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翩若可开心了,他来云州,甚至可以说是屁颠屁颠来的。林叶曾经说过,想让须弥翩若来云州做官,两个人长相厮守......须弥翩若才不愿意,远离歌陵,那就是远离权力中心。他还这么年轻呢,当然还想再往上爬一爬,大理寺少卿又不是他的最终目标。就算是大理寺卿也不是啊,他才多大,他有更大的抱负。来云州长期做官,那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但偶尔来云州这边转一转,和林叶配合着搞点事情,那他当然乐意。这种事,别说真的去搞点什么事情,想想都美滋滋。再说了,林叶要想搞事情的时候,那能只是想想吗?林大将军搞事情,那可是从来都不嫌事儿大的。所以须弥翩若从歌陵到云州这一路上,是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他是生怕自己来的晚了些,那些有趣儿的事就都被林叶一个人给干了。如果抛开自己还想往上升官不谈,须弥翩若还真是很愿意和林叶经常联手干点什么。不为别的,就是感觉很舒服,很爽。他甚至还想过,如果他真的去了云州的话,那可能无需两年,云州官场,就能让他和林叶俩人祸祸一个遍。那该是多快活的日子啊。等须弥翩若赶到袅县的时候,一进城就惊呆了。大街上竟是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看不到头。队尾这边还在城门口,队首在哪儿根本不知道。须弥翩若让手下人去问了问,百姓们排着这么长的队伍是怎么回事。手下人下马去打听,不多一会儿变回来禀告,说是都护大人说了,让受过冤屈的百姓们来县衙伸冤,不管是不是在袅县受的冤屈,都可以来告。须弥翩若心说这袅县真是被一个混账县令搞的怨声载道,这都多少日子了,还排着这么多人。算算看,林叶他派人往歌陵送信,走军驿,昼夜兼程赶路,最起码二十多天到歌陵。他当天就被天子派往云州,这一路上也近乎于昼夜兼程的赶路,比军驿快马也没慢多少。但是,算下来,两个月足足是有了。都已经过了两个月了,袅县这边排队伸冤的人居然还这么多,可见那混蛋县令是真的没少作恶。等到了衙门口,须弥翩若就看到大街上排开了十几张桌子,都是在接待来伸冤的百姓。即便是这样,好像还是忙不过来。须弥翩若知道大多数地方上的官员都不干净,但他觉得,这不干净,也就是手脚不干净,吃拿一些罢了。哪料到,一个小小的袅县,居然能有这么多的冤情。须弥翩若下马,打听了一下都护大人在何处,有人告知,说是都护大人在县衙后院呢。须弥翩若脑海里都出现画面了,小案子的人是林叶派人在前边接待,大案子的人都在后院和林叶诉苦呢。可他到了后院才发现,自己还是高估了咱们林大将军。林大将军就在后院坐着,看他手下一群亲兵在摔跤。从林叶那个表情须弥翩若就能判断出来,林叶肯定还下注了。须弥翩若刚要上前说话,忽然从旁边过来一个人。“可是须弥大人?”须弥翩若一看,我凑,认识啊。石锦堂。石锦堂笑呵呵的拦住须弥翩若,一脸的客气,这客气在须弥翩若看来都有些过分了。“石大人。”须弥翩若抱了抱拳。石锦堂道:“早就盼着须弥大人来了,今日总算是把你盼到了,都护大人应该很高兴,便是我也高兴的不得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此时此刻,须弥翩若脑子里就是这句话。“石大人,这是......何意?”“唔,是这样。”石锦堂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件案子,牵扯之广,确实是极为罕见,须弥大人来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么多百姓还在排队等着伸冤。”须弥翩若点头道:“是,我进城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不少百姓在排队等待。”石锦堂道:“这几日,都是我在了解这个案情,所以我越看越是惊心,越看越是沉痛,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须弥翩若心说你这拦着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石锦堂继续说道:“正因为惊心和沉痛,我也越发的自责,查案办案,确实并非我所擅长,我唯恐出现什么纰漏,让百姓们的冤情不能十成十的都得到了解和处理。”说到这,石锦堂一回头:“把东西拿上来。”他几个手下抬着两口大箱子就上来了,往须弥翩若的脚边一放。石锦堂道:“这些,都是几日来我整理的案件卷宗,须弥大人放心,我的人办事还算尽心,整理的很好,须弥大人看这些卷宗绝对不会搞乱了情况。”