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德国人……”
坐在灯光阴影处沙发的男人翘着腿,满是讽刺地说。
“别一整天生闷气了,亲爱的诗人,”谁也想不到派对的主人同样藏在同一个角落,以他人绝对不敢相信的好言好语在劝说身边的朋友,“来吧,看看派对,谁能拒绝酒神给予的丰裕恩赐呢,这是多美妙的悲剧啊!”
长发的男人端着酒杯,好像完全没有被震耳欲聋、几乎能把房子撑炸的嘻哈音乐、拉丁乐、浩室音乐、金属乐等声音影响,扬起笑容说。
“这可是我们德国,真真正正的自由意志……象征啊。”
舞台上发生喧乱,钢管舞女郎的布条不慎脱落松散开来,身旁的男性很快脱下西装将赤裸的火热身躯裹上,同时手也和西装一起伸进去了。
光看外表,没人能想象派对上疯狂的男女们走在大街上会是一副严肃冷淡的面孔。
“英国人爱自由就像爱合法妻子,平时不闻不问但谁敢伸手他们就跟谁拼命。法国人爱自由就像爱情人,想起来热情如火,没兴趣了就不闻不问。而德意志人爱自由就像爱老祖母,平时想不起来,想起来就大哭一场!”翘着腿的男人讽刺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真可爱,迷人又火辣,亲爱的哈利。”
“你多疯狂,讨厌又自大,哦……我才不想说下去了。”哈利笑着说。
“你总是有让欢庆(feiern)变得古怪的能力。”尼采端起杯子,漫不经心笑起来。
“你会为我打扰气氛而恼怒吗?悲剧爱好者?”
“不,我更喜欢你了。”
“我希望歌德阁下不会来找我的麻烦。”
“……我又不是席勒。”银白色长发男人轻飘飘地弯起嘴角。
“见鬼,看到你就扫兴。”哈利骂骂咧咧地起身离开了。
没有回头,尼采的声音继续说着。
“歌德,南特那件事为什么不派我去玩,”啤酒尽数流入红绒布之中,在地面渗湿成一块,坐在红绒布之中的法国青年问,“你让谁去了,愤世嫉俗的哈利吗?”
“我害怕我回答是,明天就能看见他被暗杀在自己屋中。”
温和平静的声音从另一侧走近,歌德的目光追随着舞池当中搂着几名女人的席勒,一边微笑说,“尼采,我以为你更喜欢和雨果制造悲剧。”
“害怕?不,你什么都不怕。”长发男人扬起笑脸。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不知道那位前辈做了什么,我把他的场景成功扭曲了,在满足中成为悲剧吧,吉普赛姐姐……”尼采兴致高昂地支着胳膊,语气满足,喋喋不休。
“我从意大利去了趟威尼斯,途中被人炸了一次船,但是捡到了一个小乞丐,我听说席勒要去瑞士,歌德先生,收敛你的嫉妒心哦!”尼采给了坐下的歌德一个拥抱。
歌德从容地推开了贴上来的尼采,他已经看见尼采袖口的刀尖了。
“里尔克?”歌德淡淡地说。
“唉,你什么都知道。真无趣。谁叫你一直都是娱乐我的悲剧呢……”尼采慢悠悠地说。
“把哈利派给你做副官怎么样?”歌德用商量的语气说。
“拒绝。”尼采一下子收回了手,“你想害死我和席勒独自玩吗?哈利好凶的!”
“但是他有很多拥趸……我相信你可以……”歌德笑容不变,和远处愤愤不平的德国青年对视,颔首示意。
“哈利会更生气的——虽然他没有一天不在生气。”尼采百无聊赖地托着脑袋,给自己重新倒了杯啤酒,长发从他背脊滑落。
德国的异能力者统领——约翰·沃尔夫冈·冯·歌德面露遗憾。
歌德喝了口酒后走远了。
尼采把自己抛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玩弄着高脚杯。
“是什么造就英雄?倘若能同时面对至深的痛苦和最大的希望。”
尼采慢腾腾地说,遗憾地望着在派对上依旧板着脸的哈利。
哈利当然只是昵称。
哈利的追随者称他为:海涅阁下。
——克里斯蒂安·约翰·恩里克·海涅。
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遗憾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不弄死第一个想要自己签名的人了。
“虽然小老鼠不视我为上帝,我也许该宽容些。”
“小老鼠,是您的情人吗?”轻快活泼的脚步从远及近。
“传闻真是难以理解,他们竟然说尼采先生是个性无能疯子,”挂着热情洋溢,如同无辜至极、不知道自己在说的笑容,年轻人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您也许不知道,我叫亚当,来自波兰。是您的仰慕者。”
“我非常期望……能和您成为朋友。”
名字是亚当的年轻人说,笑意不变,“尊敬的,战争疯子阁下。”
“波兰人?”
尼采无所谓地瞟了年轻人一眼,虽然不知道一个波兰人是怎么混进德国军政高层的派对,但是他完全理解失去家园的波兰人带着无能的言语讽刺——比起哈利,这种程度跟风儿似的。
一个笑容消融在长发男人脸上,尼采玩味地开口,“没有人教过你,要向强者表示敬意么?”
“我听说过您的教导,”亚当好像没听懂话语中的威胁意味,嘴角的笑意没有离去,“——对待生命你不妨大胆冒险一点,因为好歹你要失去它。”
“是我说的。”尼采不置可否。
“道德有两种:有独立心而勇敢者曰贵族道德;谦逊而服从者曰奴隶道德……想成为我的友人,你是哪种?”
尼采问。
亚当应答自若,“我不勇敢,但有独立之心,我谦逊,但不服从,尼采阁下您希望我是哪种就是哪种。”
“精彩的言论——哈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