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到了十二点，我都要睡着了。
    忽然，附近传来一阵“啊啊啊”的声音，抑扬顿挫，非常带感！
    “嗯？”
    黑暗中，我虎躯一震，猛然睁开眼。
    “什么情况？”
    开始我以为声音来自隔壁李娟的房间，想想心里还有点难以接受。
    但仔细一听，我暗暗松了口气。
    声音来自楼上——顶层六楼。
    好家伙，这大半夜的，两口子真能折腾！
    开始我还在埋怨，这房子隔音效果不行。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一种福利啊！
    这房子，租的太值了！
    于是我津津有味地听着，硬是就这样睡着了……
    一夜过去。
    清晨。
    门口传来李娟的敲门声：“小远，你醒了吗？”
    “醒了！”
    我一看时间，才八点钟，随口问道：“怎么了婶婶？”
    李娟说：“早饭我已经做好了，你起床记得吃饭，早点吃啊，别凉了！”
    “好！”
    我缓了一会儿，穿衣、起床、上厕所。
    到了客厅，刚好李娟开门进来了。
    看见我，李娟尴尬地笑了笑：“电瓶车钥匙忘记拿了！”说完，走到茶几处，弯腰拿起车钥匙。
    我发现李娟眼睛有点红，随口问道：“婶婶，你昨夜没睡好吗？”
    “还……还行！”
    李娟脸色一红：“你快点吃饭，我先去上班啦！”
    “嗯！”
    看着李娟离去的背影，我心中一动。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猜对了！
    昨天夜里，李娟肯定也听到楼上的声音了，所以才会没睡好。
    早饭很简单，但很温馨——两个鸡蛋，一根油条，还有一碗热豆浆。
    当然，我特地咨询过刘洁，鸡蛋属于荤的，我不能吃。
    吃饱喝足，洗漱一番，我来到楼下开车，准备出去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转了一圈，也没看到哪里有招工的，这时，我忽然想起昨天租房子的中介。
    不是我想干中介，而是我寻思，做他们这个行业的，或许能帮我介绍到工作。
    于是我随手拨通对方的电话。
    很快，电话接通。
    “喂，大姐你好！”
    我说：“我是昨天租房子的小陆，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中介说：“怎么了，房子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
    我说：“大姐，你知道哪里有招工的吗？我想找点事情做做！”
    中介说：“这个还不简单，去网上找啊！现在什么都流行互联网，你想去街上找，除非是木工、瓦工那种技术活，否则像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肯定找不到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应该去网上找！
    此时是2004年，街上的网吧，有如雨后春笋一般，迅速在各个街道上蔓延。
    我去过几次网吧，也看过别人玩cs、传奇和梦幻西游。
    但我试过，自己却是玩不进去，最后大都是在网吧看各种电影度过。
    刚好我停车的地方就有一家网吧，叫阳光网吧，于是我直接进去。
    “有身份证吗？”
    进门之后，留着杀马特发型的网管、很叼地瞥了我一眼，煞有介事地说：“现在查的严，未成年不准上网！”
    我直接把身份证放在柜台上，然后拿出十元大钞：“压十块钱的！”
    这年头上网，一块钱一小时。
    包夜也就五块钱。
    押十块钱在前台，什么时候走的话，多余的钱会退给你。
    开机，登录。
    我直接进入西祠胡同。
    当时最火的论坛，其实是天涯论坛。
    里面各种大神、各种预言，真真假假，看得人眼花缭乱。
    但如果要找工作，还得是西祠胡同，因为里面可以选中具体的省、市、县，查看当地的各种资讯。
    汉州市，睢容县。
    确定好地方之后，网页上显示的全是本地信息，其中就有很多招工的。
    我大致看了一下。
    扛大包的、发传单的、工地搬砖的……其中大部分都是没有技术含量的体力活，而且工资极低，一天五十到八十左右。
    翻了两页之后，一则信息引起了我的注意——
    招挖土工，日薪三百元，当天结账，长期有效！
    联系人：朱先生，后面附带着电话号码。
    我想也没想，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阴鸷的男人声音。
    我清了清嗓子说：“你好，是朱先生吗？我在网上看到你们这边招挖土工，请问……”
    “下午五点整，文化广场集合！”
    不等我说完，对方生生把我打断，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直接把电话挂掉。
    “什么情况？”
    我有点懵：“这么干脆的吗？”
    我觉得对方可能是骗子。
    于是，我又看了一些别的工作。
    但比较来比较去，没有比这个挖土工待遇更好的了。
    中午吃了个泡面。
    然后我在网吧一直坐到下午四点钟。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我离开网吧，开车往文化广场去了。
    文化广场很小。
    中间立着一头铜牛，周围是一潭死水，只有节假日的时候，才会偶尔开一下喷泉。
    我刚到没多久，附近一个高高瘦瘦，留着杀马特发型的年轻人，朝我走了过来。
    看见对方，我微微一怔。
    这不是阳光网吧的那个网管么！
    到了跟前，对方上下打量我一眼：“你是应聘挖土工的吧？”
    “咦？”
    我反问道：“你就是朱先生？”
    “我不是！”
    对方摇了摇头，接着递给我一根小苏：“我和你一样，都是挖土工！”
    我好奇问道：“你不是网管么？还有，你怎么知道我是应聘挖土工的？”
    对方指了指手腕上的电子手表说：“马上五点了，我看你一眼，就猜到了！”
    “厉害！”
    我帮对方点了个火：“怎么称呼？”
    “嘶……哈……”
    对方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烟已经点着：“细狗，你呢？”
    细狗，这名字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但一听就不是大名！
    于是我也报了个外号：“陆大胆！”
    “可以，很有思想觉悟！”
    细狗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告诉你，等下如果有人问你真实姓名，千万别说！”
    “为什么？”
    我很是不解。
    细狗没有直接回答，左右看了看，压着声音说：“你知道什么是挖土工吗？”
    我茫然摇头：“说实话，我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
    细狗故作高深地说：“等会儿到了地方，你应该就能猜到了！干这种事情，还是留艺名比较好！”
    聊了一会儿，很快到五点钟了。
    一辆中型面包车，停在了广场东边。
    细狗冲我挥了挥手：“陆远，走，上车！”
    “嗯？”
    我狗眼一瞪：“你怎么知道我真名的？”
    “废话！”
    细狗咧嘴一笑：“我在网吧看过你身份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