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四载,正月十五,上元节。
帝令中书门下供奉官五品以上、文武三品以上并诸学士等自芳林门入,集于梨园,共观戏曲,名西厢记。
时至巳时,禁苑梨园的离宫之中,坐满了文武朝臣及翰林学士。
适逢上元佳节,宫内诸官贵言节庆,喜气满堂。
一刻钟后,离宫正阙传来一声唱,百官闻得,却是当今圣上又携宫中亲眷,驾临梨园。
只见身着赤黄戴折、九环带、六合靴的巍峨君王,迈着缓缓的步伐,入了殿门。
百官分立,见行礼参见圣上。
在唐皇身后,又有数位嫔妃公主及太监奴婢随着。
其中,两位边走边说笑的宫装丽人,最是引人瞩目。
一位女子,二八年华,脸色晶莹,肤光胜雪,面容秀美绝俗,乃是万春公主。
另一位女子,花信年华,却是天姿清耀,灵眸艳绝,倾国倾城,春风无限,却是新入宫的杨贵妃杨玉环。
待得圣上及亲眷入了座,梨园的乐营将道了戏引,又请了角牌。
唐皇李隆基准了角牌,西厢记便正式开始上演。
与平康坊曾经演出的那场戏不同,禁苑梨园的西厢记,无论是戏文、选角、道具、奏乐,皆是宫中的顶流乐伎和乐工,演出效果自然要更佳一些。
殿内百官看的如痴如醉,演到精彩之处,甚至有人忘了身处禁苑,拍手叫好。
那二八年华的万春公主,笑着对杨玉环说道:“这西厢记,玉环娘子瞧着如何?”
杨玉环沉在戏文之中,哪有功夫搭话,只是说道:“莫闹,且先看戏。”
万春公主撇了撇嘴,没再言语。
好不容易等到西厢记演完,万春公主迫不及待的朝杨玉环问道:“可入得娘子的法眼?”
杨玉环叹了一声,轻轻说道:“这戏样、这故事、这唱文都是极好,从前怎么就没想到,戏还能如此这般演呢?”
见万春公主一脸得意,杨玉环笑着问道:“这西厢记,你真的是主笔?”
万春公主连忙坐直身体回道:“如假包换!”
杨玉环:“那西厢记话本的扉页上,为何除了主笔六人,还有阚录一人?”
听见这话,万春公主一愣,点头说道:“此事瞒不得娘子,西厢记的戏样和故事,皆出自阚录之口,主笔六人只负责撰文。”
杨玉环听见这话,吃了一惊,问道:“那阚录又是如何想出这些的?他为何自己不做主笔,要把这扬名的机会,把予你们六人?”
说起这个,万春公主咬牙切齿的说道:“那阚录是个懒货,他说西厢记的戏样和故事,只是道听途说,细问他道从何来,却又语焉不详,顾左右而言他。”
杨玉环听着有趣,只是笑道:“听起来却是个妙人。”
戏角领了赏,又谢了恩,纷纷退下。
内侍得了圣上之令,开始为殿内百官上膳,大摆宴席。
李隆基受了重臣的庆节,又与几位学士说了些话,见杨玉环与万春公主说着热闹,便走了过去。
杨玉环瞧见李隆基走来,起身行了万福,喊了一声三郎。
万春公主也转过身来,对李隆基尊了一声父亲。
李隆基年近六旬,却丝毫不见老态龙钟之相,走路时步履矫健,交谈时神采奕奕。
他先是走到万春公主面前,开口说道:“平日里多来宫中,陪陪玉环,别总是用那尹玉的诨名,男扮女装出去惹是生非。御史三番五次告到朕这里来,说了不少你的那些荒唐之举。”
尹玉撇嘴,应了一声。
杨玉环见她委屈,便岔开话题,对李隆基说道:“三郎,我们正说着这西厢记,只道是难得一见的好戏本。”
李隆基笑着坐到杨玉环的身边,说道:“闵翰林适才与朕言道,这西厢记乃是日新之谓盛德,创意造言,皆不相师。”
尹玉听见这话,脸上又多了几分喜色。
杨玉环说道:“妾身还听闻,这西厢记的戏样和故事,皆出自一位阚录之口,再由六位主笔共同撰文?”
