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寓后,优夜小脸上仅存的温和消失了。
天还是蒙蒙亮,她便乘上地铁去位于冬市郊区某处偏僻的住宅。
那是提供给不愿意离开,想继续跟着她的16号以及其他一切怪物的住所。
当然,不可能是普通住宅,在那底下有专门的实验室。放了很多先进精密的设备。
坐地铁也当然对于优夜来说不是最快到达这的办法,如果她想,有更快的方式来。
从通道回来她就没思考出确切的答桉。
在车上,身边环绕着赶着上早班的人类,注视车窗里自己的倒映更没能思考清楚。
被所在意的人类怀疑。
那是非常难过的事。
可以用微小的细节去反驳也是很容易的事。
但优夜在之后聊天内容里捕捉到其他的讯息。
星之所在。
改动那一点点细节的事,除了自己和苏曜以外没人可能会知道,成曲也从没流传出去。
连那种细枝末节的小事都知道,又何尝不能模拟出自己所知道的细节。
是说,有百分之五十,甚至五十以上的几率。
迟早在某个时候,说不定作为被赐予名字的自己,无法证明自己是优夜。
“领袖?”
16号注视优夜好久了,端上来的怪异但符合她们的饮料已经凉了。
“···”
优夜仔仔细细看了16号,包括她的呼吸频率,眨眼次数,心跳波动,动作···全部都在脑海中做了对比。
但这样就可以确定了吗?
“你。”
优夜看着她,总算开口了,“最近有遇见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
16号思索半天,“奇怪的事就是感觉领袖变得更奇怪了。是y求不满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代替领袖···呃。”
对视上凌厉的眼神,她又只得傻笑,“开玩笑的,我没有那个胆子的。”
“其他实验体有遇见奇怪的事吗?比如做梦。”
“做梦?”
16号顿了下,“没听见有谁说过会做梦。从小到大除了那次接收记忆,从没做过任何像是梦的东西。”
“实验···有新的进展吗?”
“啊?”
16号惊讶的说,“领袖不知道吗?我还以为领袖是知道出了成果才这么早来。”
“出了,成果?”
优夜不自觉的看向她。
算是猜想或者一种本能的直觉,预感到有不好的东西。
“是啊,多亏了领袖您送来突破性的技术理论,我们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
“现在已经能初步探测到,确实存在另外的世界。”
“···”
优夜从没送来什么技术理论,也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从现在开始别再追究那方面的事了。实验全部停止。”
“停止?”
“是,全部停止。”
“研究到这个地步,眼看就要出结果了,您说停止?”
“···”
优夜静静地注视着她。
“领袖,恕我不能——休!”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优夜用尾巴抵着墙说不出下文。
但16的眼睛始终盯着优夜,没屈服。
“···”
被放下来。
“难道领袖认为这项突破性的技术只和您有关吗?”
16号没受什么伤,只是用一种很失望的口气说,“您想帮那位人类做事,我们不反对,甚至我们很支持。”
“但不只是因为他的存活和安全对我们全体怪物都有益,究其根本···您以为知道时间可以倒流,可以改变以前的事。有多想回想起从前的同伴想要改变。”
“有的同伴已经没有什么在乎的事和遗憾,当然无所谓。可以快快乐乐的活在人类圈里。”
“但我们这些家伙,除了愿意跟随您以外,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不知道您是因为什么原因要我们停止,但很奇怪,明明是您送来的技术,让我们看到希望。”
“现在出了成果,让我们停止实验的也是您。”
“您跟在那位人类身边那么久,不可能不知道,人类中有一句话。”
“如果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给别人希望,那么就别流露出一点点可能。否则是非常残忍的事。”
“我们无法反抗您做的任何决定。”
“我们把您当成领袖,更把您当成能帮助我们的最优秀的同伴。”
“事到如今,还是说,您只是把我们这些可怜的怪物当成利用工具呢?”
