朱元璋面前,跪拜道:“启禀陛下,城门处传来消息,又有一位皇子进京了。”
“唔,是哪位皇子啊?”朱元璋头也不抬,随意的询问道。
“宁王朱权。”
“哦?”朱元璋抬起了头,放下了奏章,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摇头道:“朱权这家伙,终于舍得来京城了……这个不省心的家伙啊……”
“陛下,要不要先通知宁王殿下,让他尽早的来拜见您。”
朱元璋略一思索,摇头道:“不必,后日吧,等早朝结束后,中午在殿前设宴,宴请所有皇子,到时候咱再看看孩子们吧。”
蒋瓛眯着眼,提醒道:“陛下,自从皇子进京后,他们来拜见您,您也没有同意。如今坊间有一些不好的传闻,说您病重,已经无力处理国事。”
“胡说八道!”
朱元璋的眼眸瞬间变得阴沉,骂道:“耐不住性子的人,总归是成不了大事!咱是他们的父亲,他们心里难道盼着咱死吗?”
“陛下言重了!”蒋瓛劝了一句,看着朱元璋的脸色,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消息,说!”
“皇孙朱允炆想要拜访各地藩王,联络彼此感情,但是藩王们都住在驿舍,又有人监管,所以皇孙没有如愿。”
“嗯,允炆这孩子,太敏感了点,他担心咱信任他的叔叔们,对他失去了宠爱。所以想提前和叔叔们打好关系,让这些皇叔支持他。”
“还有,陛下,您前两次出访,皇孙殿下似乎也查到了消息。”
“哦?”
“皇孙只知道,您在大宁待了很长时间,返回朝廷后,又一意孤行的想要往东北迁徙百姓……或许,皇孙殿下会觉得,您是在帮助宁王朱权。”
“知道就知道吧,没什么大碍。”朱元璋摆摆手,对这件事并不在意。
蒋瓛只能把话说的再明白点,又道:“皇孙殿下……可能会针对宁王朱权。”
“唔,无碍。你知道森林里的狼群吧,要想成为狼王,就必须击败所有公狼……人的本性就是搏杀,咱如果没有击败陈友谅、张士诚,又怎么能夺取天下呢?”
朱元璋叹气道:“允炆这孩子啊,早就该经历风浪了。朱权这家伙啊,是个好的磨刀石,能让允炆快速成长起来。”
蒋瓛沉默不语,他偷偷看了朱元璋一眼。
这个掌管天下的君主,一双浑浊的眼眸,犹如能看穿所有人的心思。而其他人,谁也猜不透这位君主是怎么想的。
谁是刀,谁又是磨刀石,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