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张懋闻言,眼睛却有些发亮。
他好歹也是勋爵出身,自家老爹就是因为打安南才得了英国公的爵位。
朱瞻基虽然只是随口的三言两语,但他对于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敏感了。
什么叫探查当地土人的情况,地形,聚集地,道路?
这不就是让沈文度借着卖盐的机会,去探查当地土人的布防,
好为为大军征讨当地土人时,先行打探消息吗?
还有收买当地土人,这不就是为以后大军行动找向导吗?
而作为一名有理想,有志向的勋爵,他最期待的是什么?
自然就是战争了!
所以这一刻张懋很自然的,也很不争气的,心脏就狠狠跳了几下!
张懋的反应不小,朱瞻基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过却没有说什么。
西南他肯定要打得的,虽然现在西南名义上属于大明统治,但是实际上各地土司的权利和土皇帝没有什么两样,
想要一劳永逸,就必须要打,彻底把这些土人打出山林,打到这些土人再也没有土人各自的独立政权,打到这些土人再也无法形成军队!
让西南以后彻底成为大明领土不可分割的一份。
毕竟后世的印度洋出海口,那可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
一但掌握了那里,其好处绝对不是一点两点就可以说清楚的。
单单就是其辐射的印度洋海域而言,一但掌握印度洋的出海口,那就是将整个欧洲都放在了大明的坚船利炮之下!
大明想打就打,想贸易就贸易,无论是从战略上,还是经济上来说,这个地方的重要性,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而眼前的机会就摆在那里,印度洋的出海口,离大明就只隔着一段短短的密林。
朱瞻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就放在他嘴边的食物。
所以在他心里,西南不仅要打,就连周边那些小国家都要狠狠地打,打的比草原还要狠,还要绝,打到这里彻底安定下来。
见不到丝毫叛乱,没有丝毫当地的土人政权可以形成。
打到这里彻底成为大明南方最安定的出海港口!
不过现在这些东西,他也只能放到心底,自家那位爷爷的目光终究相比而言还是有些局限了!
或者说整个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各代帝王的目光都有些局限了,始终盯着的只有北方。
对于南方更多的则是无视,安抚,因为南方从来没有出现一个可以算得上威胁的敌人。
短时间即使朱瞻基想要去说服朱棣,那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与其去说服朱棣,还很大可能不能成功,朱瞻基觉得还不如自己早早的做些准备。
到时候自己亲自去动手,找个练兵的借口也好,镇压叛乱也行,只要有钱,总是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问题的!
再不济他完全可以等到朱棣同意让他成立幼军后,到时候直接拉着幼军以练军的名义去打。
反正他现在已经拍卖了食盐,有了最初始的资本,以后各种各样的钱财都会滚滚而来。
以后的日子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心里想着未来的计划。
这边朱瞻基也将所有商人的报价纸看完之后,按照沈文度说的,将那些获得竞标资格的人选了出来。
然后又找来一支笔,把这些人的名单以及资料记在一张纸上,随手递给了一旁的张懋道:
“这份名单你派个人送去给夏原吉,记住了,你不要亲自去!”
张懋毕竟属于他的人,朱瞻基现在一些东西,该隐藏还是要隐藏起来的。
毕竟自家三叔正在暗地里阴戳戳的盯着。
朱瞻基虽然不怕,但是有时候多一事自然是不如少一事的。
张懋正想着怎么对朱瞻基开口请求参加这个征讨西南的计划,听到朱瞻基的吩咐,立即点了点头。
接过朱瞻基写着这竞标成功的商人名单,立即就出了门,不多一会儿又走了回来。
朱瞻基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估计应该是已经安排好了。
看了一眼一旁的沈文度,朱瞻基随意笑笑就道:“此番倒是多亏了你,等新盐的事情处理好了,我这边会给你新的安排,另外过几天,我会把你的功劳上报给皇上,到时候顺便给你申请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弄一套飞鱼服来,如此一来你也算是有了一个正式的官身,走出去了也算是光宗耀祖!”
“属下谢太孙大恩!”
