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和孟渊的见面,让陆寒江一下子明白了不少事情,只可惜,老爷子最后的底牌仍旧没有告诉自己,只是丢给了他一句“到时候自然会知道”敷衍了事。
不过大概是为了作为补偿,所以孟渊还是告诉了陆寒江两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其一是,孟渊在被玄天教主暗算之后,并没有和他们几个想的那样隐藏在江湖,而是就明晃晃地藏在京城里,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
温空横那个看似无情实则爱子心切的家伙,之所以没有在温锦之落入诏狱之后立刻发作,也是因为老爷子在暗中和对方通过气了。
该说老爷子不愧是执掌锦衣卫数十年的指挥使,京中这张天罗地网要对付别人可谓是轻而易举,但若是拿来对付他,根本毫无作用。
老爷子不但一开始就藏在了京城里,还早早就悄悄进宫和陛下见过了面,也因为孟渊就在京城,所以不管陆寒江带着锦衣卫做事如何过分,皇帝从来都不在意。
而这一次锦衣卫能够顺着月清的线一路查到这间小院,也是因为老爷子已经有了和陆寒江见面的打算,这才故意让月清出现在锦衣卫的视线里。
当然了,老爷子能够在京城里不动声色便知天下事,自然少不了锦衣卫内部有人协助,这个人也不出陆寒江意料,就是南镇抚司的徐乐。
对此,老爷子也是很无语,他还专门和陆寒江说了此事:“徐镇抚此人能力是不错的,只是他总是会把事情做得糟糕,此次老夫承了他的人情,你也就别为难他了。”
徐乐武功的确很不错,办事也很得力,唯独脑子有些问题,当年老爷子掌权时,他没看明白孟渊的意思,想着两头押注,于是帮了乔十方,导致自己后来一直很不受待见。
如今,陆寒江掌权,他又帮着前任指挥使瞒着现任指挥使,这事做得,孟渊自然是觉得他重情义,但换了陆寒江那边恐怕就心里有芥蒂了。
而且这事其实孟渊自己也挺无语的,他本以为徐乐第一次见到自己之后,应该会立刻将此事告诉陆寒江,然后接下来一切顺其自然。
谁能想到,他这个时候开始重情义了,不但替孟渊传递情报,还帮着瞒天过海。
倘若换了孟渊,恐怕内心也会觉得徐乐此人脑子不太好使,但终归对方是一片忠心,他也就索性开头替他求个情,省得哪天陆寒江想起他来,直接一脚给他踹了。
“徐镇抚......”陆寒江嘴角抽了抽:“行吧,反正不是什么大事,老爷子你都开口了,这事就过去了。”
徐乐的事情了了,而孟渊口中的另一件事,那倒是让陆寒江小小惊讶了一番。
玄天教的千面法王死了,死在了孟渊手里。
千面法王的死十分戏剧性,那天夜里东宫的高手围剿秘密潜入京郊的贼人,最后太子妃还不知使了什么手段,给陶元朗支了出来挡锦衣卫的刀。
本来东宫的动作孟渊是不在意的,但当他知晓禁军里被丢出去挡刀的人是陶元朗的时候,他坐不住了。
一方面,此人是陛下挑选的棋子,若是一不小心被陆寒江直接上头给砍了,那陛下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另一方面,此人留着还有大用,既然孟渊已经决定孤注一掷,那么禁军的问题就是重中之重,一旦陶元朗没了,陛下再选其他的人出来,反而容易出现变数。
陶元朗此人是个听话的草包,陛下很满意,因为对方听话好控制,不会出现太大的麻烦,而孟渊也很满意,因为想要在关键时候除掉这种蠢货的难度也不高。
于是那天夜里孟渊也出现在了京郊小闲园附近,他的想法是在关键时候保下陶元郎一条命而已。
只是没想到,闫峰哪里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一大群人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搜寻了大半天,搞得孟渊跟着这群人也绕了个大圈。
结果等他们找到地方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东宫这边只剩下一个阉人,陶元朗带着人过来护住,然后对方被闫峰激怒,两人又打了一架。
看见闫峰没有下死手,孟渊本打算离开,但他没料到的是,本已经逃走的贼人居然去而复返,也就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这一次胆大包天潜入京城的人,居然是玄天教的千面法王。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千面法王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这一次居然一个分身都没有带,直接让孟渊一刀扣下。
临死前,千面法王自知求生无望,便干脆一吐干净,图个痛快——
“孟渊!你这虚伪小人!平日里装得像那么回事,自己私底下还不是和那群老不死的一样,将那些个宝贝都给藏在了手里!”
断了一条腿的千面法王四仰八叉躺在地上,面具下的狰狞的眼睛死死盯着孟渊,嘴里更是破口大骂道:“长生之道乃天下最荒谬之说!你迟早死无葬身之地!老子在下边等着你!”
孟渊干脆的一刀将千面法王的脑袋砍了下来,这一次对方再没有办法像往常一样装神弄鬼了,他这次死了,是真的死了。
只是对方临死前的话让孟渊颇为费解,他低头看着千面法王的无头尸首蹙眉道:“什么乱七八糟的......”
千面法王死了,玄天教再少一条臂膀,但是孟渊却告诉陆寒江这不值一提,如若那位殿下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么一两个江湖高手,反倒是最无关紧要的。
如今看来,玄天教主最依仗的应该是那三魔将和十四护法,这些人都是当年策风军的骨干,若是单枪匹马当然不足为虑,但配上如今玄天教的体量,则不容小觑。
“敌明我暗,若是他们突然起事,恐怕我们会陷入被动,不如......先发制人。”陆寒江认真地说道。
孟渊眼眸微眯:“你是说,让上官家把事情捅出来?”
陆寒江摊了摊手道:“私底下咱们怎么说都行,但若是要让朝廷里的诸位大人和整个天下都相信,证据是必不可少的。”
孟渊深深地看着他:“那你最好在二十五日后动手,彼时距离年终祭礼只剩下三日时间,陛下有心也无力了。”
“小子明白。”陆寒江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