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湖州平叛
909年10月,湖州高澧叛变,钱镠派弟弟钱镖前往镇压,910年2月,困兽之斗的高澧勾结淮南势力入境支援,钱镠亦派钱元璙率军增援。淮南无法战胜钱镖、钱元璙叔侄,于是放弃湖州,带领丧家之犬高澧逃归淮南。湖州被钱镠收复。
关键人物:钱镖,钱元璙。
4,对淮自卫反击战
913年3月,淮南派李涛挂帅,兴兵两万,经千秋岭进犯杭州。当时,徐温刚刚架空杨渭,随后恩威并施,成为淮南集团的实际操控者,他需要发动一场对外战争,转移国内矛盾、树立个人威望,锻炼自己的队伍;与此同时,中央朝廷也刚刚经历了朱友珪弑君、朱友贞拨乱反正的动荡时刻,暂时无暇南顾。在这种情况之下,徐温果断发动了对钱氏集团的斩首行动,直扑杭州。
钱镠任命钱元瓘为北面应援使,与杭州城外的淮南兵正面打团;任命钱元璙为招讨收复都指挥使,使用围魏救赵的策略,率领水师进攻东洲。
“老子躲的就是精锐!”
钱元瓘没有直接上去开团,而是充分发挥主场作战优势,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先在千秋岭的山谷中伐木,阻塞山路,以绝淮军归路,随后摆下一个口袋阵,“三覆以待之”。
交战中,钱元瓘披坚执锐,向着一条大鱼杀去。这条大鱼正是徐温的养子——徐知诰。徐知诰宛如曹操在潼关,被杀得割须弃袍。史籍记载,钱元瓘相逼甚紧,“几获之”,逼得徐知诰“易服,乘白骡而窜”。
淮南兵团随即大败,总司令李涛以下八千余将士被俘。一共来了两万人,被俘就八千多,将近一半。
据交战时,钱元瓘的军营职有气如龙虎之状”,淮南人望之曰:“此霸者之气也。”
另一路的钱元璙也传来捷报,生擒敌将李师愈等三千余人。
有些史料将两个战场混淆,钱元瓘在千秋岭俘虏李涛等三千余人。这属于关云长温酒斩华雄、七进七出大闹长坂坡了。
淮南徐温偷鸡不成蚀把米,有多大人现多大眼。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亏,于是在5月卷土重来,再派宣州副指挥使花虔屯兵于广德镇,准备与广德镇遏使涡信再次攻打杭州。
关门,放钱元瓘。
钱元瓘当机立断,没有在杭州守株待兔,而是先发制人,率先对广德镇发起攻击。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攻城时,有淮南兵站在城头上诟骂,污言秽语三俗不堪,钱元瓘大怒,“子,你有本事就给我等着!”随即下令强攻。
6月,攻克广德城。城墙上满嘴喷粪的那家伙呢?甭废话了,屠城吧,宁可错杀三千。据记载,仅钱元瓘亲手砍死的就多达二百余人。生擒淮南主将花虔、涡信等七千余人,打包送回杭州。
钱氏集团连战连捷,淮南徐温是光着屁股推磨——转着圈儿的丢人。
关键人物:钱元璙、钱元瓘。
5,胜败一无锡
广德镇大捷之后,钱镠决定对淮南展开一次报复性军事打击,于9月派钱传瑛、钱元璙、钱元瓘三兄弟率兵进攻常州,驻军于无锡县。
兄弟三人来势汹汹,志在必得,但他们的对手是老油条徐温。穷寇莫追,徐温已经不能再输了。
徐温首先稳定军心,浙人骄傲轻敌而又怯懦畏战,很容易就会被我们击败的。这叫战略上藐视敌人。紧接着,诸将倍道兼程,火速支援无锡前线,这是战术上重视敌人。
无锡一位叫陈佑的裨将主动请缨,愿率本部兵马充当敢死队,绕路抄袭敌军后路;徐温则率主力正面迎担前后夹攻。
就这样,钱氏三兄弟被打得大败。
有意思的是,《十国春秋》和《资治通鉴》等史书均记载了这场战斗,然而《吴越备史》却只字不提,因为《吴越备史》是钱氏后人书写的,在此先铺垫一句,在后面很多事件的描述中,凡是吴越国失利丢饶,在《吴越备史》中要么只字不提,要么一笔带过,要么粉饰漂白。所以吴越国吃瘪的战斗主要是参考《十国春秋》、《十国纪年》等史书。
次月,钱传瑛抑郁而终。
第二年9月,钱镠再派钱元瓘进攻常州无锡县,报去年的一箭之仇。钱元瓘不辱使命,将无锡县攻克,生擒主将朱超以下五百余人,凯旋而归。
关键人物:钱传瑛、钱元璙、钱元瓘。
6,谁家新娘?
