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
“想来是陆先生救了你吧?”谢道韫温柔的依靠在陆流云身边,细心倾听他讲述着那天发生的事情。
陆流云缓缓闭上双眼回想起那天的事情,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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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疲力尽的陆流云瘫倒在地上,模糊间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与此同时,他也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鼍龙尸体自口中还散发着恶臭的味道,滚烫的兽血溅射全身,而浓重的血腥气也引来了周边阵阵脚步雷动——大批的鼍龙自周边沼泽往他这集中。
———
“然后呢?”谢道韫被他说的焦急起来。
陆流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片刻以后,终究是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被老头救回去了呗。”
谢道韫大感不满他这话说到一半,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哼!不说就不说!”
陆流云苦笑一下,轻轻把谢道韫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他并非不想告诉她当日发生什么,只是当时他重伤之际,隐隐听到陆先生的声音:“小子,看好了,能记得多少看你的造化了。”他在迷迷糊糊之中,眼中看到了这世间最完美无瑕的燎原枪法。陆先生白发飞扬,手中殇螭寒光四射,在百余头被血腥刺激的鼍龙中纵横飞跳,完美的躲避开一张张血盆大口和鼍龙的身躯尾巴翻飞,殇螭一枪一头将这些鼍龙斩杀殆尽!
那是一场武学光辉的绽放,也是一场浴血的炼狱!在抛下一头头鼍龙的尸体,陆流云看着早已被鲜血染红的陆先生缓缓摘下带血的青铜面具,在阳光的映照下,宛如一个战神,又更如一个魔神。
“所以在那之后,你就一身血污的闯入我的生辰筵席?”谢道韫撇了撇嘴。
陆流云无奈:“我那时候着急啊!我拼着最后的力气,偷偷的从鼍龙嘴里撬下了一颗牙齿,想作为贺礼送给你,向你证明这世间有龙的存在。所以连衣服都没换,一醒过来就听说你的宴会开始了,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那龙牙呢?”谢道韫一伸手。
陆流云顿感窘迫:“我路上跑的太着急了,兴许是掉了,我回头去找过,也没找到。”
“切,吹牛。”谢道韫白了陆流云一眼:“不过你说陆先生去救你,可为什么陆先生一袭白衣,斯斯文文的参加了?”
陆流云想到此事就不忿:“那老头仗着自己武功好,恢复的快,自然好整以暇。”旋即又陷入追忆:“不过,那次以后,老头对我禁足,说是我给他丢脸了,实际上的用意,我当时是明白的。”
在看完陆先生的燎原枪法,陆流云明白自己的差距,在那一个月的禁足期,他一遍遍回忆着陆先生在沼泽的枪锋,勤加练习,一个月以后与谢玄试手,第一次让谢玄真正的拔出了锁河。
“你那次一身血污的冲进来,整个会场都沉默了!然后哄堂大笑你知不知道!”谢道韫不满道:“最讨厌的王逊之笑的最难听!我都能感觉到陆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很难想象他面具下的表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叔父一直眯着眼打量着你,还说你很有趣。”
陆流云知道,谢道韫口中的叔父是谢家如今名动天下的家主——谢安。
“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生气!我感觉我脸都在滴血,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还记得我哭着就跑到后堂了,我实在受不了满堂宾客的嘲笑!”
......
陆流云静静的听着谢道韫的抱怨,忽而轻声道:
“韫姊。”
谢道韫停下了抱怨:“嗯?”
下一刻,陆流云深深的亲吻在谢道韫的唇上。
“!”谢道韫一惊,陆流云轻轻的叩开了她的贝齿,两团红云爬上她的双颊,她想用力推开挣脱陆流云的怀抱,却又是如此不舍,如同一汪春水化在这名为陆流云的深渊中。于是她也热烈的回应着陆流云,二人相拥缠绵,倾诉着情人之间的爱意。
他二人相识于幼年,十余年的深情在此刻倾吐,如同火山喷发,满是恋人的幸福。
陆流云深恋谢道韫多年,不只是为她的绝色姿容,更因为她的才绝惊艳。他为她什么都知道的才情所吸引,是她告诉了他这世间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谢道韫呢?
此刻,谢道韫回忆起那次宴会,她被气到躲在后堂哭泣。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走了过来,随即一个沉沉的声音说道:“丫头,喏,这是这小子的礼物。”
一袭白衣戴着青铜龙首面具的陆先生伸出一只手,一个锦盒里躺着一支半尺长的尖牙,上面还带着森森血迹。
谢道韫抹了抹眼泪,接过锦盒,打量着盒内的物件:“是......流云的吗?”
陆先生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去了,
留下谢道韫双眼噙着泪,双手捧着锦盒,一脸幸福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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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窗外一道阳光照射入窗内,正好映照在谢道韫的发簪上,那是一根遍体透亮,凝若羊脂的发簪,看着像是某种动物的牙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