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开闸放水
路易斯呆站在紧闭的门边，一如克雷顿·贝略和他侄女关门前看到的最后景象一样。
虚无，他能感到的只有一片虚无。
暗裔的消息如同一次海边涨潮，没过了他思维的沙粒。
塞万死亡的消息是在一周前，塞万的遗骸被找到，他本来应该欢喜的，那至少可以给那孩子举行信徒的葬礼，但他没法高兴起来。准确地说，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镇长开始感到头疼了：“那你们昨晚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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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人的才能让路易斯不禁怀疑他正是天父赐予自己这个忠实仆人的礼物。
整个世界都好像宁静下来。
珠宝匠劳伦斯的儿子丹尼偶尔会来这里找他，还有拉克斯家的女儿阿德莱德。
教士迈动僵硬的双腿，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口，转动门把，期待地看过去。
好像有人在敲门，门缝里风声呜呜的响。
如果路易斯确实做了这种事，那么制皮师那样的怪物就可能会出现第二个，镇上就麻烦了。
它看起来像是人，但又比一般的人头大了足足两圈，并且皮肤苍白，没有一点毛发。
这件事必须要查。
他回望，室内也是一片漆黑，油灯早就熄灭了，他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那些光明也只是错觉。
艾斯告诉他地址，然后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杰弗里先生，感谢您的信任，但如果伱的人要去请路易斯过来，那么他在出发前最好准备好武器，还有银，以防止那些恶毒魔法的侵害。”
这是制皮师的头颅。
黑衣修士的身份注定他无法和普通人一样找一个女子成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但他也不觉得孤寂。
一来，他的薪水养两个人绰绰有余；二来，这个孩子虽然还小，但已经足够懂事，并不会四处惹麻烦。
路易斯仿佛看到那个青年又回来了，他就等在门后，褐色的短发下是文静的笑脸，开门后冲他挥手致意，想要到火炉边坐下，像过去一样。旁边可能还站着他有着墨绿头发的异种妻子，不过谁也不在乎这点了。
塞万。
教士的父母倒是很高兴他能这么做，因为黑衣修士不能娶妻生子，如果有一个养子，那么他多少也能体会到更完整的凡人的幸福。他的兄弟也很赞同他这么做——只要别动用他们的钱。
次日上午，镇长家。
塞万就在这门中进进出出，日出、日落.他的脸随着时间再度变化，唇上开始生长绒毛，从少年变成青年。
“你们的意思是路易斯教士举行了黑弥撒？是他制造了制皮师？”
城里的工厂一直缺人，但只有六七岁的孤儿却不受欢迎，他们基本没有劳动的能力。
塞万真的很聪明，学什么学问都很快，即使是圣典中最晦涩的语句，他也能很快记下，读几遍就能默写出来。即使只是偶尔在家里教他，他学习的进度也比文法学校里的孩子更快。
这位基特先生指认路易斯教士做了渎神的行为。
路易斯突然从回想中惊醒，无穷无尽的恐惧和悲痛顺着夜色涌入室内，他在得知塞万死讯后僵硬的心开始软化，原本已经忘记和潜意识去忽视的堆积如山的情感重新在脑海复苏。
而在教导塞万的过程中，他开始感受到一种愉快的情绪。
路易斯还不算老，但塞万成长飞快，已经从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变成了可以照顾他人的人。
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他开始生出一些与路易斯不同的意见，但路易斯一直不以为意。而在他的回忆中，这段不愉快的时光过得很快，快到他还来不及反应去生气。