说完后,石锦堂一抱拳:“那,须弥大人就多辛苦,我先告辞了。”说完后一招手,带着他的人急匆匆就走了。须弥翩若心说这个石锦堂,也没有之前以为的那么讨厌。在歌陵的时候,须弥翩若可是一直都不待见那家伙。见人家如此客气,办事如此稳妥,一时之间,原本的那些不喜欢也都散了。须弥翩若笑呵呵的走到林叶身前:“下官须弥翩若,见过大将军......不不不,是见过都护大人。”林叶嗯了一声,问:“一路上过来辛苦吗?”须弥翩若笑道:“还好,算不上辛苦。”林叶道:“不辛苦就去干活儿吧,你看外边那么多百姓还等着呢,石锦堂已经带着他的人撤了,你赶紧带人去接手。”须弥翩若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县衙外边,那些接待百姓的人,都是石锦堂的人,不是都护大人的人?”林叶道:“石锦堂在我手下做事,他的人,当然就是我的人。”须弥翩若:“是是是,我的意思是,石锦堂带人走了,都护大人就没有再安排别人......”话还没说完呢,林叶指了指须弥翩若:“安排你啊。”须弥翩若:“下官本就远来,且不熟悉案情,都护大人应该给我一点时间......”话没说完,又被林叶给堵住了。林叶道:“既然不熟悉案情,那还不抓紧去熟悉。”须弥翩若看着林叶,用一双无辜的还认命的,但又有着你要不给我个解释我就不去的坚决。林叶叹道:“你要想理解你现在的处境,咱们还是得先说说石锦堂。”须弥翩若立刻说道:“愿闻其详。”林叶道:“我离开歌陵的时候,陛下让石锦堂跟我来云州做事,你知道的。”须弥翩若道:“知道。”林叶点了点头道:“那石锦堂是御凌卫新任镇抚使,这个事你知道吗?”须弥翩若又点了点头道:“也是都护大人离开歌陵后我才听闻,以前不知道。”林叶道:“一个御凌卫的镇抚使跟着我来云州,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就是来盯着我的。”须弥翩若:“不好说。”林叶:“我也是不能确定,但又不得不防,所以呢,我就想了个法子,我出来巡查,借故游山玩水,然后把三北之地的民事都交给他了。”须弥翩若眼神一亮,心说这一招够坏的啊。林叶道:“他忙的不可开交,所以,估计着连个歇会儿的时间都没有,所以一听闻我在袅县这边出了事,他立刻就赶了过来。”须弥翩若好歹想想就知道,三北那么大的地方,那么多民政上的事,石锦堂要是不烦坏了才怪呢。石锦堂急匆匆的赶来,那肯定是因为他在云州已经受够了。所以须弥翩若说道:“这个人啊,干点活就嫌累,若非如此的话,又怎么可能那么急匆匆的赶来,就是觉得这里的事比云州的事,要清闲多了。”林叶点头:“是,那你猜猜,他为什么急匆匆的又跑了?”须弥翩若:“啊?”片刻后:“啊~!”林叶又点头,眼神很真诚,还充满了信任的看着须弥翩若。他说:“石锦堂从来的那天开始大概就后悔了,而且正像是你说的那样,干点活他就觉得辛苦。”须弥翩若:“这是个歹人啊!”林叶道:“我也是这么觉得,可他是御凌卫镇抚使,虽然是跟我来云州办事,但我无权处置他,毕竟御凌卫是陛下的人。”须弥翩若嗯了一声。林叶道:“所以,他之前一个月都没有张贴告示,让百姓们都可以来县衙伸冤,偏偏算计着你快到了,这才让人去把告示贴出去,你说这个人心肠是不是坏了。”须弥翩若的眼睛逐渐失去了光彩,来的时候那喜悦烟消云散。林叶道:“这人太可恶了些,拖着我的交代不办,直到你快来了才办,分明就是故意把案情都压给你。”须弥翩若咽了口吐沫,他已经在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想个什么办法,即刻就调回歌陵,还是刀了眼前这个家伙......想调回歌陵哪有那么快,不管怎么想,还是刀了林叶更快更实在。他特么才不信这些事是石锦堂能做主的,那就是林叶自己懒,故意拖着等他来。林叶在须弥翩若的肩膀上拍了拍:“你放心,这种事我不能坐视不理,虽然我处置不了石锦堂,但我可以上奏折让陛下处置他。”须弥翩若就那么看着林叶,明明眼睛里都没有什么光彩了,还湿漉漉的是怎么回事。林叶道:“不用那么感动。”须弥翩若憋了好久都没说话,林叶倒是很耐心的等着他。好不容易,看着须弥翩若的表情没有那么悲愤了,林叶这才问了一句。“案情你大概也都知道了,你对这件事怎么看?”须弥翩若道:“以前我不知道怎么看,也是年轻,对都护大人缺乏了解,盲目信任,现在看着都护大人,我醒悟了,我觉得你才出门就遇刺,也不是没有道理。”林叶:“......”须弥翩若道:“而且,我现在还怀疑,不是不是也不能都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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