《吴越备史》记载909年2月,朱温选钱传瑛为驸马。又915年2月,朱友贞选钱传珎为驸马,将长女寿春公主下嫁。
这里存在巨大的争议。但——本书给出了真相:
《新五代史》记载朱友贞长女寿春公主下嫁给了罗绍威之子罗周翰。魏博节度使罗绍威与朱温家族关系紧密,罗绍威长子罗廷规娶了朱温的两个女儿,次子罗周翰娶了朱友贞的长女寿春公主,三子罗周敬娶了朱友贞的三女儿晋安公主。
寿春公主真忙,一会儿嫁钱传珎,一会儿嫁罗周翰。
到底是谁?别急,我们翻翻其他史料。您瞧,多翻两本就是有好处,更乱了——
《十国春秋》则记载906年9月,唐哀帝选钱传瑛为驸马,下嫁寿昌公主。当时钱传瑛在“徐、许之乱”中的表现获得了唐哀帝的认可,唐哀帝“闻其事而嘉之,寻授两浙副大使”,然后就选他为驸马。《十国春秋》还记载了唐哀帝的这篇敕文,真可谓是旁征博引。
并且《十国春秋》还明确指出《吴越备史》的记载是错误的,它误将佑三年记成了开平三年,也就误将唐哀帝记成了朱温。还钱传瑛同志念念不忘自己的寿昌公主,某日梦到了与死去的寿昌公主线下奔现,醒来后就得了“鬼疾”,不久之后就病亡了。
如此看来,《十国春秋》得有理有据,一本正经。
然而在《全唐文》中,收录了一篇朱友贞的《授钱镠第三子传瑛驸马都尉赐镠敕》的敕文,与《十国春秋》所引用的所谓的唐哀帝敕文不能一字不差吧,起码也是高度契合,在所有关键的词句上则真的是一字不差:
敕文抬头是“敕吴越国王钱镠”,文中称“恭惟先帝与卿,素同盟约”,文末称“今授传瑛大同节度使,检校太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驸马都尉,兼加食邑八百户”。
显然,批评《吴越备史》谬误的《十国春秋》也翻车了。无论是开头的称呼,还是文中的客套叙旧,还是末尾的官职爵位,全都指明了敕文百分之百出自朱友贞。
早在906年,钱镠根本没有被封为吴越国王,他跟唐哀帝的先帝——唐昭宗也算不上什么革命战友情。
我们再换个角度,从几位准岳父和公主的记载逆向推理:
唐哀帝,906年的唐哀帝仅有15岁,死的时候也仅有16岁,根本没有女儿;那姐妹呢?唐昭宗有11个女儿,其中平原公主下嫁给李茂贞之子,永明公主早薨,剩下的9个公主详情不明,史书仅存其封号而已,而且这里面根本没影寿昌公主”;
朱温,有五个女儿。安阳公主和金华公主,先后下嫁罗廷规;长乐公主,下嫁赵岩;普宁公主,下嫁王昭祚;真宁公主,未知;
朱友贞,三个女儿,寿春公主,下嫁罗周翰;晋安公主,下嫁罗周敬;寿昌公主。
《吴越备史》中记载钱传瑛“梁太祖拜为驸马都尉……公主未及降而薨,年三十六,敕赠太师”。
如果真是梁太祖朱温拜其为驸马都尉,那么显然应该是将真宁公主嫁他;而如果是末帝朱友贞拜其驸马都尉,那么就应该是寿昌公主。
《全唐文》中朱友贞的敕文是个无可争议的铁证,所以敕嫁钱传瑛的基本可以确定为是朱友贞的寿昌公主。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全唐文》误将朱温的敕文当成朱友贞的呢?不可能,作者有可能被混淆,但正文内容一般不会被篡改,特别是那句“恭惟先帝与卿,素同盟约”,只可能是出自朱友贞之口,因为朱友贞的“先帝”朱温与钱镠曾是并肩作战的好基友。
朱友贞是915年9月23日封次女为寿昌公主,而钱传瑛同志于913年10月就病逝了。所以合理的解释是朱友贞选他为驸马时,还没给女儿封号。
“梁太祖拜为驸马都尉”,疑似是笔误,应为梁末帝。
至此,我们可以大概推理出一个合理的解释:913年2月,后梁在半年的时间里经历了两次宫廷流血政变,朱友贞登基为帝,为了巩固政权,朱友贞积极拉拢两浙钱氏,要与钱镠结成儿女亲家,许诺把次女嫁给钱传瑛,然而未等筹办婚礼,钱传瑛就于10月去世;于是在915年2月,朱友贞又让钱传珎当驸马,完成朱、钱两大集团的政治联姻,并于9月23日将次女封为寿昌公主,最后在916年正月,在大将杜建徽的护送下,钱传珎终于备齐彩礼,来京师喜提寿昌公主。
所以《吴越备史》中钱传珎去京师迎娶“寿春公主”,也应该是“寿昌公主”的笔误。
关键人物:钱传瑛,钱传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