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挽待在帐篷里,墨离早早给她铺好了床,身下是毛茸茸的皮毛,又暖和又柔软。
她抱着小黄鸭的抱枕,熄了灯就准备睡觉。
脚心忽然传来一阵痒意,她低头一看,一双灰色锐利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亮光。
盈着幽暗的光线,清挽看到了那个身影,有耳朵有尾巴,像是狗,却比狗的体型要大很多,灰白色的毛发像是漂亮绸缎,它正看着她,月色下它琉璃眸子出奇的亮,耳朵内有一圈白色的毛毛,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脚心。
“北州?”清挽有些诧异,脚心被弄的好痒。
“别弄了。”她忍不住的说:“有点痒。”
灰狼爪子轻轻的踩上软软的垫子,他低下头,用脑袋去蹭清挽的手臂,身后的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摇晃,柔顺的毛发拂过清挽露出来的小腿。
清挽被哄的没了脾气。
“你干什么?”她轻笑着吻。
灰狼也不说话,就这样用毛茸茸的脑袋蹭她,蹭她的下颌和手掌。
清挽被弄得好痒,“好了好了。”
她拍了拍灰狼的脑袋。
灰狼顺势在她身边卧了下来,还把脑袋放在清挽的手臂上,伏在她胸口边,用一双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望着她。
借着月色,清挽看清了他眼底的柔软,她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些犹豫。
“我刚刚才和墨离说过今晚我自己睡,要是言而无信,他会伤心。”
灰狼着急了,一点点往她身边拱,直到趴在她身上,用脑袋不停的蹭她,还发出弱弱的,委屈的不得了的吭叽声。
一哼一哼的,好似修炼成精的狐狸精。
清挽:……
她闭了闭眼,认命妥协。
“好了,你可以留下,但明天一早你就得走,知道吗?”
趴在她身上的灰狼摇起了尾巴,用嘴筒子去拱她,欢快的好似要跳出来。
清挽一阵失笑,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感叹,“真是想不到,我们堂堂的狼王首领,还有这样的一面。”
北州:……
他一张老脸真是豁出去了。
幸好现在是兽形,殿下看不到他的窘迫,不然就会发现他浑身都烧的不行。
他并不是因为阿勘那些话才进来,他只是觉得清挽很不开心,如果一个人睡,孤独感会将难过放大。
他不愿意她难过。
因此才会做出如此上不得台面的事。
它像是有些呆,愣愣的盯着清挽瞧,粉嫩的舌头露出一点点在狼嘴中间忘了收回去,清挽觉得很好玩,用手指去拨弄那点柔软。
灰狼眼珠滴溜溜的瞪大了,像是很不好意思,低下头用狼爪子去挡脸。
清挽看的很是新奇,嘴角盈满了笑意,“你……是在害羞吗?”
她去拉它的爪子,灰狼不让她拉,一人一狼在帐篷里较劲,把清挽逗得乐不可支。
灰狼盯着她的笑脸,幽暗的帐篷里,她眼眸弯弯,比天上的明月还要多几分皎洁。
开心就好。
我的小公主。
灰狼很会讨清挽欢心,它会蹭她,会用蓬松的尾巴在她肌肤上轻晃,这些感受让清挽觉得很舒服。
她抱着大灰狼,慢慢睡了过去。
察觉到她呼吸逐渐平稳的灰狼抬起头,浅色瞳仁落在她脖颈处的骨白项链上。
它在那项链上察觉到了陌生雄性的气息,天生的本能告诉他,这位雄性很强大。
北州眼底浮现出些许危机,希望这个兽能好好守护清挽,不会让她受到伤害,不然……哪怕是拼了这条命,他也绝不会让清挽难过。
翌日。
等到清挽醒过来的时候,她抱着的灰狼早就没了踪影,怀里替换成了个可可爱爱的小黄鸭。
她打了个哈欠,墨离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殿下,我可以进来吗?”
“嗯。”清挽应下。
墨离端着盆清澈的水,眼底盈着些许青色,他将毛巾拧干,在清挽脸上小心擦拭着。
清挽看向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墨离愣住,“没有啊,您为什么这么问?”
清挽没说话,墨离虽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可若是以往,他一定能嗅到帐篷内北州的气息,气的跳脚,而今天,他什么都没说,竖瞳充满阴郁,看起来心事重重。
虽然白天他还是和北州吵吵闹闹,在清挽面前刷存在感,可就是缺了股活力。
清挽在下午的时候找到了他。
“殿下,您不是说想做奶酪吗?怎么把我叫出来?”墨离笑着问。
“蛇星出事了吗?”清挽道。
墨离一愣,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浮现一丝怔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让您发现了啊。”
“你雄父出事了?”清挽又问。
墨离低下头,春风拂过他的脸颊,他额间的发丝轻轻浮动,露出光洁的额角,暗红眼底有些忧郁。
“是艾伦,他发动了政变,雌母陷入危险,雄父……被抓起来了。”
虽然他和那位没有什么过多的感情,可要他置之不理,他好像也不太能做得到。
“回去吧。”清挽说。
墨离微怔,下意识就要拒绝,“不……”
“他怎么说都对你有生养之恩,现在陷入囹圄,你该还他的这份情。”清挽说道,眸底清澈坚定。
“可是我答应了沧溟要照顾好您。”墨离还是犹豫,他不想失信,更深层次的,是不想离开清挽。
清挽看向不远处的兽人群,“这里有北州,而且我也很强,可以保护好自己。”
墨离沉默不语,削薄唇瓣被压成了一条直线。
清挽接着道:“我也不要置骨肉血亲于不顾的兽人,墨离,别让我瞧不起你!”
墨离倏地抬眸,撞上她坚毅澄澈的眼睛,他在她眼底看到了自己,无用幼稚又无能。
垂在身侧的大掌被缓缓握紧,他蓦地跪了下来,对着清挽道:“殿下,我一定会将整个蛇星奉到您面前!”
他会向她证明,他有能力,可以守护她,也会变得更加沉稳,让她不再烦忧。
清挽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去吧。”
墨离没有起来,而是拿出了一枚漆黑的鳞片。
“这是蛇族的护心鳞,能够护您周全。”
蛇族一生只有一枚的鳞片,上面有墨离的精神力,十分坚硬,能够在察觉到危险时主动发起攻击。
墨离还特地找兽在上面增加了秘法,只要清挽受到伤害,伤害会转移到他身上,代价是伤害会乘以双倍。不过这都不重要,他会为清挽争取时间,一定在死之前让清挽安然。
清挽不知那些,她没有推辞,将其收下,道:“活着回来。”
墨离眼底泛红,“您放心,我一定不给您丢脸。”
墨离在嘱托北州一定要照顾好清挽走了,孤身一兽踏上了战舰,他要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是无尽风险。
清挽看着他劲瘦笔挺的背影,眼底不自觉变得酸涩。
一定,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砰——”
一架星舰坠落,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红衣少年从星舰上摔了下来。
他脸上都是脏污,在星舰扬起的黑色烟尘中破口大骂,“呸呸呸,什么垃圾玩意,质量这么差。”
他身后九条火色尾巴蓬松柔软,倏地一下收起,快的几乎看不见。
清挽眼神微眯,视线牢牢落在那少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