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自然。”
秦正河呵呵一笑说道。
王瑞正在一边长眼力见的给秦正河奉了茶,眼神不着痕迹的瞥了地下跪着的商礼一眼。
一屋子四个人,凑不出一条心出来。
秦正河接了王瑞生递过来的茶,浅尝了一口,茶香瞬间蔓延至满口。
秦正河这时候才放下茶杯,对着底下的商礼说道:“起来吧,长时间跪着也不好。”
商礼听话的起身,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秦正河见状笑了笑,这倒是跟陆绣一个性子,该起来就起来,省的累着自己。
“谢圣上!”
商礼起身后,就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平静的脸庞看不出她在一场谋局中担任着举足轻重的角色。
风浪从来没有平息,她只能卷入一场又一场更深的阴谋中。
对于自身的无可奈何,商礼温润的双眼中终于是带上了疲倦。
一场跨越爱恨的谋局,终于在这一刻,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鲜血,亲情,爱情,君臣,复杂的,肮脏的,明媚的,都将一一上演。
如此,又是平安度过两个月。
莺飞草长的时节里,公主府一片祥和,小月儿和蒋舒顷的女儿灵儿在一边追着蝴蝶,玩的欢快。
一边的舒珺带着笑看着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从心底里生出喜爱来。
宋芷青和蒋舒顷俩人站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还时不时得看看两个小孩。
从清风榭中,可以将两个孩童的天真动作尽收眼底。
秦漪从心底里生出愉悦,连带着眼眸深处又泛着爱意,像是人若求海深,却知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秦茗瞧得清楚,感叹即使是秦漪这人,也会生出感情来。笑道:“依我看,这天底下,没有比小月儿更为尊贵的人儿了。”
秦照和秦向他们虽都生了孩子,可那孩子怎么能跟她的小月儿比?
她那亲爹可是现在在朝堂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秦漪眼眸中划过一丝悲伤,掩饰的过去,轻笑说道:“以后的事情还犹未可知。”
秦茗不在意的耸耸肩,玩世不恭的说道:“这还不知?现在朝堂上谁人不知,秦正河极其宠爱那商礼,商礼说什么是什么,黑白都不分。”
唐婧珂眼中疑虑更甚,对着秦漪说道:“商礼这段可曾联系过相意?”
如今这局势,越发的复杂了。
秦漪闻言,实诚的摇头,眼里带着一闪而过的无奈,道:“未曾。”
“这倒是件稀罕事儿,商礼就没跟你说过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茗有些疑惑的问道。
秦漪低头看着茶杯,纠结良久,声音平淡的说道:“我和她之间出了些矛盾,已经有小半年没联系了。”
“小半年?”唐婧珂忍不住惊呼道,“这么长时间,你怎的不说?”
“莫不是,商礼准备倒戈?”秦茗沉了气,说道。
秦漪缓慢地摇头,她不确定。手也不自禁的捏紧了茶杯,暴露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坦言道:“年初之时,我们有过一次谈话,不欢而散。这阵子,秦正河放权,她应当是太过繁忙。若是时间不差,我们终将会迎来一次争吵。”
秦茗深吸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漪。秦漪和商礼之间的感情,她们向来看不透。
唐婧珂显得有些担忧,双眉紧蹙的问道:“应当没出什么大问题吧?”
秦漪低垂着双眉,两弯新月挂在了她那紧锁的额前,眼神中的光芒黯淡而深远,似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的星点。
她的嘴角紧抿,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悄悄爬上唇边,双手交叠在一起,指间微微用力,却将头看向远处嬉戏的两个小孩。
眉头舒展开,像是一汪被风拂过的湖面,泛起层层细腻的涟漪,却又迅速归于平静。
“大抵是逃不过去了,各奔东西。”秦漪说到各奔东西之时,竟然还能弯起嘴角,不知她是苦涩还是无奈。
秦茗和唐婧珂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秦茗忍不住了,说道:“你俩临了临了可别整出分离的戏码来。”
“你们俩认识多少年了?你跟她八岁就认识,到现在,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小月儿都四岁了。你告诉我你们俩要断了这情?”秦茗不解的说道,难免带上了怒气。
“再说了,如今他商礼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秦正河信他跟信他爹似的,他爹都没这么信任!”
“你俩要分开,难保商礼不会对咱们动手。”
秦茗气过之后又难免忧心起来,她就怕商礼跟其他人联手,联合起来,届时,那可就糟了。
秦漪随手拿起茶杯,说道:“她暂时不会针对你我的。”
“都到这时候,你还替她说话?”秦茗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就不明白了,商礼给你下了什么药?你到现在还这么维护他?”
唐婧珂眼下也是着急,但是唐婧珂还是按住秦茗的肩膀,说道:“先别着急,听相意怎么说。”
随后唐婧珂又问道,“他当真要舍了你和小月儿?”
秦漪想到建州的事儿就觉得心堵,她是派人去查了,可是她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只好说道:“顺其自然吧。”
“她现在既然深处漩涡,秦照他们也会蠢蠢欲动。先巩固自己的事儿吧。”
秦漪深吸了一口气道:“耶律筝说她们会在今年开始打仗,粮草得给她供应些。”
唐婧珂点头,道:“我晓得的,过个三四天,我亲自去狼州那边,你也好安心。”
秦漪诧异的眼眸看着唐婧珂,道:“你要去?”她本来打算让九随去的。
“我去,你也放心点。”唐婧珂眼眸露出些笑意,笑的爽朗了些。
秦茗虽然是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拦着,并说道:“行,你也小心点。那我就去看着点军营那边,秦照他们又不老实了。”
秦漪心底的悲伤散去些,可到底加重了在心底的分量,道:“书院那边还好,等今年的秋闱,看成果罢了。”
“成,先这么做。商礼那边,你……”
秦茗抬眼看着表面平静的秦漪,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心中有数便好,若是受了委屈,唤我们几个一声,我们便去陆府,给你讨一个公道来。”
唐婧珂这回倒是认可秦茗的话,认可的点头。
而结伴进来的蒋舒顷和宋芷青听得个末尾,就听秦茗说的话。但也是想也没想,跟着唐婧珂一同点头。
秦漪眼眸上染上了笑意,心底的某一处悄然松动了些,似是嗔怪道:“你们呐,真是的。”
何其有幸,相识众卿。
“哼!”
秦茗冷哼一声,惹得几女发笑。
可欢笑过后,秦漪的心底的还是有了预感,她和商礼啊。
那日散去之后,未出三日,唐婧珂便去了狼州,名号游历山水。
秦茗便通过她的舅舅选锋营的刘智,盯着军营的动向,顺便培养自己的势力。
逐渐明显的是朝堂上的抗争越发激烈,渐渐地,商礼越发成为朝堂上争议的人物。
便是商礼越发得势,秦正河多次将大权交给商礼,就连秦照等人的话也是充耳不闻,大小事情便是由商礼决定。
除非重大的事情,商礼才会交给秦正河过目。
程嘤和宋道更等一众老臣多次劝谏未果,这便更加助长了商礼的气焰。
一时间,商礼在朝堂上风头无两,手握滔天权势。就连秦照他们也都避其锋芒。
因此,商礼也被冠上了权臣的的名头,红极一时,陆家成了东京首屈一指的贵家。
十月末,青鸟送来一封诀别信,秦漪接到信时,历经将近一年的担惊受怕终于结束了,竟有些心安。
是她送来的信,今年第一封信,竟是在年尾。
“丰乐楼,三楼,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