沈文度闻言浑身一震,飞鱼服他可是知道这东西是什么的。
除了锦衣卫的人,这可是只有天子恩赐才有机会穿的。
一但穿出去,那就代表着从此他就是皇帝的人了,哪怕他只是个商人,就算是一般的四五品官员那也得卖他一个面子。
就算是一些大人物那也不敢再与他为难。
这其中的好处,可比一个官身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朱瞻基也很满意沈文度的态度,
一件飞鱼服而已,朱瞻基不相信老朱看到了这么多银子会舍不得!
毕竟一万八千万两银子,自家这位爷爷可是独占了四成的。
一万八千两银子,四成那就是七千二百万两银子,这么多钱,都足足抵得上大明两三年的赋税了。
要是全部用来打仗,不知道能够支撑老朱打到什么时候去?
这么多钱,就换来一件飞鱼服,估计老朱做梦都要笑醒。
恨不得立即就让人卖个十件八件的!
不过心里虽然满意沈文度的态度,朱瞻基脸上却不在意的道:“行了,废话就不用多说了,跟着我办事,只要你有功劳,以后赏赐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说完,朱瞻基端起了茶杯又嘬了一口,继续道:“我这边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这边有事,还是按照老规矩,先找张懋,张懋无法解决,再让他找我!”
“是!”
沈文度闻言立即恭敬的应是!
朱瞻基见此也没多留,随手指了指桌上一塌此次所有报名参加了竞标商人的报价单,示意张懋拿上,然后就向外走去。
等出了淮南会馆,朱瞻基坐上张懋找来的马车后。
这才看向跟在一旁的张懋道:
“这些名单看到了吗?凡是报价在十万两白银以上的人,都安排一些人盯着,我不需要知道他们平日里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你只要把他们平日里赚了多少银子,花了多少银子,银库里又还存着多少银子,调查清楚就成,有问题没有?”
张懋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点点头应了下来:
“太孙放心,末将定然调查清楚!”
“嗯!”
朱瞻基见张懋答应了下来,就点了点头,然后换了个话题问道:“对了,我上次让你抓的那些人抓的怎么样了?”
朱瞻基说的是让张懋按照解缙提供的名单抓人编教材的事情。
这件事情已经有段时间了,这几天朱瞻基都在忙着食盐的事情,倒是没怎么关心。
不过算算时间,朱瞻基觉得现在应该已经抓的差不多了才是。
毕竟解缙给的名单都是一些在朝廷里官职不大的人。
随便网罗几个罪名,对锦衣卫来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果然,朱瞻基话落,张懋立即笑了起来道:“太孙,末将按照解学士提供的名单,已经把名单上面的人全部抓进了诏狱,按照太孙殿下的吩咐都是与解学士分开起来关着,一开始他们还挺闹腾,还骂末将是如同纪纲这个狗贼一般的人物,不过后来臣告诉他们是解学士提供的名单后,这些人就安静了!”
“噗!”
朱瞻基闻言差点没有一口盐汽水喷出去!
虽然朱瞻基的确打着让解缙背锅的想法。
但是也真没想把解缙往死里坑。
现在让张懋这么一搞,朱瞻基估计解缙以后就算是放出了诏狱,也只敢大中午的出门了。
不然这货早晚估计真是要被人套了麻袋了!
朱瞻基心里默默为解缙默哀了一下,然后立即就问道:“解缙可是已经把所有能用到的人都交代完了?”
张懋点头道:“末将问过他几次了,他确实没有再想到其他的人了!”
朱瞻基笑笑:“那就去看看他们吧,正好我交代他们的事情,也可以马上提上日程了!”
想了下,朱瞻基又补充道:“对了,帮我带壶好酒!”
张懋点头!
