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长歌五百三十七军宴痛饮听姬胡的意思,不仅要攻下鄂国全境,似还要在当地长期驻军,这可是闻所未闻之事……
此时姬胡已双手捧起了精致的白陶大碗,高声道:
举帐肃然中,姬胡转身对着卫和微微一躬:
卫和捧起了大陶碗慷慨道:
卫和举起大碗汩汩饮干,碗底向姬胡一照,干净利落滴酒未落。姬胡大是欣慰,一个好字出口,举碗三几口吞干了一大碗兰陵酒,碗底一照也是滴酒不落。战车下的将尉们便是哄然一声喝彩。
三代以来,酒为珍物,敬酒之风习本意,乃为敬者献出自家面前的酒呈给对方饮之,是以为敬也;并非后世之敬酒,大多为敬者先饮,实则将敬之本意讹转为罚,亦将酒之珍稀讹转为贱。然则,敬酒古风至今依然在中原地带保留,即敬酒者后饮,甚或不饮。此乃后话。
姬胡敬罢卫和,又对着公孙禹,重黎,羌兴与战车下座案区的大将们举起一碗道:大将们哄然饮干。
姬胡高声道:大王万岁的呐喊声浪顿时爆发,掀得牛皮大帐鼓荡不止。
姬胡转身对着卫和荣夷一拱手道:转身正要下车,公孙禹在战车下道:说罢向大将座案区后一挥手,重黎立即带着一小队中军甲士过来,哗啷一声分开连接战车的铁索,护卫簇拥着王案战车走向了坐席甬道。
如此缓缓行进,姬胡站在战车上逐一向每席将尉敬酒。将尉们大是奋发,欢呼声连绵不断。一碗一碗地痛饮,五十余席过去,姬胡已经面如红锦汗如雨下,却丝毫不见踉跄醉态。紧步车后的祁仲看得心惊肉跳又热泪直流。
及至姬胡的王案战车稳稳推回中心座案区,举帐雷鸣般一声喝彩。正当此时,周厉王姬胡一步跳下了战车,对着与甲士们共推战车的重黎深深一躬。顷刻之间,举帐寂然了。
只见姬胡举起了一碗兰陵酒道:
愣怔的重黎骤感心头大热,踉跄欲倒却又死死站定,又骤然拜倒愤然道:
这一场军宴,火辣辣痛饮到日薄西山。
姬胡睁开眼睛,已经是次日午后了。问祁仲昨日情形,祁仲说除了卫和与荣夷两人没醉,十有八九都醉了。卫和荣夷送大王回行营,临走时卫和还对荣夷说了一句:
姬胡听了哈哈大笑:
笑罢起身梳洗一番,顿时神清气爽,吩咐祁仲去中军幕府传话,半个时辰后会商大军进军事宜。
姬胡进入幕府时,只见几名大将与荣夷已在帐中等着了,君臣礼罢,各自笑谈着昨日醉酒情形。说笑得一阵,姬胡看见将台上已经摆好了一排挂着地图的木架,便说:
卫和立即下令当值司马:不许任何人进帐,正厅只留一名军令司马与此同时名录写掌书。而后,卫和又亲自关闭了
幕府厅门,回身请周王入座正案。姬胡坚执不从,说那是帅案,纵然君主也当不扰将令。卫和无奈,索性也坐到了帅案旁一张平日放置军务文书的偏案前,与周王与荣夷的座案连成了一个紧凑的小圈子。如此,一次绝密军事会商便告开始了。
从番城连夜紧急召回的伯颜临时充任军令司马,重新摆正了三幅木架地图,指点着图板对周王姬胡先行禀报了目前成周八师在鄂境内驻防的大体情形:重兵集结于番城与宛城两地,其余小城邑各驻军三百至两千不等,呈首尾相顾之势。
姬胡一针见血地提问。
一直没出声的卫和伸出两根手指:
公孙禹拱手道。
姬胡一抬手。
姬胡皱紧了眉头,这的确是个难题。铜绿山乃国家命脉所在,无论如此都必须从楚人手中夺回,然公孙禹所讲亦是实情,若不能有效治理所夺鄂地,使其变为稳定的王师后援基地,便是灭了鄂驭方,以后这块地方也只会被江汉诸国蚕食,为他人做嫁衣裳。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荣夷:
荣夷微微一笑,拱手道:
羌兴根本不信。
荣夷依然微笑着,目中却闪现出两道冷厉之光。
鄂城临水近江,城垣的西门南门便修建了直通外水的水门。水门下常有各种船只停泊,供旅人官员等从水路出城。
寻常时日,一见客官过桥进得码头,船家便在各自船头笑脸相迎,没有人争相呼唤,只任你挑选上船,不管客官跨上哪家船只,其余船家都会遥遥招手,操着或急促或温软的各色口音喊一声:
离去船家也会对同行笑盈盈喊一声:回头再笑着一句:小船便悠然荡出码头,漂出水门,融入茫茫水天之中。那份殷殷之情,总是给旅人一片温馨,令远足者怦然心动。
可今年初秋的时节,那种诱人的风华却黯淡了不少。自兰香茜草崩盘,鄂城已是百业萧条,更别说公子鲲在白马南渡损兵折将之后,水门内已看不到往日白帆林立的盛景了。
可今日却不知为何,码头突然多了许多人气。连接街市的那道石桥行人如梭,时有商旅走来呼唤船只出城,码头总有一阵热情温馨的江汉雅言荡漾开来。
时近正午,石桥那头过来了一队甲士,匆匆封住了街市一边的桥头。紧接着一阵挑夫上了石桥,后面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中年人,丝衣华丽腰悬长剑,马后又是两名带剑武士,气势与寻常商旅大是不同。
这班人马一出现,码头的船工们顿时骚动起来,相互观
望,几乎是永远挂在脸上的笑容倏忽消退,非但没有人上前延揽生意,反而是一片惶惶不安。
正在此时,那个华贵的中年官员走下石桥,傲慢地向码头一挥手道:连问三声,没有一人回答。
官员脸色骤然涨红,向后一招手:桥上甲士轰然一声拥来,便要下码头强点船只。
突然之间,船工最后边一人高喊:
官员一阵大笑:又突然拉下脸对着船工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