“我不敢完全确定，但那看起来就像是黑弥撒要准备的东西。”
听到他这么说，杰弗里镇长陷入了迟疑。
三八.六.一六六.六九
他失败了。
他以为自己注定这一生都会全心为神奉献至死。
镇长叹了口气，出于对圣职的信任，他的结论还是十分委婉：“好吧，那个藏有死婴的院落在哪里？我会派人去查看的。如果情况属实，那么我会传唤路易斯，询问他这件事，”
咚。
路易斯只记得那个孩子。
奇迹消失了。
一颗狰狞的怪物头颅就摆在桌子上。
艾斯面露难色，而罗宾汉沉痛地将帽子按在胸口，代替他开口：“我们昨晚并没有发现那是一个死婴，今天散步时才发现不对。那个院落里不仅有死婴，还有一具畸形的羊，显然是传说中黑弥撒所需要的‘不洁的野兽’。我们问了周围的人，这个院落的主人已经搬走了，或许路易斯教士就是打算利用那里做自己练习黑魔法的场地。而尸体.试问谁能比一个看守尸体的人更容易拿到？”
路易斯站在门口，迷惘地看着这扇门。
门开了，外面一片漆黑，什么也没有，只有晚风在吹，是风在敲门。
路易斯教士是他的熟人，按理说不会做出这种事，但这几个外乡人也为镇子做出了很大贡献，不像是坏人，而他们说话有理有据，且之前与路易斯教士无冤无仇，他也想不出他们有什么样的理由要陷害路易斯。
路易斯不得不自己收养了他，并给了他一个新名字。
门口还挂着塞万的衣服，路易斯总觉得他还会回来，避着自己将这件他最喜欢的外套重新带走，然后带着阿德莱德私奔，但路易斯这次不会再阻止他。
基特也举手，用同样的誓言为自己的证词做担保。
在养父全心全意地教导下，少年理所当然地成长为了一个讨人喜欢的家伙，他白天和路易斯一同推开这扇门去教堂帮工，做抄书员的同时顺便学习那些教会藏书中蕴含的知识。到了下午，他会回来得比路易斯早一些，好为他的养父准备晚饭。
他感到无比的心痛，想要奋力大喊却发不出声音。他揪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喘不上气地拼命撕扯，并没有感到好受，痛苦好像无边无际，最终将他压倒在地。
他全心全意地照顾这个孩子，将塞万当做自己的亲子.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父母无疾而终，兄弟变卖了分到的遗产搬到城里，捡来的孩子则从幼童步入少年，一切好像都变了，但又没变。
这里没人缺孩子，而以这孩子的能力，要他去做学徒工也未免太早。
到这对年轻的夫妻有了孩子，塞万还是会回来寻求养父欠缺的祝福。
路易斯就是知道这点。
白蜡木的木料，表面有黑色的漆，这扇门在过去的四十年里每天都开合着，从二十五岁开始，他白天会在这里推门而出，于晨光中走去教堂完成一天的工作，风雨无阻。
兔子艾斯面容严肃，指天发誓：“我以天父的名义起誓，我的同伴的确在昨晚看到他怀抱一个死婴在街上行走到一个僻静的院子，然后用他的十字架贯穿了尸骸。而罪恶的行为就是能召唤来恶魔，这点世人皆知。”
更坏的消息。
镇长不得不再三确认对方的观点：“这可是非常严厉的指控，路易斯在这个小镇的教堂为我们服务了超过十年，一直待人有礼，你们确定自己看到了实情？”
当心中闪过这两个人的时候，路易斯没有仇恨，那是他已经度过的情感，而两人的容貌亦在他的记忆中淡化，沦为无关紧要的事物。
这里大多数人没什么钱，但粮食还有多余，养活一个小鬼并不困难，同时他也积极地为这个孩子寻找着愿意收养他的新父母。
杰弗里镇长头疼地看着虎克侦探们，他们送来了制皮师的头颅，解决了这个小镇长久以来的心腹大患，但随之而来的新消息却又营造了更大的冲击力。
路易斯当然不需要其他人帮忙。
就像教会中守贞的修女姐妹一样，黑衣修士禁欲是理所当然的，这也是他自己选择的道路。
直到某一天，他在去城里的路上看到了那个在街边流浪的小子。当时这孩子正在街边捡一个画师擦颜料剩下的面包干吃，褐色的乱发，被煤灰熏黑的脸，还有脏兮兮的干瘦手脚都令人感到可怜。
“我知道了。”
镇长疲惫地挥了挥手，于是侦探们向他告别离开了这栋房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