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气氛沉重,明德只觉得透不过气,他烦闷地松了松领口,福安知道他的心情,不敢上前打扰,只默默的陪在身边。
“清贵妃杀人?”他并不相信,这么多年的接触,谁是人谁是鬼,他看得清清楚楚。娘娘对陛下情深似海,又怎么会伤害陛下最亲的人。可是,事实确实又摆在那里,他和明德一样,亲眼看见沈清歌将刀刺进了太后的身体,那场面......唉,任谁都无法解释。”福安也叹了一口气。
“这一次,唯一庆幸的就是太后被救回来了,否则,清贵妃此刻早已直接问斩了。希望她福大命大,能够度过这一劫吧。”
枢密院牢房。
沈清歌被关押在一个独立的牢房中,范恒很客气,没有上任何枷锁,见她身上有血,还差人去清音阁唤一个女侍来给她送一套衣衫。
慧心拿着衣服过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是抖的了。
被带到牢房,见到沈清歌面容憔悴,泪水如决堤般流下,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清歌凄楚一笑,摇摇头。
旁边的女牢头提醒道:
“姑娘不可多说,赶紧换衣服吧!”
慧心点点头,不再说话,只是颤抖着帮沈清歌换下身上那套沾满了血迹的衣服。
换衣服的过程中,沈清歌几不可闻的声音传来:“找我父亲!”
慧心会意,帮沈清歌整理好衣衫后,慧心跪地叩首,
“娘娘,您多保重。”看着慧心泪眼模糊,沈清歌唇角微动,
“本宫无碍,你退下吧。”
慧心一步三回头的被牢头带走。
牢房里只剩下沈清歌一人,她也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思考一下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从太后的眼神中,她可以很确定,太后是有心陷害于她。
只是,刀剑无眼,并不能确认刺下去的位置,所以,太后原也抱着必死的心。
桂嬷嬷也知道这个计划,因为是她推着她的手将刀刺下去的。
所以,这件事情的脉络很清晰,现在,唯一想不通的就是,太后为什么想要和她同归于尽。
如果因为玉宁,不至于此,那究竟为了什么?沈清歌有些头痛。
这一顿折腾让她也身心俱疲,不知不觉中,她竟然睡着了。
梦中鲜血与乌鸦交织在一起......
翌日,沈渊早早地就跪在了文渊阁的门前,他没有要求通报,昨天夜里,慧心的口信先传过来的,随后宫中的内应也传来了消息。“女儿刺杀了太后!”这个消息无疑是一个惊天霹雳,让他几乎晕倒。
他不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原因,可是,这是掉脑袋的事儿啊,他的女儿......
沈渊心痛难忍,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文渊阁内,明德守着太后,一夜未眠,凌晨才回来。
沈渊跪在门外,他知道,却并没有唤进来。他知道他的用意,做一些什么吧,兴许还能救沈清歌一命。
就在沈渊跪了一个时辰左右,御史台连同朝中重臣一齐涌向了文渊阁,
“御史台李秉直求见陛下。”
“户部尚书陈元龙求见陛下。”
“内阁大学士陈兆元求见陛下。”
久未入宫的陈阁老也来了。
声音此起彼伏,明德心中一阵烦闷,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宣众朝臣觐见!”福安的声音响起,那些平素就看不惯沈清歌的臣子们一拥而进。
沈渊也被带到了文渊阁内。
整整二个时辰,争吵声不断,大多都是要马上处置沈清歌的。的确,人证物证俱在,这个罪责,她逃不过去。
明德头痛欲裂,
“好了,朕已经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德摆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陈阁老上前一步,颤巍巍地说道:
”陛下,如此行为切不可饶恕啊,还望陛下尽早决定,天下人的眼睛可都看着呢!”
“是啊,陛下,不管起因是什么,贵妃此举都难逃一死!”
“陛下......”
“好了,朕都说过了,朕已经知道了!”明德蓦地起身,怒喝道。
喧闹声停住,无人再敢喧哗。
“朕需要查明原因,一旦有了结果,朕自不会徇私!”皇帝不怒而威,众人不再说话,诺诺退下。
殿中只剩下沈渊一人,老泪纵横,
“陛下,臣不敢求陛下宽恕,只是,老臣愿辞了这身官,只望能换取陛下给她多些时日,帮她查明真相,那样,即便是死也能心甘情愿啊!”
沈渊泣不成声。
明德亦眼眶湿润,
“沈卿家,你先回去吧,朕不会让她不明不白的。”
“谢陛下体恤。”沈渊叩首,含泪离去。
大殿之中,空空荡荡,明德再也忍不住,热泪涌出,他一拳砸在了桌案上,
“沈清歌,你告诉朕,到底该怎么救你!”
拳头碰到了杯子,碎片划破了他的手,身边的福安慌张地过来,
“陛下,您的手......”
明德无力的摆摆手,任由血滴下来,整个人瘫软在龙椅中。
慈宁宫中,桂嬷嬷轻轻的将药喂给太后。
疼痛让太后苍白的面孔上布上了密密的汗珠,她勉强喝了几口,便摇摇头示意,桂嬷嬷只好将药碗递给旁边的女侍,慢慢地扶太后躺下。
见太后欲言又止,桂嬷嬷让室内伺候的人屏退。然后将耳朵附于太后耳边。
太后气息微弱,断断续续的问道:
“沈清歌处置了吗?”
桂嬷嬷摇摇头,
“听闻陛下将她收押在枢密院,说是要先调查。”
“事实俱在,有什么可调查的......”愤怒让太后一口气没有上来,剧烈的咳嗽起来。
桂嬷嬷连忙帮太后顺气,待她平复以后,轻声道:
“太后莫要心急,自古以来,杀人偿命,更何况这一次伤的是您,是陛下亲眼所见,沈清歌一定逃不掉!”
太后颔首,慢慢地闭上眼睛,
“让陈元龙他们也加大力度,哀家要看到沈清歌死。”
“奴婢明白。”替太后整理好被子,桂嬷嬷默默地退下。
萧云飞刚刚从中州府回来,便听说了沈清歌的事情,他情急之下便要入宫面圣,却被萧太傅一把拦住,
“愚儿,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陛下原就疑心你与那沈氏,如今,你再这么主动替她求情,岂不是火上浇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