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过激反应
因为形式威逼，前救世军组成的新叛乱组织不得不转移到了沼泽区域结营扎寨。
的确，他们有武器，但本地人也有。
一切都无可奈何。
这里很冷，生了火还是很冷，淤泥浸入鞋子，头顶的枯树枝摇摇欲坠，任何人都不会想在这里住上一晚。
但他们得住在这儿。
如果不是列文还镇定如常，他一定会以为是“恶魔的呼唤”再一次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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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让一个真正的武器大师来评价，那么他对步兵操典中的械斗部分一定看不下去，但军队并不要求每个士兵都平安归来，它的要求是最高性价比的牺牲。
这就有些危险了。
站在他对面的人甩了甩刀子：“别扯淡了，这可是你先开始的，弗朗西斯老兄。这里不再是军队了，没有上下级。”
“你真想杀了我？！”
呼声越来越高了，两方都是。
弗朗西斯抽动嘴角，也将刀举了起来对准他。
他的态度令弗朗西斯陷入了更深的崩溃。
这样的姿势不但适合发力和反应，而且对于这种决斗而言也算安全，因为它不适合攻击高位的要害。
他们带出来的短刀都是军队统一的制式，刃部比人的肋骨间隙要宽，只要刃筋正竖着，是无论如何也戳不进胸口去的，外面的肋骨会保护他们的内脏。
刀刃的碰撞越发频繁，两道身影在火边不住地跃动，阴影交融又错开、进行着对攻击的闪避，或者为下一次攻击寻找更好的位置。时不时还会用刀刃以外的拳脚攻击对手。
这种决斗不是生死决斗，但除了一方主动认输外，也需要其中一方受伤见血才能终止。
弗朗西斯看着眼前的人，愤怒地无以复加。
如果他刚刚没有回退，这一刀就该劈入他的肋骨间隙了。
“现在是你们在拖着我们下地狱啊。我们已经得罪了本地人，如果又失去了这么多同伴，你以为他们会让我们简单的一走了之？”
那个承受着刺目光芒和耳边杂音的战士似乎是另一个人，而随着这种感觉的退散，他关于战斗的记忆也如同融化的积雪般散去印象。
决斗的结果很明显了。
他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
打算流亡成为强盗的士兵团体立刻发出了庆祝的高呼声。
这是军队的战法。
“那就是你们犯的错啰，不如和我们一起走”
意见的不一致让商人们发现了他们的软弱，于是更不愿意在定价上动摇。
没有调停人，只有默认的规矩在起效。
弗朗西斯揪住胸口，他突然又感到自己难以出气，因此口中离开的每一个字符都带上了烦闷的意味。
但与此同时，他的头疼也越来越严重了。
“还没结束！”看到这一幕，弗朗西斯昏沉的大脑仿佛被注入了一股热流，他开始适应这种不适感了。
弗朗西斯一只手捂住额头，他开始觉得黑夜中的火堆变得耀眼了——耀眼到他什么都不想听，那些炽热好像穿越了冷空气来直接灼烧他的眼皮，而耳边蜂鸣阵阵。
耳边的鼓声，弗朗西斯终于看到热水源于何处了——从列文的脖子里，大量的鲜血从脖颈的侧面喷涌而出，而一把已经卷刃的钝刀正插在里面，刀柄连接着他的手。
“我们是不是还要留在这里等待一个从未露面的接头人的指令？”
饿肚子的时期在他们逃出萨沙市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他们并不是不能忍受，但当时作为他们全部寄托的动乱之屋是作为一个完美的形象在他们的语言与幻想中出现的，似乎只要找到动乱之屋的接头人，他们的苦难便将结束。
“老兄，我还以为你不会中这招。”列文大大咧咧地放下刀。“这是新人才玩儿的。”
随着运动变得激烈，弗朗西斯好像听见有鼓在敲，似乎有乐师在为他的作战助兴。
内乱开始了。
此刻，他们姿势相同，都将短刀刃尖正向下地握着，神态如同两只对峙的螳螂般慢慢靠近彼此。
“列文，这是背叛。”
老朋友冷淡地耸耸肩：“我只看到床板上有用刀刻着的句子，可能还有些以前人留下来的钱，它们可能什么关系也没有，但这里识字的只有你，你非要把它们联系起来，我们还能说什么呢？那个接头人我们可是连影子都没有看到。就算他真的存在，他给的那些东西也还不如我们可以用枪取得的多。”
火堆的光芒再次暗淡下去。
是弗朗西斯说服他们听从动乱之屋的指令，但现在的遭遇使他们对这个说法渐渐失去信心。
“当时你也在场，也看到了我找到暗号的过程，你怎么会说这样的话？饿肚子不会让人变瞎！”
但弗朗西斯还没有停下来，既然决斗没有结束，那么对方说话的时机就是破绽，他再次抢步向前，这一次为了更快地施力，他受伤的手紧握短刀自右向左地横着劈出去。
他像是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尽情地享受战斗的乐趣，而另一个则承担完全的头疼，两者各司其职，直到这部分的他没法再承担这痛苦，终于让这不适的感官分享给了另一个自我。
