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郑重的点着头道:“东宫所备的一千副铁甲、三千副皮甲,已经暗中运出了长安,不久以后就会送达庆州。
到时候我们所谋的一切就会一起发动。
这个时候确实不宜向齐王发难,免得被齐王缠上,乱了我们的谋划。”
杜如晦对李元吉的感官一般,也不介意看到李元吉倒霉,但他却非常赞成房玄龄的话,“玄龄兄言之有理。我们此次所谋甚大,不能出一丝纰漏,更不能因为一时之气,给自己招来麻烦,乱了谋划。
齐王今夜在太极殿前的样子,诸位也看到了。
闹起来的时候,完全是不管不顾。
要是我们向齐王发难,被齐王给缠上了,在我们中间再这么闹一次,我们所有的谋划,很有可能会付诸东流。”
长孙无忌深以为然的点头道:“圣人屡次三番的毁诺,心思已经不难猜了。圣人根本没有将那个位置传给殿下的心思,甚至还有可能对殿下有所忌惮。殿下即便是立再多的功劳,恐怕也无法顺理成章的拿到那个位置。
所以殿下能争取到的机会不多。
这一次尤为关键,也尤为重要,把握也最大。
所以不能出差错,也不能放过。”
房玄龄、杜如晦等一众谋士,齐齐点头。
程咬金、高士廉、侯君集等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知道这一次的机会,对李世民有多重要,又意味着什么,所以只能强忍下肚子里的一口气。
尉迟恭瓮声瓮气的道:“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房玄龄、程咬金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尉迟恭身上。
尉迟恭感受到了众人的目光,又沉声补充了一句,“我不是生齐王的气,而是生我自己的气。是我自己技不如人,才被人给教训了,怨不得旁人。”
房玄龄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知道尉迟恭这话是真是假。
李世民见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三人将麾下的其他文武说服了,才缓缓开口,“辅机、玄龄克明的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元吉确实欺人太甚,都快骑到我们头上了。
尤其是嗣昌,差点被他当场打死。
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对视了一眼。
长孙无忌长叹道:“咽不下去也得咽,殿下不能因小失大啊。”
房玄龄点着头道:“殿下不能为了一时之气,将眼看要到手的位置拱手让出去啊。”
杜如晦、许敬宗,甚至秦琼等人,也纷纷开口劝起了李世民。
跟太子之位比起来,一顿打、一顿气,根本不算什么。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们可是无数次的冒着生命危险,去为李世民博取一个胜利,博取一份战功,让李世民凭借着赫赫的战功去谋取那个位置。
一顿打、一顿气、根本没办法跟无数次的生命危险相提并论。
他们虽然有气,但他们还没有糊涂到让李世民拿太子之位去帮他们出气。
“我不是替我自己咽不下这口气,我是替嗣昌,替你们咽不下这口气。元吉既然将此次的事情定性为家事,那他就不该对你们动手行凶,他应该冲着我一个来。”
“你们皆是我大唐的肱骨,为我大唐出生如此多年,我大唐应该厚待你们。元吉岂能仗着自己有些勇武,就肆意的殴打你们?
简直是岂有此理。”
李世民在长孙无忌一众人的劝解声中,越说越气。
“殿下息怒,并非是齐王仗着自己有些勇武,就肆意的殴打我们。而是我们为救嗣昌,率先向齐王动手的。”
“对,是我们率先向齐王动手的。”
“殿下若是有心为臣等讨个公道,记在心里就是,千万不能因为此事,乱了庆州的谋划。不然臣等万死也难述其罪。”
“……”
房玄龄、秦琼等一众挨了大的人,纷纷开口。
有人在为李元吉开脱,有人在为李世民找借口,也有人在劝解李世民。
李世民最终在所有人的劝解下,才缓缓消了气。
为了弥补李元吉的过失,以及自己不能及时为一众人出一口气的过失,李世民给予了一众人一定的补偿。
喜欢钱的,给钱;喜欢美人的,给美人;喜欢田产、铺面的,给田产、铺面;喜欢官爵的,给补了一个兼职;喜欢为后辈着想的,给了一些荫补。
其中对柴绍的补偿最为优厚。
不仅给了柴绍城外两千亩的良田,还给了柴绍一座城里的大宅子,还招了柴哲威入秦王府,充任了一个亲勋翊卫旅帅,从六品上。
官虽然不大,但却是实职,统领着五百翊卫。
以柴哲威的年龄,能得到这种实职,算是相当不错。
李世民在补偿了麾下一众人以后,再也没多说过一句跟李元吉有关的话,一众人拿到了补偿以后,也没有再提及李元吉。
就好似今晚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李世民直至跟一众人商量完要事,送一众人离开,也没有提李渊敲打他的事情。
在他看来,在他麾下一众人吃了李元吉的大亏,对李元吉心里有气的时候,就不能将李渊敲打他的事情说出去。
因为他麾下一众人对李元吉有气。
他又不可能顶风作案,帮麾下一众人出气。
所以告诉麾下一众人,李渊不许他找李元吉麻烦,还得护着李元吉,只会火上浇油。
至于李渊说的其他话,有什么目的,有什么深意,他也不需要麾下一众人帮他去分析,他自己就能吃透,且做出一些应对。
李世民在辞别了麾下一众人,回到了承庆殿的时候,长孙还没睡,并且款款的迎了上来。
看到了李世民脖颈上的伤,怪心疼的。
“三胡打的?”
