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围余归宁等人的不是他物,正是常见的砖石。这些破碎的砖石在星之雨中组合,拼凑作踉踉跄跄的兽形。这些砖兽并无特定的模仿,只是一群具有四肢的仿生物体,甚至连四肢的大小也不完全统一。
正是这样一群东西,伴着雾气,在细密的小雨中借雨的淋落感应目标。自然,余归宁几人不知它们索敌的原理。
余归宁担心的并非是这些包围他们的死物,她们亦是独立成队的秽,自感应看来,所有人最初分作四组,如今一组被那秽怪生吃,另一组被逼退,接下来极可能便是他们。
他们有逃生或对抗的手段吗?
余归宁不言语,她也无需下令,其余几人已准备应对合围之势。
自施乌眼眶中取出的四柄剑,皆属神兵利器,因此原本几柄剑被施乌扔下,剑鞘虽不合适,但也暂借着盛装。眼下搏杀在即,施乌便拔剑,同时将另一把更细之剑递给陆善仙。
陆善仙并不回应,拔出背在施乌身后的大剑。她对剑并无挑剔,只看作工具,因此并无间嫌。
施乌率先发难,只见他使出十分平常的弓步直刺,直刺那砖石之秽。
剑贯坚石,再经施乌用劲力在伤口中横扫,那砖石瞬时分作勾连不密的两半。它倒落于地,在雨中重新组合,组合对象并非是原件,是地上至近的砖石。
如此,几人便知这些东西难以杀死。
“走。”余归宁说道。
他们便突围,向那秽怪而去。
砖石之兽伴着雾气冲袭而来,这时便可看出它们仅是仿形,奔跑时根本就是似坦克履带般将全身翻滚。
久不言语的桃酥打一个响指,血肉自前方砖缝岩隙挤出,汇聚作血的池潭。余归宁几人平安度过,身后那砖石兽却被血水拉扯,摁入谭中。
正当时,一道闪光显现在众人身前,一人在闪光以后出现。
“跟我走,我们汇合!”那人叫道。
在他身后方,袭击已悄然而至,浓浓雾气遮天蔽日,不可阻挡,雾气中有物若隐若现,看不清面目。
“怎么走……”桃酥话还未说完,他们已被强光吞没,光只一闪烁,片刻以后便无有人迹。
那些砖石之秽立地等待,无有多久也自动解体。自铁壁蔓延而下的雾气盘桓,很快便向下一处秽的集聚地行去。
……
于众人眼中,当强光消退以后,他们便身处另一处空间。
这是某处的天台,是在此中为数不多得以留存的高楼,虽然如此,但若从安全性而言,这也算是危楼。
已有两人在此歇息,他们便是此前攻击秽怪的小队,正因有这强光瞬移,他们得以避开秽怪的攻击。
“你们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把另一队请过来。”
这只是一个通告,他不待有人回应便再伴着强光消失。
那两人并不在意,仍是仰面靠在围墙上,向余归宁等人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些不同区域的小队怎么会聚集在这里?”
余归宁也坐下,向众人示意,应道:“也许是之前那个磁带的问题吧,他们行动了。”
“他们是谁?kia?那个发布音频的组织,还是机器人?”
“谁知道呢……还是先把眼前弄好吧。”
于是众人不言语,不是对此无能,是因还有一队未至,难以谈论出结果,不如等一等。
施乌并不十分累,因此也就不坐下。他趴在围墙上,远眺夜中城市。
星夜之下,可见之物增多了不少,加之施乌双眼存异,他几乎可看尽夜中物。
那秽怪又在夜中蹲伏,不知谋划什么。满目疮痍,整座城中还如脚下这般完整的高楼一手便可数尽。
危机感似月下光华一般围绕施乌,星空之雨漂落于身,似麻醉一般试图削弱他的感知,又微微刺痛……正因这雨,施乌有些回忆不清城中疑惑处,正是这疑惑使得危机感缠绕施乌心头,使之不得宁静。
铁之肉壁肃立于前,并不十分高大,其中雾气萦纡,隐藏某些自壁中出现的生物。
节肢生物的残肢仍勾连星空与大地……施乌渐渐觉得靠近了真相……废墟满地,砖碎石裂……
强光再现,那人带着三人到来。
众人还未开口,只听施乌叫道:“这里不安全。”
“你说些什么,明明秽怪离……”
“……不对!你是错的,这些螃蟹爪、虾钳连接大地时候,你没感觉到震动吗?震动来自每一寸土地。你到来这里的时候,你没看见这里所有的建筑几乎都被破坏吗?它跳的时候,你没看见它的嘴和连接更深处的线吗?
“难道这秽怪怕自己在这块土地打架会踩坏这里吗?难道这秽怪平常喜欢在这里打滚吗?难道有什么秽怪医院在底下替这秽怪打点滴吗?这地底绝对是不安全的。它已经有前科了不是吗?头上星空只是它的迷惑,危险自始至终都来自地下。”
那使强光转移之人不能轻信施乌言语,即使他确有几分道理,然而他言说的是些模棱两可之物,他不能决断,于是他将决断交给他的领队。
正是这迟疑,有了受攻击的空档。
黑影忽现,施乌这时有了第一视角体验被吞食的体验。
锥形黑影显现于阳台两侧,包围整座高楼,气味与黑影同至。这气味奇臭,仿佛久不清洗的头发,又参杂泔水气味,更有奇恶口臭。
幸好众人注意不能在此集中长久,深刻体会这恶臭,因为那秽怪咬住了高楼……阳台似被放置在手掌受手指压断的饼干,自中间断裂,而中间,正是那可转移众人之人。
他当即陷落缺口中,随即便受到地板挤压,尚在阳台的只有他的上半身。
这不过是一瞬,下一瞬,那狼吻合拢,将与它比拟,只如火腿肠一般大小的高楼吞下。
它并无拒绝,两只无有瞳孔的白眼一翻,首级便落入地穴中。
如施乌所言,地底确被这秽怪掏空,以己身肢体支撑起整片城市,所以整片城区才会如同受了地震一般碎裂得彻底,所以当它污染天空,天空便与地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