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话,是只对我说过吗?还是别人也有的?”商礼不争气的红了脸,将头扭到一边,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说道。
秦漪喝下一口茶后才回答商礼的话,道:“别人也有。”
嗯?别人也有!谁!商礼脸色如翻书,立马转头盯着秦漪,问道:“是谁啊?”
秦漪润了润嗓子,眼眸中带着揶揄,说道:“声离。”
“声……哦,我知道了。”商礼刚想发作,又突然意识到声离不就是太子殿下吗,秦漪在逗她玩儿呢?
“殿下你……”商礼触碰到秦漪含笑的双眸时,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商礼趁热打铁,这回是带着紧张,手指捏着衣角,指尖都泛了白,忐忑的问道:“那,那殿下召见过几次驸马?”
商礼想着只要次数不是太多,她都能接受。女子相恋一事本就惊世骇俗,她也没有太多的资格去管秦漪……
秦漪听到商礼问这话,眉头忽然紧皱,问道:“你这是何意?”
瞧见秦漪似是生气了,商礼顿时不敢多言,连忙摆手解释道:“我,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商礼说话的过程中,秦漪已经把茶杯递给九儒,并让她们俩出去,此刻房间里只剩下商礼和秦漪两人。
秦漪眉间总是未舒展,加之千里路途的劳顿,她已经很疲倦了,商礼见状更是恨自己方才的多嘴。
“如果说我这一路上一直都召见驸马,你会作何感想?商礼,把你心里的话通通都告诉我。”秦漪声音冷了些,但这更让商礼心里难受。
“我能做何……不过是心里头难受得紧,女子相恋并非易事,何况是你这般尊贵的人。你是公主,以后定会有很多面首……不过是希望你能再多喜欢我一点……”商礼越说心里越难受,声音小眼泪却多了起来。
秦漪双手撑着床,让自己的身子坐起来些,道:“商礼,你认为你我在爱情中的地位是平等的吗?”
“嗯?”商礼不解秦漪的话是什么意思,微红的眼眶看着秦漪,有些楚楚可怜。
“殿下是殿下,不会变的啊……”商礼嗫嚅的说道。
秦漪拍了拍手,让商礼坐在她的床边,随后商礼就听见秦漪有些沙哑的声音道:“错了,殿下会变。”
“朝堂之上,你我为君臣。爱情里,当为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两个普通女人相恋,地位是平等的。”
“理应为,我喜欢你,是要靠近你,所以才会为你做一切。你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有更多的包容,爱情里我只有一个身份,是你心爱之人这一个身份,一切都是以爱为源开始,其他皆是云烟。”
秦漪话说的多了,又咳嗽了几声,可随后又道:“依你方才所言,女子相恋不易又因为我的身份,你觉得亏欠我,可你也是女子,身份自是高贵,你知相恋不易,可你为何不想着你自己?”
“想着你自己坚持这份感情也不容易?”
商礼低着头,不敢见秦漪,哽咽的说道:“自从坦白那天开始,我娘就很明确的告诉过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儿,你怎么做怎么对我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我心里也是知晓的,可眼下我的喜欢得到了一丝回应,我欣喜若狂,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这段情。”
“所以你始终将自己放在下位,让我居高临下的看着你满腔的爱意吗?”秦漪冷静地说道,可这般理智的人竟也是红了眼眶。
她一字一句道:“你我,剥去外壳,真的就只是两个普通女人一点一滴的相恋。我不要你下位,我要你和我平等。不满你就对我说出来,你不需要再忍让我任何情感上的错误。就像现在,我刚才说的日日召见驸马之时,你就该大声的质问我。”
商礼艰难苦涩道:“我不想对你这样,你是我爱的人,我也没有资格。”
“这怪我,是我错了。”秦漪紧接着商礼的话说道。
这吓得商礼连忙抬头看着秦漪,不,不是的,她的殿下怎么会错!
商礼默默地摇着头,似乎在否认秦漪的话。
秦漪双眼看着商礼,商礼看见她眼中有泪光闪烁,只听她道:“应该在接下你的玉环之时就对你言明,我与许瑜华只是逢场作戏,她是女子。而我此生仅接一人玉,唯你而已。”
商礼终于听见她一生都想听到的话,眼中也有震惊。
“我一生遇你一人,便敢用情你一人。家国纷扰不止,你我前路不明,眼下你有你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朝堂人多眼杂,豺狼虎豹窥伺,儿女情长恐如昙花一现。诸此缘由,三番五次拒你千里。”
秦漪话中带着些对商礼的愧疚,她不能让商礼在这段感情里有错误的观点。
她身边女子的出现只是一个提示,她心底里最怕的是商礼不喜欢她,如果商礼真的不喜欢她了,秦漪也毫无办法。
谁看似高高在上,实则无计可施呢。
“日后,纵使浮云万千,我心亦守明月,一生一人入一坟。”秦漪说完之后,那眼泪承载了的满腔情愫,悄然掉落,。
商礼忽然笑着,笑着笑着眼泪就那么流了满脸,随后扑到秦漪怀里,痛哭起来。
这才是她爱的人,理智却又深情,更会步步引导她,会对她说她们是平等的,会告诉她要考虑自己,会坚定的告诉她,她心里有她。
她们之间,是君臣,是半生挚友,更是后生爱人。
即使现在不相守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家国之大,永远胜于儿女情长。更幸运的是,她们有共同的理想,一起并肩而行。
商礼想着,秦漪不会表达爱,没关系,她知道就好。
商礼趴在秦漪怀里哭到不能自已,半是感动半是欣喜。同时商礼还是问道:“回了东京之后,是不是不能像现在这般见你了?”
秦漪的双手紧紧环抱着商礼,眼帘轻轻阖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哽咽着,声音细若游丝,却字字清晰:“嗯……不能了。”
“殿下会在东京等着我吗?”
“会。”
心性最坚韧的人总会等到最煎熬的惩罚,秦漪最习惯的,是等待。她一辈子都留在了东京,守着那一座城,春夏秋冬四景看遍。
走不出东京故事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