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全挣扎着到海面上,长吐一口气。
他们的船已被海浪打碎,幸得他们并不脆弱,不然这时已葬身海底,尸骨无存。近处一个海岛,何以全强振神智,游向那边。待他能看清近至能看清那边的情况时,他才发现九已在上歇息。
此外并无船上的其他人,看来他是第二个来到岛上的。也不知究竟还有几人能来到这里,又有几人死在海中,一想到这里,他便想起施乌,他应当是众人之中唯一一个在船碎以前便消失的人物,他并未目睹一切,只是当出去接施乌回来的陆扫晴独自一人回到船舱中,众人明白了一切。
也许船只失控正是施乌失踪的征兆。
没有施乌,他们何以再团结,又走向哪里?是继续寻找那些智械生命,还是就地解散,各回各家?何以全并无许多时间思考,他已游到海边乱石群,抬头一看,九已伸手,准备将他拉上岸。
半秒以后,何以全便后悔了——九不是人。他握住的分明是手骨,入手毫无温度,骨感显然,手骨上至多只有一层干枯的皮肤。他看向九的手掌,上面一层一层仅是绷带,遮掩了手掌的真容,他亦从海中爬出,布料湿哒哒的几乎能看见其下灰暗的颜色。
何以全不动声色,借着他的力上岸。
环视一周,岛上无有第三者,看着眼熟,仔细分辨,这才回忆起来这里便是此前困束他们的岛屿。
九无有反应,不知他是不知道还是毫不在乎,他只是靠回岸边巨大黑锐巨石,继续等待,虽不见他的神情,但仍能感觉他合上双目。
这样一来,何以全反倒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不是岛屿的傀儡,是真正的九,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不言语不行动。只是,九究竟是什么,他是因种种缘故而变成如今模样的常人,还是非人之物?猜测至此,他不得不追想九加入的目的,只是,如其他人一般,他亦不曾表明自己的目的,只是每日沉默地跟随他们,不饮不食。
何以全脱下衣物,将海水拧下,这衣服注定弄不干,即使这时拧干以后又用火烤;九似乎不曾察觉湿衣服的影响,海水一滴一滴落在脚下黑石。
“嘿!”
声音从海中传来,何以全向那看去,影影绰绰的是一个巨大的人,那在飓风中失踪的施乌竟然也来到了这里,身后还背着一个怪东西,更细看,原来是已将平时收敛肢体全数展开的秽子。
施乌斩掉海底巨物以后便游上海面,向着可见的陆地游去,不多时,他便望见挂在海中漂浮物的秽子,它已经昏迷,此后并无障碍,施乌带着秽子游到岛上。
九终于站起,注视着施乌。
“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施乌一面询问一面放下秽子,打开它的口腔,它的口腔结构基本与常人无异,只是两排牙齿相当锐利。确认口中并无异物,施乌才想弄出它腹中海水,它已自行醒来。
它死了?
“看来没有,死了以后应该不是这样。”
秽子长舒一口气,它从小窗向外看,看见船上了天,这还吓不倒它,只是之后那么高那么广的海水太恐怖了,这水还直直向它冲来,把船打碎了,这还好,只是海底又有个巨大的东西,不像游,但又说不明白,在所有东西底下,大得不敢想象,它一下就吓昏了。
施乌道:“没事,我们现在在陆地上,那东西应该不会游过来。”
暂时?
“永远。”
何以全看向施乌。他确实感觉海中有异象发生,但那时那刻最大的异象便是海中巨物,他顾着离开那里,并未追寻那异象,现在看来,施乌是击退了那巨物还是杀了它?
“你杀了它?”何以全问道。
施乌点头,再次问道:“有没有其他人的踪迹?”
“......没有,我上来以前这里只有九。”
施乌拖去猎魔人的大衣,将另一端交给何以全,两人合力拧干这衣服;九并未看向他们,只是依旧靠在石上,无有反馈。
他们只需等待,不多时,铁心与剑客从海岸的另一端醒来,各带着一把剑,短剑与朴刀在他们手上。
“看来我与剑客相遇并不是巧合,如此多的人齐聚岛上只有一种可能。”铁心说道。
“这就是我们之前逃离的岛。”何以全说道。
长剑拍在岸上黑石,陆扫晴无声无息中游到岸边:“你们不是都说自己不太会游泳,怎么到最后是我自己最后游到这里?”
施乌将陆扫晴抱上岸,道:“挺多人其实会游泳,只是他不觉得自己会,以前总有人说把小孩扔进水里面他自然就会游泳,再说,就算不会游泳,你最后也会到这岛上。”
“为什么?”
“因为这就是我们之前离开的那个岛,那个不希望我们离开的岛。”
既然众人已齐聚,施乌便画出法阵,再度与kia沟通,他们的物资已尽数离散在海中,这时急需补给,这里亦非安全之地,他们急需补充状态以应对变化......至于到kia基地休息,恐怕这里有许多人不同意。
与kia沟通顺利得异常,kia本便知晓渡海极其危险,早便预备了物资等候施乌的呼叫,而这岛上竟无干扰,这时亦不见有物干扰,或是这岛上作怪的生物这时慑于海中巨物的威胁吧。
众人并不分散,在kia众人调度物资之时便一同行向海岛深处,寻找某一不会被潮汐侵袭的平整土地扎营。岛上并无异常,平静、安全,似乎那呼救之人不曾存在,众人亦未看见他消融于水,解体作无数细小生物。
鉴于此前的经历,施乌将营地地址定在一块巨石之上,以防秽怪从地底突袭,待众人与kia人员一同前往营地,再度画下法阵搬运物资。
一日就此过去,无风无险,平静得几乎无聊。
是夜,夜将深,施乌坐在石上,静看火焰,平静面孔上火影跳跃,心潮如暗流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