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人、十六把铁铲，在沼泽大肆地挖掘着。
挖掘出来的土已经在旁边堆起了一座座小山，阵势远远超过了“寻找失物”的级别，不过工人们都不在意，因为他们有钱拿，克雷顿还雇人送了食物和酒放在一边，他们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工作就行。
而针对有心人的疑问，克雷顿·贝略当然也有理由。
“我的东西就在这儿，要是没在表层找到，那就接着往下挖！”
他自己也加入挖掘作业，和工人们混在一起，因此没什么人敢当面偷懒。
这些尸体的历史十分古老，但因为特殊的环境使得它们被相对完好地保存下来。他们的脸孔还没有腐烂，但是皮肉已经干缩，紧贴在面骨上，表情狰狞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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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救世军的人头悬赏该怎么分？
不过这些事都可以拖，被关押的路易斯教士却是一桩难以处理、却又必须尽快得到处理的事。
然而他们一无所获，只有越来越多相同的东西在坑外累积起来——那是更多的哀悼十字和古代人的尸体。
按理说，这些来自御座的回信应该和博希玛的私人文件放在一起，因为它们传递的消息是连贯的，但克雷顿却没有看到那些回信。
工人们在黑色的淤泥里站着，在克雷顿指挥他们保留一个坑洞的进出口之后，便毫无顾忌向下深挖。
同时，一些被泥土包裹着的残破尸骸开始出现。
它们层层叠叠，是被人为堆放在一起的，只是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损坏腐朽，没法准确计算数字。
白教会的每一座教堂中都保存着教堂建立开端的那段历史记录，其中就包括各类枢机主教、乃至御座传来的命令文件，正如典籍室中留下的紫衣主教博希玛的私人记录。
而就是出于情谊和信仰，杰弗里的大儿子布莱登也不愿意继续关押圣职。
“唐娜，明天由你去劝说路易斯教士，再不济也要知道这座教堂建立之初在附近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
随着太阳西沉，克雷顿点亮提前准备的马灯，将这些灯用绳子挂着沉入坑底，帮助还在作业的工人照明，他们每个人都勤勤恳恳，试图找到不一样的特殊事物。
关于路易斯教士的罪行，目前知道的人不多，因为杰弗里镇长为了稳定，暂时没有公开这件事的全部过程。大部分人关于路易斯被监禁一事所知晓的只是他犯下了谋杀珠宝匠劳伦斯和维尔三兄弟的罪行。
大概是在克雷顿领着工人们前往沼泽的那段时间里，佩罗在镇上与镇长的儿子布莱登交流了一番。
他这么说并非毫无依据。
他伸出手掌拭去十字架表面的泥土，上面同样有一个古语编号。
因为路易斯教士和这些人平时根本没有过节，没有杀人的必要，大多数人宁可相信这位圣职是得了失心疯才会胡言乱语，也不愿意相信他突然变得邪恶，滥杀无辜。
剩下的人不害怕尸体，也不觉得挖掘出这些远古的尸骸是亵渎自己的祖先，只是因为时间越来越晚而选择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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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雷顿皱了皱眉。
“那样不寻常的场景，那样多的哀悼十字，那里一定发生了一场灾难。如果第农人曾在那里出海，那就必然修建过大量的船只，附近也会有造船厂的遗址。我不相信教会的人对这些真的没有一点记录。或许教堂里还有别的线索，只是我们不知道。”
甚至还有人揣测是路易斯教士遭到了救世军的暗杀，镇长才将他监禁保护起来。
到了六点半，他们才结束工作，一起回到镇子里去。
他们只要了今天的钱就走了，并且明确表现出第二天不会再来的态度。
“我告诉他，外面的大问题基本都解决了，要是他想出来，我们会帮忙。”佩罗无奈道：“可他就是不愿意，反而告诉我，既然人们已经不需要他了，那他就会在监狱里等待自己的死期。”
还是说这里死的人并非死在同一个时代，只是圣徒莫雷德为他们的尸体统一做了十字架？
克雷顿并非专业的考古学家，他很快不再纠结这件事。
“我丢的不是这个十字架，而是一条项链，你们继续向下挖掘。”
