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器跟张朝洋一番讨论，然后就定下方略了。

    畅游的ipo上市不能受到影响。

    这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畅游内部以王放为首的管理层暂时不能动，而且也没法动。拿下了他们，总要有新的人选来接替他们的位置，时间这么仓促，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替代人选。

    暂时先压下来吧！

    先留足6-7个月的时间。

    等9月份的时候，畅游成功上市并在资本市场站稳脚跟了，再对公司的董事会和管理层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这段时间，要去市场中物色优秀人才。

    “不过，得提前做一点准备。”周不器认为不能太大意，“畅游现在的财务官是谁？”

    “何杰。”

    “他怎么样？是你的人吗？”

    “这个……”

    张朝洋就颇有些尴尬。

    周不器气道：“连财务官都不是你的？”

    张朝洋就很无奈地说：“当年搜狐的游戏业务连续遭受打击，根本就做不起来，眼看着就要放弃这个业务了。然后王放就出现了，我给他的承诺就是让他全权负责游戏板块，后来他成功了，我就更没有理由去限制他了。”

    周不器问：“那岂不是说畅游内部都是他的人？”

    “不至于……”张朝洋摆了摆手，对此表现得很镇定，“我让王放做游戏，这不是一次投资，而是为搜狐的游戏业务寻找一个负责人。”

    大概意思就是王放做畅游，看起来像是创业，其实不是创业。

    是在搜狐的支持下做出来的一个游戏业务。

    畅游只是搜狐的子公司。

    如果是创业，那么创业团队之间就会有着很强大的凝聚力，会更团结更忠诚，承压性更强、反弹性也更强。

    就像好莱坞几大巨头搞出来的hulu，一旦出现了战略分歧，hulu的高管们就会共进退，就集体辞职了。

    hulu就是一家实实在在的创业公司。

    畅游并不是这个逻辑。

    本质上来说，其实还是权力的分配。

    畅游的大权，从来就不在王放和他的团队手里，而是在搜狐手中。老张一句话，想开除谁就开除谁，想聘用谁就聘用谁，想定什么战略就定什么战略。

    权力只讨好权力的来源。

    谁给他带来了权力，他就为谁服务。对畅游的高管来说，ceo王放掌握着他们的生死……可归根结底，掌握着他们生死的是搜狐。

    张朝洋道：“如果要改组管理层，其实只需要动三个人就行，ceo王放、总裁陈得文和首席财务官何杰。其他的高管，可以慢慢的调整。”

    石婧琳笑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

    张朝洋笑道：“对，都是聪明人，只要形势发生了变化，应该都能够在短时间内适应新的环境。适应不了的再换人。”

    周不器点了点头，“可是不管怎样，在未来的半年里，要把财权掌控住。不能任由王放和他的团队恣意地使用。他现在的心态不稳，心性完全走歪了，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做出什么太好的决策。他投资的新项目，十有八九也都要失败。”

    张朝洋瞥他一眼，“你要派人？”

    周不器道：“嗯，畅游上市后，少说也要融资25亿美元。这么大一笔钱，必须要管理好，这是畅游布局全球市场的资金，不能让这伙人盯着国内市场在大手笔地支出。我会派一个财务总监去畅游，让他来确保财务层面的稳定。”

    从紫微星这边派一个财务总监去畅游，拿到经费上的审批权，从而限制王放的团队在资金上的使用。

    就可以有效地减少未来半年多的时间里王放为畅游带来的损失。

    张朝洋叹了口气，他是个老好人，显然不希望采用这样激烈的手段，“这样一来，矛盾就激化了。”

    周不器淡淡地道：“业务层面的支出不会设限，主要是投资。这么大一笔钱，花是花不完的，只有投资失败才能败光。”

    张朝洋沉默许久，缓缓地道：“行，我来处理这件事，我会找个机会，跟王放开诚布公地谈一谈这件事。”

    周不器知道他很为难，就很大气地说：“这好办，没什么过不去的人情关。伱就说……你就说我对你的工作很不满意，我要把你这个董事长撸掉，然后我自己去当董事长。你这个董事长都做不下去了，他这个ceo下台也就顺理成章了。”

    张朝洋差点气死，“我看你是在找理由故意针对我吧？”

    周不器没好气地说：“谁针对你了？我说的是事实，你这个董事长本来就没当好。你要是不想放权，这也简单，我先当董事长。等我把畅游搞好了之后，我再退下来，把董事长这个位置让给你，行了吧？”

    张朝洋又好气又好笑，“你是让全世界都看我笑话吗？”