打了个招呼,马车立即调转了方向,又向着诏狱而去。
诏狱这边朱瞻基来的不是第一次了。
很多认识朱瞻基的锦衣卫见到朱瞻基都是立即上前行礼。
朱瞻基摆摆手,就跟着张懋去了上次关着解缙的地方。
有了朱瞻基的关照,解缙现在虽然在诏狱里,不过小日子过得倒是不错。
每天小酒喝着,小菜吃着,兴致来了偶尔还能哼哼两句。
朱瞻基来的时候这货就在哼着一首朱瞻基没听过的调子。
宽敞的牢房明显也是被人收拾过了。
原本的茅草席地也换成了一张带着厚厚棉被的梨花木床榻。
干净的被褥被人叠的整齐,牢房的地面也是打扫的干净,又有暖炉摆放在四周。
四周还有火烛照亮,一时间竟显得有些宽敞明亮。
原本阴暗的牢房,这会儿看上去倒有了几分奢华的意味。
一张八仙桌上,一壶小酒,两三个小菜,解缙衣衫半解,半依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嘴里哼哼唧唧。
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是诏狱,朱瞻基都觉得这货应该是在度假了。
“解先生!”
朱瞻基笑眯眯的让张懋打开牢房的大门,走了进去。
解缙听到开门声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看到朱瞻基时,立即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笑嘻嘻的对着朱瞻基拱了拱手,醉醺醺道:“罪臣解缙,参见太孙殿下!”
朱瞻基闻着一股子酒味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解缙。
这货也不愧是文人,当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也不知道这货要是知道了张懋干的那些事,还能喝的这么愉快不?
朱瞻基有些好笑的想着,然后摆摆手,在八仙桌旁边的另外一个位子坐了上去。
看得出来,张懋应该是经常来询问解缙,八仙桌的椅子都是准备着两个人的。
解缙行了礼,虽然人看上去醉醺醺的,不过还好脑子还算清醒,知道朱瞻基来了,估计应该是要办正事的。
朱瞻基坐下后,他就开口道:“太孙殿下,臣前些日子交给您的那些名单,太孙殿下可是已经与他们商讨的妥当了?臣这些日子,也对太孙殿下所说的那些书籍也有了一个大概的思路,如果太孙殿下与他们商讨的妥当了,此事也就可以开始了!”
“嗯,不急不急!”
朱瞻基笑着摇摇头,然后伸手示意解缙坐下,这才笑道:
“解先生为此事多有操劳,我也是不胜感激,正好来的时候,给解先生带了一壶秦淮河那边的美酒,解先生尝尝!”
朱瞻基说着话,牢房外面的张懋立即就提着一壶事先准备好的美酒,走了进来。
在朱瞻基面前放了一个新杯子,张懋就给朱瞻基和解缙添了新酒。
朱瞻基见此,端起酒杯就对解缙示意了一下。
解缙也不拘礼,坐在朱瞻基对面,见此也是立即端起酒杯,对着朱瞻基敬了一下,这才美滋滋的尝了一口。
相比之前见他,朱瞻基发现这货最近应该是吃的喝的都变好了的原因,也不再像之前那么不讲究了。
虽然依旧带着几分豪放,但是却不粗鲁。
头发衣服也应该是清理过,即使有些醉酒,人也显得多了几分精神。
喝了酒,朱瞻基一边亲自给解缙倒满了酒,一边拉起了家常道:“解先生最近在诏狱可还满意?”
解缙闻言立即笑着点点头就道:“满意,甚是满意,多亏了太孙殿下,这段日子,可是臣过的最舒服的日子了啊!”
说着,他也不客气,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朱瞻基也不在意,他并不怎么喜欢喝酒,解缙喝一杯,他就倒一杯,一边聊着家常,一边让解缙喝着小酒,感觉着解缙喝的差不多了。
朱瞻基这才笑眯眯的把酒壶往旁边一放道:“我这里有件事情,还需要告知解先生,稍后还需要解先生帮衬一二才是!”
解缙本就喝的差不多了,朱瞻基又灌了他不少酒,这会儿人已经有些迷糊了,听到朱瞻基和他说话,还以为是像之前一般聊着家常,想也不想就醉眯眯着眼睛道:
“太孙殿下与臣客气甚……有事尽管……尽管吩咐,臣解缙……保管…绝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