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审知的统治下,福建人民在那战火纷飞的唐末五代时期里,居然享受了长达三十余年的和平稳定,简直把闽地打造成了人间天堂!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福建人民感激王审知,对他歌功颂德,也就不难理解了。王审知的五世祖是固始县县令,有惠政,群众口碑甚佳。然而等到了王审知祖父、父亲的时候,就已经是普通农民了,而且还是比较贫困的农民。所以一般史籍都会简练地说王审知出身贫苦。另有记载说王审知其实也是名门之后,乃是秦朝名将王翦的三十四代孙。这是刻在王审知宗庙石碑上的,属于“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根本不用考证,一眼假。在掌握大权后,王审知没有表现出暴发户心态,反而愈加小心谨慎,非常注重节俭,衣服破了,就用装酒的袋子打补丁。一次,使者出差给他带回来一个稀罕玩物——玻璃瓶。王审知啧啧称奇,爱不释手,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一番后,忽然猛地把它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使者和他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王审知解释道:“玩物丧志!喜欢奇珍异宝,是走向骄奢淫逸、腐化堕落的第一步,我就是要为后世子孙做个表率。”在他坐镇福建的三十年时间里,不断有人怂恿他称帝建国,均被他严词拒绝,他对左右说道:“我宁可作开门节度使,也不作闭门天子。”这句话很熟悉,董昌称帝时,老部下钱镠就曾劝董昌“与其作闭门天子,不如作开门节度”。有诗赞曰:“闽疆昆季号三龙,白马三郎秀独钟。不欲闭门作天子,合沙谶已应登庸。”在王审知的统治下,福建最显着的成就应该是在造船业。在唐末、五代初,福建已经可以造出长达二十丈、可载六七百人的大海船了。除了王审知要通过海路向中央朝廷进贡以外,福建造船业的发展主要是为了对外贸易。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王审知为了发展对外贸易,不仅加大了对造船业的扶持,更是着手于港口的基础建设。传说在福建东北部,有个特别凶险的海域,暗礁横涛,是过往船只的噩梦,商船运输队不得不绕一个大弯,十分不方便。一日,王审知做了个梦,梦见有位金甲武士,自称吴安王,说要帮他开凿一个港口。王审知醒来之后觉得非常诡异,就跟幕僚们提起此事。幕僚们就让他去海边祭拜一下,万一是真的呢?王审知派自己的秘书前往祭奠,具述梦中之事。忽然,海面上乌云滚滚、风起云涌、雷电交加,出现了一个非鱼非龙、黄鳞片红毛的大怪兽,在海中翻滚引雷,一连三日。三天之后,海面恢复了平静,这时候人们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成了一个可供船只停泊的海港。王审知将此事奏报中央,唐昭宗赐名“甘棠港”,甘棠港,成为了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刨除人为因素,甘棠港应该是王审知主持修建的重大基建工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王审知曾组织相关专业人员,进行了一场搜集抢救古籍的行动,自他的精心搜寻、保护下,大量古籍得以流传下来。在《五代史补》中,有大量关于王审知坐镇福建的偈言谶语,花样百出,但主体不变,即王审知镇福建是天意。不必一一抄录。其中一个小故事还是比较有趣的,一个叫徐寅的人,当初途径汴州,为了巴结朱温,而写了一篇《过大梁赋》,其赋盛赞朱温,并对朱温当时的劲敌——河东李克用冷嘲热讽,极尽挖苦。骂人别揭短,李克用天生大小眼,这是他最忌讳的生理缺陷,而且他出身沙陀,夷狄胡虏也,也是他的忌讳,结果在这篇赋中,徐寅用四个字就概括了李克用的两大缺陷,其文曰:“千年汉将,凭吉梦以神符;一眼匈奴,望英威而胆落。”独眼杂胡,看您一眼就吓尿了。朱温览赋大喜,因为他不久刚刚梦到“千年汉将”——淮阴侯韩信,在梦中,韩信传授给朱温作战兵法。而徐寅的赋中竟然与朱温的梦境完美贴合!于是当即重赏五百匹绢。有人偷偷把这篇文章转发给了李克用。“一眼匈奴”四个字把李克用气得暴跳如雷。王审知向李存勖称臣的时候,李存勖问福建来的使者,“那个叫徐寅的,在你们那儿吧?”使者不敢隐瞒,如实告之。李存勖内心悲痛,追忆先父,悲伤且愤怒道:“回去告诉王审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那个徐寅侮辱先父,我岂能饶他!”王审知知道李存勖是要自己杀了徐寅,但他左右权衡之后,还是没有杀徐寅,只是将他雪藏,不予提拔而已。而徐寅也一怒之下甩袖而走,临走前撂下一句话:“丈尺之水,前陂后堰,安能容万斛之舟乎?”王审邽死后葬于晋江皇积山,他碑文就是出自徐寅之手,其中一句“皇者天皇,积者勋积”被人们认为是献媚舔菊之辞。徐寅是唐末五代时的着名文学家,《徐正字诗赋》录其赋八篇,诗三百六十八首。大唐昭宗乾宁元年进士登第。当时的考试题目是“止戈为武”,徐寅的这篇应试作文《止戈为武赋》是那次省试中唯一一篇得以流传后世的。当时李茂贞气焰正盛,称兵犯阙。而徐寅敏锐捕捉到了朝廷的良苦用心,于是在文章中表达了停止战争、休养生息,才是君王的最高武德的主体思想,等于帮战败的昭宗开脱:不是我打不过你李茂贞,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徐寅凭借敏锐的政治洞察力和出色的文采,从一众考生中脱颖而出。客观而论,我们不能因徐寅曾谄媚朱温,就说他奴颜婢膝无骨气,为当权者歌功颂德唱赞歌,是文人雅士的日常任务,当然从古至今也不乏清高孤傲之辈,他们不仅不肯媚附权贵,反而是嬉笑怒骂、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例如三国时“裸衣骂曹”的祢衡,可他们的下场也是有目共睹的。适当的恭维一下领导,只要坚守道德、伦理、是非底线,就不算没有骨气。如果为了荣华富贵而黑白颠倒,为恶徒洗白,才算可耻,比如为制造“十六宅惨案”的韩建洗白的李巨川,或者帮侵略者奔走呼号,“老乡们,出来吧,皇军不抢粮食!*****圈……”那才是天杀的无耻。总的来说,王审知坐镇福建三十年,“一境晏然”。《十国春秋》对他的盖棺定论是“开国之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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