长孙摸索着李世民的伤处,心疼的问。
李世民强忍着疼痛,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我去拿药。”
长孙立马去拿自己宫里的药。
李世民并没有阻止。
等到长孙拿来了药,帮李世民刮去了太医涂的药,开始重新上药的时候,李世民才缓缓道:“往后你带着杨氏,多去九龙潭山走动走动。”
长孙手上的动作一顿,“父亲敲打你了?”
太极殿前发生的一切,闹的太大了,根本瞒不住人,长孙又身在宫里,早早的就得到了消息。
李元吉是为了给李秀宁出头而闹,还当众指责李建成和李世民为了权柄,已经变得无情无义了。
李渊偏偏又是一个希望看到儿子们有情有义、兄友弟恭的人。
李世民让她去九龙潭山走动,显然是要她做一个样子给李渊看。
那肯定是被李渊给敲打了。
李世民点了一下头,长孙手里的药一下子抹到了李世民耳朵处。
不过李世民没有在意。
长孙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拿着手巾帮李世民擦拭了一番,然后继续涂药。
李世民沉默了好一会儿后,突然又道:“去的时候将承乾带上。”
长孙一愣。
李世民继续道:“父亲为三胡在九龙潭山下修建了一座文馆,专门用来教书育人,只收我皇家子弟。
你去了以后好好看看,如果还不错的话,就将承乾留下。”
长孙帮李世民涂好了药,又递给了李世民一盏参汤,然后一边帮李世民揉着太阳穴,一边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世民沉声道:“三胡手里的兵马,数量不少了,也已经成气候了,我不得不防。
父亲刚刚敲打过我,随后肯定会紧紧的盯着我。
我不方便派人去盯着三胡,所以只能让承乾走一遭。”
长孙皱眉道:“让承乾去别的地方,我也不放心。”
李世民拽住了长孙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吧,三胡不敢把承乾怎么样。反倒是宫里的一些人,一直惦记着承乾。
所以承乾在三胡身边,反倒更安全。”
长孙还是不放心,“可承乾还那么小,根本做不了什么。”
李世民感叹着道:“我也不需要承乾做什么,只需要让三胡知道,他身边有我的耳目就足够了。这样一来,他无论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
长孙盯着李世民没说话。
李世民又道:“三胡今夜为了三姊,不惜闯宫,大闹太极殿,还断了自己争那个位置的可能。足可见三胡是一个会被情义束缚的人。
三胡从小就不亲近我,如今又跟我闹到这种地步,我们之间的情义,已经没办法挽回了。
但承乾作为后辈,又没做过什么让三胡讨厌的事情,还是能跟三胡生出一些情义的。
只要有那么一丝情义在,我就有办法束缚住三胡。”
长孙还是没说话。
李世民只能继续道:“我不奢望三胡会帮我,但我也不希望三胡成为我争那个位置的变数。似三胡这种容易被情义影响的人,他情急之下会做什么,谁也无法预料,更没办法掌控,所以极容易成为变数。”
长孙张了张嘴,要说话,就听李世民又道:“我一旦得到那个位置,一定会褫夺三胡的兵权,因为三胡这种性子,根本没办法被我掌控。
为了避免痛下杀手,必须得承乾以情义从中调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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