而一旦意识到来到热沃还要继续受苦，他们便不能再接受。
“但在那些本地人面前，我们需要一个话事人！”
这场决斗本该点到为止的，他们设想的最坏结果也不过是一个人躺下去修养几天，但事情发展成了这样，谁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了。
三八.六.一六六.六九
“忍什么呢？”列文也叹了口气：“老兄——我们本来就没有一个统一的主意，想要离开的人为什么要和想要留下的人一起忍？就算我们的选择是下地狱，这也用不着你来救，别充老大了好吗？”
“我是楚德·奥斯马尔，也是提诺拉教授安排给各位的保护者。很高兴看到各位已经解决争端了。接下去”
“不可能！”
始终有一只脚的脚跟离开地面，随时准备向前扑击。
列文心惊肉跳地向后倒退，几乎摔倒。
决斗——没那么血腥的那种，但确实最鲜明的表态。
到了晚上，开始有人私下密谋在商人处典当随身物品乃至武器子弹的事，被弗朗西斯得知后再一次出声制止。于是一些人终于开始公开提出反对意见，临时推选出的话事人弗朗西斯的权威开始动摇。
弗朗西斯面目赤红，茫然地环顾四周，但从其他救世军战士的脸上也只能看到和自己相同的表情。
一些商人甚至扭头就走，决定第二天再来做买卖。
列文咬了咬牙，重新举起短刀冲了过来。
朋友惊骇地面容仍瞪视着他，但弗朗西斯却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关于怪物仍在游荡的传闻没有被知情者澄清，肯带着商品穿过野外送到救世军营帐前的商人都是爱财如命的家伙，他们认为自己冒了风险，理应得到高额的报酬，而这些枪手的报价令他们十分失望。
热水很快就来。
一个舞蹈中探步似的动作让他的身形快速撞向列文，匕首正扎向对方的胸口，而这正中对方下怀。
他们不是没有选择，成为强盗显然比眼下的选择要滋润多了。
两个人都紧盯着对方的双眼，短刀时不时空挥一下，试图吸引对方露出破绽。
“我们只要再忍一忍.”他强忍着这种感觉说。
当弗朗西斯向他们说明这点，就有人和这些奸商交涉，试图让价格变得合理，但同时也有人开始向商人典当自己身上的东西，而弗朗西斯发现这一点后则立刻严禁他们这么做。
直到商人们全数离开，救世军们买到的食物也只够一部分人吃两顿，注定有人要饿得睡不着觉。
“要是能让热水泡一泡就好了。”他突然想，那一定会很舒服的。
军队的操典中还保留着近身战法的记录，包括短刀、斧子的用法，因为这两项不仅是武器，平时也作为生产工具使用，是士兵们最熟悉的事物。
他甚至开始享受这种昏沉的状态，因为他能够享受战斗的快乐，而痛觉则开始麻木。
失去了弗朗西斯的扶持，列文的尸体怦然坠地。
随后是极致的安静，直到一个鼓掌的声音从人群后出现，一个套着华丽服饰的精瘦身影带着矮胖的侍从穿过士兵们走到火堆边。
在火光下，这种液体的反光显而易见。
像这样的决斗，他们已进行过许多回，只是从未和对方较量过。
幻想的破灭让他们感到困惑。
被激怒的列文不再理智，两个战士在火堆边绞尽脑汁地想方设法去击败对方。
列文再次耸了耸肩，把短刀举了起来：“看来大家都等不及了，你还是赶紧放弃认输吧，或者你宁愿受点伤？”
那股胀痛击破了昏沉和耳边嗡嗡的响声，让他不得不重新注意到这一点。
大量的热水涌来，洗涤他的面部、他的上半身，而最先感觉到热水的则是他的手。
他们真的快没钱了。
列文向侧面一跳，反手将短刀抹过弗朗西斯的手腕，鲜血立刻浸湿了袖子。
列文是和他相处最久的同级士兵，他们的交情比谁都深，简直可以上床嫖一个婊子，可对方此刻竟成了反对意见的领袖站到他的身前来了。
拉文莱尔的手下太多了，打猎和采集可养不活这么多人，每个商人都相信他们愿意在经历饥饿的第二天出更多的钱买同样份额的食物。但只有救世军们自己知道这是个误会。
为了尽早结束这一切，他抢先发动了真正的攻击。
此刻，救世军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围在一旁，期待他们在火堆边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争端。
列文反问道：“装给谁看呢？那个接头人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们都不知道。”
旁人对这种变化一无所知，但战斗越来越激烈是肉眼可以看到的。
镇子上的菜商和面包师助手也有来过，但食物的价格抬得很高，接头人在旅馆留下的钱并不足够让他们生活两天以上。
每个人都在想这个问题。
弗朗西斯很习惯这种做法，但他今天实在没有心情去重温这经历过许多次的无聊试探环节，因为他头痛欲裂，眼前还有刺目的光芒在闪耀。
他的“接下去”还没有说完，弗朗西斯就已经神色癫狂地举着武器冲向他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