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泉没真打算让太宰治猜。——说不定太宰治还真的知道。
毕竟,连阿蒂尔·兰波,也怀疑就算他当时没有无心编瞎话说漏嘴,太宰治迟早也查得到真相。
原因?
不为什么。
太宰治这个名字就够了。
绝顶的头脑,所有人都公认。
含糊调侃后,白川泉忽然话题一转。
“话说回来,太宰大人不是还有一群部下吗?”
上次因为害怕人群谲诡的心思逃到河里自杀,白川泉做了不必要的事情,去打捞了一次这个惯犯。
那是在喝了太宰治的毒鸡汤拉黑对方之前的事儿了。
“派给别人了,”太宰治非常坦然,鸢色的眼眸垂下,漫不经心开口,“直属部下不就是拿来用的嘛,还很嫩哦,那小子,但是服众了。”
“真可怜啊,直属部下。”白川泉说。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可怜的是我,正为那小子烦心呢。”太宰治不满嘀咕。
“反正为自己的狗操心都是太宰治的character(人设)。”
“太不礼貌了。”太宰治懒洋洋地伸出手,搭在桌上,“那么,泉你知道什么吗?”
“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很想这么说,事实上,我觉得我可能知道得太多了。”
白川泉恢复正色,认真开口。
太宰治玩味地瞥了眼面前的黑发少年,凌乱发丝下方,对方蓝色的眼睛隐隐闪过不耐。
与中原中也同个色系的眼眸,但不代表同个性情。
白川泉,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太宰治无疑是最了解这一点的人。
看上去得过且过,实际上计划性和目的性都不弱,行动力极强,裁决决定并能迅速做出反应,不喜欢主动利用自己的相貌优势,但会适时塑造他人印象,偏向于将自己的character往弱势的一方引导。
除此之外。
心理位置一向占据高处,不喜欢意外性质的狼狈。
因为特殊的能力,知道一些重要但不该在此时出现的信息。
更深处的本质与太宰治自己过于相似,太宰治不愿细想。
两个绝望的人是无法互相拯救的。
于白川泉而言,日常生活似乎成为了他伪装正常人忽视内心的锚点。
太宰治还不打算戳破这种幻觉。
……就像白川泉也不打算继续靠近他。
两三个月也不一定见一次,见面虚情假意交换信息,这是最佳的平衡。
率先打破这个平衡的人,已经得到了他的教训,收到了太宰治传达的信息,暂且不会多加插手。
至于未来,未来如何……谁知道呢?
太宰治不去多想。
“我就说这种活儿要给黑漆漆小矮子干嘛!”
太宰治语气灿烂而轻快。
“葛西先生。”
轻松音调的声音从男人身后响起,听不出任何特殊情绪。男人提着酒瓶的动作停下了,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后的青年嗓音再次出声:
“葛西先生不管做什么,还是先歇歇吧,要是和郎那小子知道你做的事情,会伤心的。”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的孩子呢。”
“怎么会,”宇野格次郎轻笑了一声,“葛西先生有几个孩子,又有几个孩子是真的,这都是别人的家事,我又怎么会不懂礼数地提起……”
“宇野啊,你假惺惺的语气很令人火大,知道吗?”
“算我多管闲事吧,”宇野格次郎神色不变,眼底的浅淡笑意遮住了真实情绪,俊朗的面庞使人不自觉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脸上,随后自然地流连于修长身躯的各个细节,无一例外的时尚英俊。“葛西先生毕竟不是陌生人,和郎也是个傻小子。”
“和广津互称傻小子、笨蛋是你们的情趣吗?”葛西语气平静地转身反问。
“别这么说,我会吐的。”宇野格次郎笑眯眯地说。
没等葛西开口,宇野格次郎又说:“葛西先生愿意的话,我非常乐意称呼你醉鬼小狗。”
“……”
葛西呵笑了声,“宇野你不明白,我现在要做的事最后能得到什么结果。”
宇野格次郎弯了弯嘴角,挑起眉眼,“要比逻辑性吗,虽然某是个经营不善的律师,但是……”
“你不说……”葛西语气顿了顿,“我还真忘了你竟然是个律师。”
“这话很伤人诶……”
“我明明在和郎心里一直都是值得同情的没用律师,这件事不是……”
“但你一年去几天你的律所?”葛西的话瞬间击破宇野格次郎心防,长相出众的青年肉眼可见心虚起来。
得空就去广津和郎的旅馆混吃混喝,说是回律所实则再给官方内务省跑腿。
出勤时间……
呵呵,今年(新年后)为零……
“不要揭某伤疤嘛,”宇野格次郎不满地嘀咕了句,尊重地说,“葛西先生这次不能插手。”
“上面有人盯得很紧,和郎都知道放弃慢步调生活提前就职了,葛西先生也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吧?”
宇野格次郎耸肩。
葛西不置可否。
“啊,就是这样。”
葛西说,“宇野,你得明白,我虽然和广津是好友,和你亦是,然而正因如此,我才不必留情。”
在宇野格次郎眼前,男人葛西的身影逐渐消散模糊。
直到话音落下,姓氏葛西的男人已不见踪影。
——他模糊了自己的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