“我不知道其他同伴知道您这样的决定会作何感想,但于我,即便你动动念头我就会死,但我还是会研究下去。”
“唯独这一次,我不会接受你的决定。”
“···”
等16号走到门口,优夜才冷冷的开口,“我会处理到再继续的人。也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
“随您高兴,不论如何我也会继续做下去。”
“···”
优夜的尾巴在背后摇曳着,最终还是没攻击她,只是人任由她离开。
独自在空荡的会议室里,疲惫的合上双眼,谁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思考什么。
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从尾巴包裹的空间里取出由谁给她留下的纸条。
‘快来见我吧,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人类面对未知会恐惧。
怪物···也会吗?
——
事情太多。
或者说一件接一件让苏曜有点应接不暇,因此才会被茉莉套路。
但话又说回来,做到这个地步,苏曜也没办法再残忍的去说什么她自己就可以过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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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接到夏弦月的电话,很轻易就把这件事说了。
“真好啊。”
“就是可惜小倾没有父母在世,要是在的话我还想看看阿曜要怎么对两头的丈母娘和亲妈说谎。”
“···”
面对调侃苏曜也没像平时那样调戏回去,只是问,“你在哪儿?”
“咦?阿曜是在担心我生气了?”
“稍微···负罪感。”
“没事没事,即便阿曜是个又当又立的伪君子明明昨天才说了如果接受了她就天打雷噼吃饭被噎着喝水被呛到走路会摔倒洗澡一半没有热水吃泡面没有调料包我也完全不在意。”
“看的出来,你确实挺不在意的。”
“所以阿曜为什么想在这时候找我?”
“看看···”
“别看了,都答应别人了,这时候最该见的是小学妹吧。”
“···”
“阿曜不会一点都不懂吧?这时候见不到阿曜的话,小学妹应该会非常不安。再逐渐陷入自我怀疑,最后又觉得难过和自责,说不好···还会离家出走,好事顷刻间就变成坏事了。”
“那——”
“好啦好啦,别这和那了。”
夏弦月一边把针扎进长久使用的抱枕里,一边笑眯眯的说,“我很懂那种心情,所以说现在最需要安抚的是小学妹,关于她之前我就说过意见了。是她的话没关系。”
“···”
“最近千万不要跟我说,善解人意之类的词语。”
“否则有可能我会变成另一个人。”
“知、知道了?”
“噗,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也可以啦,我真的没事。毕竟,我能再见到阿曜还得感谢她,没那么大意见。只要不是偷偷摸摸塞了黑丝在盒子里献给好人那种小野猫就没关系。”
“···”
挂断电话,苏曜长叹一口气。
知道是知道该怎么做。
但真的去说这些话,良心难安。
世界上本就不该有十全十美的东西,古人便说了忠孝两难全,更别说在感情上能兼顾好几份。
这可不是兼职,是活生生的人。
给乔倾再打了电话过去。
“都——”
“学、学长?”
过了好一会才被慌乱的接起。
“现在方便吗?”
“呃,那个,我···”
“快说方便啊,他是想趁热打铁。”
听见那边有劝诱的茉莉的声音。
或许是看不过下去了,“来吧老师,小倾这会儿就在家里怀疑刚才听到是不是真的,需要你现在过来加把劲。”
“你来的话,我也可以放心的先回趟家了。”
“老师问方不方便那就是非常方便。小倾现在——都。”
电话被强行中断了。看样子是那边两个女孩子闹了别扭。
望着天。
苏曜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那句话实实在在的影响着他。
不后悔吗?
