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嘤进入御书房后诚然如那王瑞生所言,鸿德帝的神色不是很好。
程嘤也知道此时不是碎嘴子的时候,收敛了自己,恭敬的行礼,“参见圣上。”
“起来起来!”鸿德帝沉住气让程嘤起身。
“谢圣上。”程嘤起身后观察着鸿德帝的神色,眉间似有明显的郁色,眼中疑虑有些重。
程嘤眼睛溜溜一转,紧接着就问道:“圣上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鸿德帝眼睛看着程嘤,看着这个自己一手扶植起来的右丞相,多年的帝王,让鸿德帝谁都不信任,也变得敏感多疑。
但是对比来说,程嘤在鸿德帝心中的位置已经胜过很多大臣了。
“程卿,我问你点事情,你如实回答我。”
听到这话,程嘤更是一头雾水,但面上还是诚恳,“圣上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鸿德帝沉默了片刻,眼神在程嘤脸上扫过,最终落定在他的眼睛里,“我且问你,你对商礼观感如何?”
程嘤听罢,眉头是越皱越深,“圣上这是何意,臣对商礼观感在殿试那一天想必圣上已经有了更为直接的答案不是吗?”
他现在实在不明白鸿德帝在想什么,除非,鸿德帝想问的,还没问出来,藏在后头。
果不其然,如程嘤心中所想。鸿德帝在听完程嘤的话之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反而接着问道:“依程卿所接触,我的青安如何?”
青安公主?程嘤心下一惊,暗自瞥着鸿德帝的神色。
鸿德帝看似正在批阅奏折,实际上也在暗自观察着程嘤的脸色。
忽然之间,俩人的目光交汇,程嘤率先躲开鸿德帝的目光。
暗暗思索着,早知道刚才就问王瑞生了。
见程嘤长久不回话,鸿德帝又问道:“怎么,我的问题程卿很难回答吗?”
程嘤连连摇头,回道:“臣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青安公主,身为圣上的第二个孩子,青安公主很好的继承了圣上的英采智谋、已故宋圣人的娴静淑慧,这一点无可厚非。”
分明是夸赞的话,但是程嘤敏锐的感应到了鸿德帝周身气势的变化,真是怪哉。
程嘤道了一声不好,随后又补充道:“然青安公主已过及笄之年有余,因着宋圣人,拖了三年。一介女子,定是要嫁人的。”
肉眼可见的,在程嘤说完秦漪要嫁人的时候,鸿德帝眼神放松下来,而程嘤心中的疑惑却在一点点递增。
见鸿德帝丝毫没有接话的意思,程嘤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圣上您瞧儿,青安公主粉面桃花色,娉婷杨柳姿,臣说的对不对?”
程嘤毫不吝啬的夸赞道,鸿德帝见状也是点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
“对!”
见鸿德帝认同自己后,程嘤忽然碎嘴子又发作了。
“那自古以来佳人就该由俊郎来相配!对不对?”
“对!”
程嘤:“您看那状元郎,畏畏缩缩,做事瞻前顾后,说好听点叫安分守己,难听了那就是优柔寡断!右文殿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过对不对?”
不过就是几人的刁难,将一些重活压在了这状元郎的身上,而状元郎还一直受着。
“对。”
“您说这样的人配的上我大晟的青安公主吗?”
这时的鸿德帝完全被程嘤带跑偏了,虽然没有回答,却也是摇头来附和程嘤。
程嘤:“所以臣认为青安公主的驸马应当是那风吹青鬓柳丝长,郎君风姿映朝霞的商礼,是也不是?”
鸿德帝被程嘤牵着走,立马应道:“是。”
说完,事后突然回神的鸿德帝瞪着眼睛,抄起桌子上的奏折朝程嘤脚下扔过去。
怒声道:“程嘤!我寻你来是有要事,而不是听你配对子!”
“怎的,青安驸马不是商礼倒是不合你意了?”
程嘤是有些怨气的,便也直接问了出来,“是,臣是有疑惑。尽管说驸马不得干政,可纵观千年历史,也不是没有过不是吗?”
他刚才藏着心眼,以鸿德帝现今所时不时透露出来的,他感受到了,圣上似乎不喜青安公主。
在宋圣人病逝后表现得尤为明显。
想来,就应当是那绣衣惹得祸事。
可转念一想,太子尚且年幼啊!
鸿德帝眼神一凛,“你再说一遍!如此一来,岂不成了一家独大?”
一家独大!谁一家独大?陆家和太子?
该死,程嘤早该想到的,太子可以是秦疏,但是秦疏想安安稳稳的坐在那位子上绝对不可能。
可既然这样,那鸿德帝又为什么让商礼当了太子侍读?这是想让秦疏轻松还是不想让他轻松啊?
官家啊!我不是陆绣那女人啊,一个眼神就知道谁在想什么的人,还鬼头的很。
程嘤稳住心神,说道:“那圣上接下来是将重心放在哪位皇子身上?”
“程卿觉得诸位皇子哪位潜力最大?”鸿德帝问道。
什么叫他觉得,难道不是您想是谁就是谁吗?上回商礼的事情就没听他的,这事他记一辈子。
程嘤谨慎地说道:“是……六皇子……?”六皇子秦量,生母就是何美人。
鸿德帝瞬间眉头紧锁,双眸透着深邃。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龙椅扶手,似乎在思考程嘤的话。
“程卿,”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质疑,“你为何会觉得是忍诀?我记得,他似乎并未在朝堂上展露过多锋芒。”
程嘤微微低头,他似乎是说错了。
“圣上明鉴,六皇子虽在朝堂上崭露头角不多,但微臣观察其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发现其为人谦逊有礼、思维敏锐且颇具胆识。”程嘤只能硬夸道,毕竟这六皇子实际上却是诸位皇子中表现得最为平庸的一个。
其实人家恐怕只是想赶紧得个封地赶紧走,不想搅这趟浑水。
但奈何人家亲娘上进,一天净往官家跟前伺候,连他也有所耳闻呐,要不然他也不会说六皇子。
但真不是他说,官家生的这几个儿子中,没一个能正经做到比较好的了。
唯独那秦漪,像是天然的直觉,初见时便觉得此女城府颇深。就连他问陆绣对于秦漪的评价,陆绣也是四个字概括,堪比先帝。
“程卿,对朕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