    “反正你退不退吧？”

    “退！”

    “那就行，畅游的董事长本来就应该由我来当。要是畅游只做国内业务，谁当董事长其实都一样。可现在畅游要发展海外市场，还是我更适合。”

    周不器一点也不含蓄，大大方方地指出了此长彼短。

    张朝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去跟王放谈，到时候……一切责任都推给你，说你看不惯他的这一套，是你要炒掉他！”

    周不器笑道：“行，这黑锅我背了！”

    ……

    这大过年的，都要跟家人在一起。

    老张上午来，吃了顿午饭，下午就又回老家陪父母过节了。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石婧琳还有些患得患失，看着充当司机开车的周不器，问道：“就这么解决了？”

    “什么啊？”

    周不器在开车，还挺认真。东北的路面有一层浮冰会很滑，要格外小心才行。主要也是多年来开车的机会太少，太生疏了，车速比较慢。

    石婧琳侧着头，“董事长呀，张总就这样同意了？”

    周不器瞥她一眼，好笑道：“不同意还能咋办？畅游现在内部这么混乱，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吧？”

    “太功利了吧？”

    “主要还是国际市场的发展，老张一天天的不太着调，烂泥扶不……反正得我来为畅游的国际化发展铺路。你看现在国内的网游，要么就是从美国代理的，要么就是从韩国代理的，赚到钱了，都被老外分走了。你知道《天龙八部》和《魔兽世界》吧？”

    “嗯。”

    石婧琳轻轻颔首。

    周不器道：“我看来去年的财报，去年《天龙八部》的营收是3.6亿美元，排在《梦幻西游》《完美世界》《魔兽世界》之后，是国内年收入第四的网游。可是，《天龙八部》去年的净利润达到了1.9亿美元，《魔兽世界》的净利润只有7500万美元。这是外国的游戏，钱都被暴雪分走了。”

    石婧琳道：“这么看来，游戏代理的模式是挺坑。”

    周不器道：“对啊，所以盛大宁可吃官司，也要自己搞出来一个山寨版的《传奇》，拒绝为韩国人分成了。”

    石婧琳分析着说：“所以畅游要改变这种模式？”

    周不器点了点头，“最好是由畅游开发畅销游戏，然后让国外的那些游戏发行商们去代理，去收割国外的玩家。”

    石婧琳被逗笑了，“这可能吗？国内的游戏……我看本土化都挺严重的，都走出不去。”

    周不器道：“所以就两条路一起走。一是去收购国外的那些优秀的游戏工作室，由国外的工作室开发游戏，然后全球化推广，就像已经完成布局的《英雄联盟》和《f1赛车》。另一条路就是等待国内的这一批有着国际视野的80后、90后的年轻人成长起来。越是年轻人，就越有希望。”

    石婧琳有些担心，“创新性够吗？”

    周不器笑着说：“游戏这玩意又不需要太高的技术，主要是商业模式上的创新……更准确地说，是对人性弱点的分析，然后抓住痛点去做商业模式。传销就是最好的利用人性弱点的商业模式。”

    石婧琳白他一眼，拍了他一下，“不准搞违法的勾当！”

    周不器好笑道：“谁干违法的勾当了，我说的是商业创新……这玩意其实就跟足球一样，都是掐尖。国外的技术积累雄厚，所以一路从底层掐尖到顶层，那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技术。足球本质上还是个技术掐尖。商业创新就不一样了，这玩意没有秘密，这种模式的掐尖不需要底层积累。国内的商业竞争越激烈，掐尖的层次就越丰富，掐出来的苗子就越有竞争力。前些年国内的商业水平较低，好公司太少，掐出来的顶尖企业其实也就那样。再过些年你就看吧，一个个的保准都是世界级的，挑战海外市场根本不在话下。”

    石婧琳大眼睛一眨一眨的，“回家了咱们好好聊聊！”

    “你感兴趣？”

    “嗯！”

    “嗯？”

    “你要把畅游的ceo王放辞退呀？”

    石婧琳美眸里闪动着几分希冀又期待的光彩。

    周不器一下就看出来了，吓了一跳，“干啥？你要去畅游当ceo？”

    石婧琳歪着头看他，“不行吗？我不想卖奶茶了，没意思，一点创新性都没有，还是做互联网更有挑战性。”

    周不器哭笑不得，“你这爱好变化得可真快啊！一天一个样！专一点，不好吗？”

    “你专一了吗？”石婧琳轻哼了一声，一脸鄙视，“何霏霏，宁露那个表妹，小美人一个……哼，别以为我看不懂你们是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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