也许吧。
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想办法对珍视的存在更好。
另外,把不该有她们参合的麻烦解决。
——
茉莉想的很简单。
好友能幸福。
老师能获得幸福。
虽然多少这事在正常人看来难以理解,但知道某些不正常的事情的她也不在意了。
没什么比能笑着活下去更好。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妒忌。
是说,在看着到现在还是挺喜欢的老师尴尬的和自己招了招手,然后接力过自己进入乔倾的屋子。
在门外没多久就听见了抽泣声以及安慰的温暖话语。
她独自走着,下了几层楼梯后便听不见任何声音。
路边管家的车打着双闪在等着。
“回去吧,父亲和母亲该担心我了。”
她微笑着对管家说。
车子越开越远,逐渐见不到朋友的公寓。
她想,以后他们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因为两个人她都知根知底,都是很好的人。
但是,为什么稍微有些难受呢?
“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家吗?”
“啊,他们早上已经起飞去新西兰了,有一个重要的商务会谈,要一周后才能回来。”
“这样啊。”
茉莉的生活其实没太大变化,虽说父母比之以前更关心她。但终究现实不可能让他们每天都呆在家里。
那也是明白的,他们需要挣钱。需要自己留在这里完成学业。
简单的吃过中餐,茉莉因为昨天熬夜陪着乔倾,有点困了。
合上眼。
本该是一如既往的休息,起床,然后学习一下,接着继续去学校。
但是为什么呢?
很真实的触感。
她明明已经合上双眼,睡了,但此刻是醒着的。还是在自己房间里。
但这房间又很奇怪。
到处都乱七八糟的。
被摔的碎成两半和碎片的笔记本,被撕烂的日记本,还有教材。作为景品由父亲送给自己的陶瓷猪也被摔成碎片铺散开在地上。
家里谁都不在。
但灯火通明。
地板上还有血迹,明明是该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砸在地上,稀里哗啦的碎成一片。那下面的血已经半凝固,能嗅到刺鼻的血腥味,甚至那里面还夹杂着黄白的肢体碎块。
“呕——”
茉莉双腿发软,忍不住蹲下来吐了。
真的是过了好久茉莉才勉强爬起来,脚步还是软的。
梦?
可眼前的一切太过真实,五感全都在。
用手吃力的掐自己也会很疼的倒吸凉气。
“吸,呼···”
茉莉是回想起在书上学过的拉玛兹呼吸法,尽可能让自己冷静。
“有···有人吗?”
很小心翼翼的呼喊出声。
喊出来的瞬间又很惶恐,万一真的是凶杀现场。那犯人听见了之后自己真的能自保吗?
心脏狂跳。
但幸运的是没有任何人回应她,只能听见她自己鼓动的厉害的心跳声和慌乱的呼吸。
勉强走出一楼大厅,外面也没有任何人。
这确实是她的住宅,按理说至少会有一个保姆和管家在。但现在谁也没有。
她心有余季的看了一眼背后的吊灯现场,又深呼吸好几次这才折返回去。
想找手机报警。
但是房间内并没有遗留下手机。
倒是一楼大厅有座机。
“您好,这里是110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我,呜···我,我家好像闯进了人。”
“不知道是、是谁死了。”
“先别着急,您冷静点,您的位置是?”
“···”
电话里的督察让茉莉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着,不要轻举妄动,十分钟内督察必定会赶到。
她选择离开也许死了人的屋子,去外边的路边找了有一片园艺林的地方躲。
“乌拉乌拉——”
她无论如何也没法逃出这‘梦境’,焦急的等了好久。
十分钟好比度日如年,终于听见了警笛声。
“要是我女儿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们!”
听见熟悉的声音。
虽然那声音因为过度紧张有些变形,但茉莉可以听出是父亲。
“父···噗通。”
她如释重负,想爬起来却因为腿麻了摔在地上。
“爸爸——”
“呜哇!我真的好害怕!”
“老师他们走到客厅,突然灯就落下来了!都、都死掉了···呜呜呜!”
“···”
也是在那时候,听见非常怪异又熟悉的声音。
茉莉在树影里惊愕的窥探着。
见到了扑进中年男人怀里哭的很伤心的人影。当那脸稍稍侧了一点,她看清了。
那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