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上城楼的李嗣业一马当先,仅仅凭借着一人之力,就将江城守军的防线,硬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
负责防守此段城墙的南唐裨将,见李嗣业武勇过人,不敢耽搁,连忙带上数十名守卒冲了过来,刀盾在前,长兵在中,弩手在后,想要包围住李嗣业。
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李嗣业也不躲闪,带着刚刚冲上城墙的几名亲卫,直接迎了上去。
舍弃了防守,李嗣业整个人宛如脱缰的战马一般,直接撞进了守军的盾阵。
挡在前阵的刀盾手,只觉得盾牌上传来巨力,宛如胸口被一柄铁锤击中,根本站立不住,直接倒飞了出去。
缀在中间的长矛兵,被前方的刀盾手撞倒在地,刚刚爬起身来,还没来得及举起兵刃,就见到一道刺眼的流光扑面而来。
李嗣业手中的陌刀,一招力劈华山,从上而下直接落下,从一名长矛手的右肩处,直接砍断到左腰间,将后者斜分成两半。
不待其他敌人有所反应,李嗣业手中的陌刀变招,又从下方向前挑刺,直接扎穿了一个敌人的胸膛。
那负责防守城墙的裨将,看见这一情景,再看李嗣业,只觉得对方如同恶鬼一般,一边后退一边大声喊道:“放箭!放箭!”
弩手仓促之下,向李嗣业射去弩矢。
后者抓住地上的一具尸体,挡在身前,将袭来的弩矢全部挡住,身体向前冲去,再次撞入了弩手的阵列。
左手反持刀柄,右手抵住刀锷,再用小臂作为发力点,李嗣业将腰身和胳膊的力量,合二为一,全力催动陌刀,使得刀锋以身体为圆心,砍出了形同半月斩的一击。
仅仅只是这一击,所有挡在李嗣业面前的守军,但凡与陌刀接触,无论武器、铠甲还是肉体,尽数被砍断。
一时之间,肢体横飞,血肉四溅。
剩下的南唐守军,看着浑身上下被鲜血淋满的李嗣业,再也顾不上作战,一边惨叫,一边掉头就跑。
抹了把脸上沾着的鲜血,李嗣业将陌刀扛在肩上,大声笑道:“痛快!痛快!”
亲卫此时也已经解决了剩余的敌人,城墙上的北唐士兵越来越多。
城下的段秀实,这些年虽然在战场上,也曾多次瞧见过李嗣业的神勇,但看见江城城墙上的这一幕,不禁叹道:“但论天下武豪,嗣业当为雄耳,无人可出其右。”
段秀实在心中更是感慨,原本以为江城坚固,攻城战怕是要旷日持久,不料开战首日,李嗣业身先士卒,凭着个人武勇就打开了局面。
感叹完之后,段秀实喊道:“传令下去!左前厢、右前厢全力攻城,扩大优势,中军向前推进,发起总攻!”
伴随着总攻的号角响起,北唐八万大军,开始向江城发起了冲锋。
李嗣业一人所带来的头羊效应,传到了整个战场,使得北唐军卒视其为榜样,个个都奋不顾身,争先向前。
此时,一直在城门望楼上,指挥战斗的南唐大将来瑱,皱紧眉头,对身旁的人问道:“那人就是李嗣业?”
副将薛南阳拱手说道:“正是。”
来瑱:“军中早有传闻,李嗣业的武勇,可抵一军,今日看来,果真不假。”
薛南阳见战局不利,急忙向来瑱说道:“国公,情势对我军不利,还请早些决断!”
来瑱沉吟片刻,说道:“本来,不想这么早亮出杀手锏。没想到开战第一日,这仗便打成了这副模样……薛副将!”
薛南阳:“末将在!”
来瑱:“令神火卫上阵,你来指挥!”
薛南阳:“喏!”
