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云家护驾有功,处置了苏氏之后,赵元承便恢复了云氏从前的封号尊位。
而朝堂上大部分的位置都空了出来。
傅明旭文武双全,此番也是救驾头功,赵元承便让他去了尚书省的兵部,担任兵部侍郎一职。
十一月,京城落下了第一场雪。
这场大雪连下一天一夜,厚厚的积雪仿佛是要把所有的脏东西统统掩埋,因废后一事,后宫十分安静,而新年将近,可皇贵妃的身子却越来越虚弱。
秦照川私底下和傅茜妤说过。
当初皇贵妃被伤了身子,所失的气血压根就没补回来,而她这一胎十有八九保不到足月便会生产。
若能平安生产就罢了,可怕就怕皇贵妃的身体承受不住生产时带来的损耗,一尸两命也是说不准的事。
这件事,太医院上下瞒得严严实实,谁都没敢告诉皇贵妃,除了傅茜妤之外,也只有赵元承一人知道。
赵元承怜惜皇贵妃时常会去永福宫探视,可即便太医院用了最好的药也无济于事。
腊八这晚,皇贵妃第一次见红了!
彼时,大家都在毓庆宫,书晴来报时,所有人都被吓到了。
要知道,皇贵妃的胎不过才四个月,胎儿堪堪才成型,此时见红便是有了滑胎之兆。
赵元承一听这话哪里还坐得住,撩起衣袍便匆匆赶去了永福宫。
跟随而去的还有傅茜妤和柔美人。
永福宫的气氛很紧张,慧美人在旁早已哭成泪人。
她们被拦在了暖阁外,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晓得宫女们端着热水进去,可端出来的却是一盆盆血水,那样鲜红刺目。
半个时辰后,旬太医满脸是汗的走了出来。
赵元承急切道:“怎么样?孩子可保住了?”
旬太医咽了咽后,声音有些发虚:“回皇上的话,娘娘福泽深厚,腹中龙胎虽无碍,但娘娘失血太多,这段时间必须要卧床静养。”
听到这话,在场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赵元承感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旬太医,你医术高明,不论是什么药都要保得皇贵妃腹中胎儿无恙。”
“是,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不知何时外面再度下起了雪,见天色已晚,傅茜妤柔声说:“皇上,时辰不早了,您明日还要早朝,不如先回去歇息,这有臣妾守着呢。”
赵元承有些不放心,但后宫再重要也比不过朝政,便道:“也好,你自己也要注意身子。”
“是,臣妾知道了。”傅茜妤点头,又嘱咐朱羽:“雪天路滑,公公可要仔细些才好。”
“娘娘放心便是。”
送走了皇帝,傅茜妤和慧美人赶紧去了寝殿。
瞧着脸色惨白的皇贵妃,傅茜妤眉心一沉,问向跪在一旁的书晴,“娘娘身子是有些虚,但这段时间太医院一直精心调理着,娘娘怎么会突然见红?”
书晴都被吓蒙了,对傅茜妤的话支支吾吾半天也答不上来。
还是慧美人定了定神说,“这几天,皇贵妃一直觉得腹中有刺痛感,太医倒是来瞧过几次,都说是娘娘初次有孕的缘故,并无大碍,也开了药,后来娘娘觉得好了些,也就没放在心上,今日是腊八,皇上赐菜下来,娘娘便邀请了嫔妾一同用膳,可吃得好好的,娘娘就觉得肚子疼,随后便晕了过去。”
“那膳食可还在?”
书晴点头,“都在,娘娘突然见红,奴婢们都吓坏了。”
说着,便引着傅茜妤朝着一旁的膳厅去。
今日是腊八,永福宫的菜肴和她们刚刚在毓庆宫所食无二,皆是尚食局的手艺。
慧美人见傅茜妤盯着菜肴不说话,有些后怕道:“娘娘,您是怀疑是这菜出了问题?可这都是皇上赐下来的,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不是膳食有问题,本宫也说不准,既然皇贵妃是用膳时才觉得肚子不舒服,那总归是要查一查的。”
说着,她扭头问灵芸:“今晚秦太医可当值?”
“正是秦太医。”
“你去把秦太医请来,悄悄些,别惊动人。”
灵芸应诺,转身走了出去。
半盏茶后,秦昭川裹着一身寒意走了进来,不等他行礼,傅茜妤便已经开口:“秦太医,这么晚叨扰你,实在是对不住,只是皇贵妃才见了红,现下虽是已经稳定下来,但本宫还是有些不放心,想让你再帮着瞧瞧,皇贵妃今晚所用之物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娘娘客气了。”
秦照川微微拱手行礼,随后便放下药箱走到桌子前细细查看。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可秦照川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都未能发觉半点可疑的地方,傅茜妤奇怪道:“既然不是膳食的问题,那皇贵妃怎么会突然见红?”
秦照川也觉得有些奇怪,便道:“娘娘,微臣还是先探探皇贵妃脉象,说不定能发觉什么。”
“也好,旬太医虽然医术高明,但本宫总有些不放心。”
一行人又匆匆赶到寝殿。
书晴麻利地在皇贵妃腕上搭了块帕子,待秦照川搭脉之后,脉象虽没有不妥之处,但他心里却觉得说不上来的奇怪。
“娘娘脉象和旬太医所说无二,但……”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皇贵妃胎一直都是旬太医负责料理的,微臣一下子也说不上来什么,但好在眼下皇贵妃的胎是稳住了。”
傅茜妤眸色沉沉,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问书晴,“娘娘这段时间还在吃柔美人送来的果脯吗?”
“是,前几日果脯吃完了,柔美人便又做了一些送来。”
“拿过来给秦太医瞧瞧。”
书晴见傅茜妤表情凝重,也不敢耽误,忙转身从匣子里拿来了皇贵妃吃剩下的果脯。
可让人意外的是,这果脯依旧没有问题。
秦太医喃喃自语道:“这就奇怪了,皇贵妃身子是羸弱,但太医院所配制的安胎药都是好药,更有强身健体之效,没道理会突然见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