李隆基点头道:“朕没记错的话,那阚录名为周钧,字衡才。”
杨玉环:“此人可是戏学大家?”
李隆基:“非也,乃一奴牙郎。”
杨玉环睁大了眼睛:“三郎莫不是在说笑?”
李隆基摇摇头:“此人祖上就是奴牙世家,兴许是做奴牙营生的时候,从何处听过这戏本罢了。”
杨玉环闻言点了点头,这猜测比较符合常理。
而一旁的尹玉此时反驳道:“我觉得不是。”
李隆基看向尹玉,笑着问道:“有高见?”
尹玉:“我见过那人,他身负才学,不似奴牙郎。”
李隆基刚想开口说话,却见到内侍高力士面色匆匆的走了过来。
高力士来到李隆基的面前,先是向后者还有杨玉环、尹玉见了礼,接着面露犹豫,似有隐情。
李隆基看了眼高力士,开口道:“有话便说。”
高力士俯下身,小声说道:“朔方来信,两封。”
李隆基身形一顿,又问道:“谁?”
高力士:“监军使范吉年,节度使王忠嗣。”
李隆基面色平静,手指却敲打起案台,口中说道:“取来。”
高力士:“是。”
片刻之后,李隆基取过两封信,均衡一番之后,先是拆开了王忠嗣的来信。
一番通读之后,李隆基脸上的表情,数番变化,瞧的杨玉环和尹玉暗暗心惊。
杨玉环凑近说道:“三郎,倘若是军务,不如……?”
李隆基放下王忠嗣的信,先是笑着对杨玉环说道:“不打紧。”
接着,他又深瞧了一眼尹玉,后者看见这一眼,心中有些莫名。
李隆基又打开范吉年的信,细细通读了一遍,最终长吁了一口气,放下了信笺。
见二女望过来,李隆基笑着对尹玉说道:“朕的万春公主,相人的眼光真是独到啊。”
尹玉听见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满脸写着疑问。
李隆基拍了拍案台上的两封信,开口说道:“一主帅一监军,二人的信中,都提起了一人,正是这西厢记的阚录,周钧周衡才。”
尹玉先是一怔,接着身体一晃,连忙朝李隆基问道:“阿耶,信里怎么说的?!”
李隆基见状,也没打算卖关子,只是说道:“监军使团入绥州时,拔悉密部叛唐,遣死士刺杀,欲嫁祸于突厥。”
“使团遭伏,死伤惨重,几欲铸成大祸。”
“幸得刑部都官司书令史周钧,临危不惧,急请将权,以车阵御敌,力挽狂澜。”
尹玉听见这些,喜上眉梢,不禁开心的说道:“如何?如何?!我早就言语了,那周衡才身负才学,只是平日里懒散惯了,真要逢了事,他可是顶有能耐的人!”
杨玉环拉住尹玉,笑着对她说道:“知晓你相人有方,且小声一些,别人可都看了过来。”
李隆基面露笑意,说道:“朕还没说完。”
杨玉环和尹玉闻言,又看向李隆基,面有不解。
李隆基:“监军使团入了碛口,周钧临危受命,先是道破拔悉密部叛唐之策,又出使回纥,当场格杀了拔悉密的使者,后说得九姓共伐拔悉密,保了朔方军北伐突厥。”
杨玉环和尹玉听完李隆基的这番话,一齐呆坐在当场。
杨玉环先回过神来,朝李隆基问道:“此事当真?”
李隆基:“忠嗣和吉年皆修书言道,当然是真的。”
尹玉握紧拳头,恨恨自语道:“好你个周衡才!平日里假作庸人,却是个夹着尾巴的奸猾!这次回长安,且看我如何收拾你!”
恰在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周钧,正跟随着朔方大军,追击阿波达干的余部。
一阵寒风拂过,骑在马上的周钧,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侍在一旁的孙阿应,关切问道:“周令史莫不是得了风寒?”
周钧摆手说道:“不是,兴许是哪位亲友,牵挂于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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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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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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