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人面前,将情绪整合到漂漂亮亮的女魔用手比划着身边通红的墙壁,语气充满安慰。
“……”
面对■■■的发言,阿拉斯托没有说话。
因为对于一个地狱里的暴君而言,东方罪人此时此刻的行为实在是有点太过抽象和可笑了。
——阿拉斯托觉得自己除了“可笑”和“天真”以外,没法儿再找到其他更合适■■■的说法了。
因为笑脸几乎完全被那束黄金玫瑰淹没的关系,龙女只能看见温迪戈咧到太阳穴的夸张嘴角。
频率混乱的“沙沙”细响不间断地从玫瑰的枝叶间传出;你从广播恶魔唯一能表达出情绪的眼睛中看出显而易见的困惑。
明明应该是贪得无厌的魔鬼,但不论年龄还是阅历都在你之上的洋绅士此刻看上去简直不解极了。
以至于你怀疑如果可以,他会毫不犹豫的敲开你的脑袋,弄明白你脑袋里到底都想了些什么。
一个什么都不缺的强大灵魂确实可以给予另一个灵魂很多东西,但如果一次性给的实在是太多……
就会像这样。
因为超出了一个人现有认知的理解范围、所以他只能面色奇怪而不解的盯着你,再也做不出其他多余的动作。
除了“■■■不知道或藐视灵魂的价值”外,阿拉斯托再也想不到她会送自己这么多东西的原因和可能。
要知道在这片地狱,不论是任何一种其他的感情,哪怕是愚蠢的爱情、这其中也不会有谁会如此轻易且清醒的送出这样贵重且不切实际的礼物。
地狱里只会吹牛的蠢货多的可悲,阿拉斯托其实早就已经习惯他人因为一时兴奋而说出的梦话。
他的确知道■■■的能力很强,他也不惊讶■■■不需要通过契约就夺取他人的灵魂,哪怕这种做法在整个地狱前所未见……但这正是他警惕东方罪人的最大原因。
阿拉斯托挺喜欢■■■。
因为他觉得她对于自己的残忍一无所知,毫无自觉;这让阿拉斯托觉得好笑。
再加上■■■对待部分事情的看法和自己相似,整个魔又是地狱里罕见懂得礼仪、可以沟通的,阿拉斯托觉得自己很难不去多给她自己的目光和时间。
但■■■又和他截然不同,因为她大多数时候都珍重他人的生命,给予大部不值得这一切的人尊重——
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合理化阿拉斯托眼中她此时此刻的行为。
但凡■■■无法满足“强大到无视一切”这一条件,广播恶魔也不会困惑到这种地步。
……因为■■■已经不需要用利益去讨好任何存在了;虽然这么说会令他不快,但明明哪怕只是一点小恩小惠……■■■也能套牢任何一个灵魂。
那么既然如此,■■■这样对他的原因,仅仅就真的只是在“奖励”他吗?
“……”
因为总是“能说会道”的广播恶魔在此刻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整个人表现得十分耐心的龙女不再去看那位老绅士。
像是刻意给了他消化时间一般,她神色淡淡地别过头,金色的眼睛中倒映出远处因为下起金雨而显得混乱至极的公寓废墟。
“广播恶魔,或许你会期盼我许下的诺言,兑现那个为你打造的未来吗?”两个罪人的沉默中,她突然打破宁静,开口这么问了一句。
东方罪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对未来的期许,还有几分郑重和自信。
她安静的转过头,用自己鎏金的眸对上他的。
“广播恶魔。”
“若是你不背弃我,我一定会兑现自己的诺言。”
“我向你保证。”
“今后,凡你至处……皆是舞台。”
“掌声将如鲸入鱼群般惊异而起,亦如群鸽升空。”
“我会令他人为你响彻的喝彩和鸟儿振翅般喧嚣!”
她看着红色的魔鬼笑起来。
“愿金碧辉煌的厅堂,将把你如香槟塔最顶端的杯盏般捧起。”
“我会令你重回巅峰的,恶魔。”
“就像红宝石中五万分之一奇迹的帕帕拉恰——”
龙女终于望进一位恶魔的眼底。
明明往日都是魔鬼替他人实现不切实际的贪婪愿望,最后再结取罪恶的报酬。
魔鬼们喜欢看愚蠢的灵魂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而痛苦、忏悔,最终却无能为力的一无所有。
这些只想走捷径的家伙们,最终总是会望着自己失去的一切郁郁而不得志,最终,悲惨的渡过自己失败的后半生。
阿拉斯托真的很爱看这些。
那么如果蛊惑人心的魔鬼能够办到这些,往往是因为魔鬼们比那些不坚定的灵魂强大……那么■■■这样的家伙又是什么呢?
“同我一起期盼未来吧,阿拉斯托。”
她这样说着,而后,毫无顾忌地冲堕入地狱的人类灵魂伸出了自己的手。
龙女手上象征着防御的黑色鳞片缓慢褪去,最终露出她骨节分明、苍白至极的手。
【君子邀舞……亦是入局】
“不过,我是挺可怕的家伙。”
“所以我想问你……即便是看到这样的我,你也会跟我来吗?”
■■■看着他,眸光不变,语气却沉而缓。
可面对龙女的发言,阿拉斯托依然没有说话、就连嗓中的杂音都是沉寂的。
他目光幽幽的看着眼前的东方罪人;仿佛嵌于脸上的笑容不仅让人猜不出野鹿心里到底在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也令人觉得毛骨悚然。
‘■■■。’
阿拉斯托记得她告诉了自己她的名字,也记得她说过,他会忘记。
但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三个字;可是说出口的时候,那三个字却会再度变为三个毫无意义的音节,就像她曾经跟他说的那样。
……但是你真的能掌控一切吗?
把一切都玩弄于鼓掌间,自己甚至会嫉妒的……
一个几乎完美的女人。
“……嗬。”
广播恶魔没有说话,而是眯起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笑的意味不明地、将自己的爪子放在了女魔的指腹上。
就像在火场时那般。
就像不知真情还是假意的、接受了邀舞的绅士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