事实上，路易斯最大的罪名是举行黑弥撒。
芭芭拉和克拉拉清洁了房子，确认那头比羊大，同时比马匹小的灾厄之兽没有靠近屋子。
佩罗的故事倒是最复杂的一个，因为故事中的另一个主角现在身份复杂。
唐娜和马相处的也不错，目前没有新的威胁来伤害这些牲畜。
一名工人终于挖出了一个不寻常的事物。
朱利尔斯对圣职的作态不屑一顾。
在农业没有发展的时代，这几乎是一个镇子的全部人数。
克雷顿没说什么，他尊重别人的信仰。
三八.六.一六六.六九
比如还活着的救世军俘虏是否要处以死刑，如果要执行死刑，他们该选择什么时候？
比如那些在与救世军战斗时死去的人，按照惯例，该由镇长和本地的坐堂神父为他们做一次演讲，然后再举行一次集体葬礼，但现在两个人都不在了，谁也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
然而这个罪行也并没有取信大多数人，只有死者的家属深信不疑。
克雷顿让工人们把这些还算完整的十字架收集起来，好让他统计数字，直到黄昏来临前，他们一共挖掘出了179个保存良好的哀悼十字，其中编号最大的为306。
杰弗里死了不到一天，但他还有些公事没办完，所以需要他的继承人与猎人和民意代表进行商谈——也就是克雷顿见到楚德·奥斯马尔的时候，他们就正在讨论这些事。
这个工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其他人挖出的坑洞，其他人也渐渐停下来，看着他喊叫着向克雷顿的方向走去。
然而在博希玛的记录中明确表示，御座会对这里的发现传来回信，他也的确因为后续的命令留下来驻守热沃。
镇长杰弗里和珠宝匠劳伦斯、维尔家三兄弟的尸体必须尽快下葬，但镇上没有可以主持葬礼的圣职了。唯一的圣职路易斯被关在监狱里，精神也有些不正常。
路易斯教士就是想死。
东西传到了克雷顿的手里，他已认出这是一个哀悼十字，和他之前挖掘出来的那个一模一样，是圣徒莫雷德为无名死者雕琢的祭品。
他挖出来的那个哀悼十字编号是43，这个数字已经不小，而113，这个数目令他也感到心惊，一个满编连队算上厨师也才一百出头，这里到底死过几个人？
古代的超凡者可能比当代的超凡者强，但不代表古代人比当代人多。
克雷顿同意了，又为那个不存在的失物发出了高达3镑的悬赏，于是他们更加不要命地干了起来。
热沃镇陷入了一个僵局。
“我看他就是装模作样，要是我想死，那要不了十分钟就会死，不可能还等人来杀自己。”
而在镇长死了之后，路易斯教士的身份就更为尴尬。
克雷顿承诺明天还有工作给他们。
有五个人决定留下来加班——只要克雷顿愿意按工作时付费。
但佩罗和他谈过了，他没有这方面的需求。
“不，他就算想死也不能死，我们需要他帮忙盯着楚德·奥斯马尔，就算他是个凡人，他对于宗教的事也一定比我们了解。尤其是沼泽里的那些情况。”
就是制造这样的大教堂，工人们也要在附近寻找合适的石料，为建筑打下深层地基，这就不可避免地要对地下进行挖掘的工作，而地下埋着数量众多的死尸，要说圣职当时什么也没发现，克雷顿绝对不相信。
随着众多人手一同挖掘，他们渐渐深入到了狼人之前孤力所无法企及的深度，就连复活岛的盗墓贼都远远不如他们。
朱利尔斯告诉他，玛丽·艾塔今天又说话了，看起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行动能力。
克雷顿回到佩罗的屋子，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坐上座位，和他们交换今天的成果。
不过克雷顿相信它们存在，而要知道上面写了什么，这就需要路易斯教士的帮助。
“贝略先生，您要找的是这个吗？”
但是举报他举行黑弥撒的人全死在了朱利尔斯和佩罗的手里，没有人能继续坚定地作证他做过这么亵渎的事。
现在想来，它们要么被藏起来了，要么就是载体被毁去，而蕴含的信息被圣职们口口相传，还有一定的概率是被意外损毁。
这种状况实在古怪，在这个时代，尸体并不独特，但与之相伴的糟糕宗教氛围让两名工人拒绝继续挖掘。
克雷顿将自己发现的情景告诉了侧耳倾听的同伴们。
有着十多个人全力挖掘，一个还在不断生长的巨大深坑出现在沼泽中。
他把铲子往旁边的土里一插，弯腰从土里拔出了一个沾满土的十字架。
只要路易斯教士自己回心转意，矢口否认自己的杀人罪行，他就还有出来的可能性。
“我？”少女指着自己不敢置信。
克雷顿鼓励地看着她：“你是最合适的。”
抛开身份低下的瑟兰妮，唐娜是这支队伍里唯一的正常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