李嗣业此时正在城楼上大杀四方,南唐兵卒无论是谁,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中支撑过数息,上至将领,下至兵卒,只要是挡路者,统统被其斩杀。
亲卫见大将孤军深入,与后方的北唐军,已经开始脱节,不由提醒道:“将军,我们太靠前了,是不是要等等后面的兄弟?”
李嗣业杀得兴起,哪里顾得上这些,大声喝道:“打仗讲究的是一鼓作气,顺势破敌,岂能半途而废?!”
亲卫闻言,不敢再劝,只能跟着冲锋。
一行人冲到城门正上方的瓮城,李嗣业瞧见一只奇怪的南唐军队,冲上了城楼。
这只南唐军队,浑身上下穿着红色镶甲,身上挂着无数铜制的圆筒,手臂部位并非常见的掩膊,而是一种类似厚布的裹甲。
虽然来者古怪,李嗣业也不理会这些,冲在前方,直接朝这只军队扑去。
南唐副将薛南阳,见李嗣业冲了过来,先是定了定神,接着向身旁的士卒大声喊道:“神火卫听令!架炮!”
只见数十门半米见长的虎蹲炮,分成前后数个波次,被南唐士卒依次架起,又对准了整条城墙甬道。
李嗣业看见那些虎蹲炮,首先是疑惑,接着是吃惊,最后是试图停下,想要去寻找掩体。
然而,数秒钟的迟疑,看起来很短,但在战场上,却变成了致命的失误。
就在李嗣业意识到不妙的时候,薛南阳大声喊道:“点火!放!”
轰轰数声巨响。
南唐士兵架设的虎蹲炮,纷纷开炮。
巨大的炮声,掩盖了战场上的一切声响。
无数细小的铁砂,在火药的驱动下,将狭窄的甬道,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死亡走廊。
李嗣业和他身后的亲卫,几乎就是在一瞬间,被那些无孔不入的铁砂,钻入了铠甲的缝隙,以及头盔的空档。
李嗣业先是感觉浑身一热,接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剧痛,侵袭其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使得他支撑不住身体,单膝跪地,大声怒吼起来。
换做是一般士卒,正面捱了虎蹲炮的射击,此时怕是早已在地上爬不起来,只有哀嚎的份。
但是,李嗣业是何等的人物,痛苦非但没有使其倒下,反而让其开始陷入疯狂。
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使得李嗣业隔断了身体各处的痛觉神经,整个人犹如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双脚生风,直接冲进了神火卫的阵列之中。
原本以为大局已定的薛南阳,看着面前这犹如杀神一般的人物,疯狂收割着神火卫士兵的生命,身体因为恐惧颤抖的同时,大声喊道:“愣……愣着做什么!快开炮!”
第二波次的虎蹲炮,原本已经装药完毕,但神火卫的士兵,此时早已经吓破了胆。
有些人将手中的火炮失手掉落在地,有些人丢下武器,开始向后退却。
关键时刻,还是身为指挥的薛南阳,保持着一丝冷静。
只见他从地上捡起一门装好弹药的虎蹲炮,将其夹在腰间,上前几步,直接对准了杀人不停的李嗣业,颤抖着点燃了引信。
又是一声炮响。
这门虎蹲炮的炮口,距离李嗣业还不足一米。
抵近射击后的弹药,结结实实,击打在了李嗣业的胸口位置。
巨大的动能,将其直接轰飞。
李嗣业的脸部,几乎被铁砂轰烂,已经看不出人形。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在地上挣扎,想要爬起身来,继续进攻。
心知不好的薛南阳,连忙丢下虎蹲炮,抽出佩剑,快步来到李嗣业的身边,双手握住剑柄,将其用力刺入了后者的心窝。
李嗣业挣扎的动作,越来越慢,最终静止了下来。
薛南阳丢下佩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恐惧和紧张,让他的后背全是汗水。
过了好一会儿,看着周遭那些目瞪口呆的士兵,薛南阳开口说道:“传令下去,让士卒向敌军喊话,就说大将李嗣业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