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林走进牢房,看着楚楚可怜的蕊姬,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个想法:这个女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她对慕容雪所说的那些话,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难道,她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吗?
欧阳林拉了把椅子,在蕊姬的对面坐下,沉声道:“你刚才到底跟慕容大统领说了些什么,竟然惹得他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蕊姬惨然一笑:“我仅仅讲了一些实话而已,只可惜他接受不了。”
“或许本官能接受,”欧阳林笑笑:“你不妨再跟我仔细地说一说。”
蕊姬看他一眼,平静的应道:“该说的,我全都已经告诉慕容雪了,你问他本人便好。”
欧阳林沉默片刻,淡淡的说道:“蕊姬,你不要想着跟我耍花样,帝君能赦免你,同样也能收回赦免。若想活下去,只能老老实实的配合,可千万别逼我真对你动粗啊。折腾了一夜,我的耐心快要耗光了。”
蕊姬笑道:“我跟慕容雪说,李江遥打算暗害皇后,他不肯相信,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李江遥为何要害皇后?这又跟你和劳剑华有何关系?”欧阳林追问道。
蕊姬不慌不忙地答道:“很简单啊。因为国舅程西得罪了李江遥,被他手下的情报司给暗杀了。李江遥害怕皇后追着此事不放,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不过,他毕竟有身份上的顾虑,不好做得太过分,而劳剑华便以此为契机,主动派我来帝都,替李江遥除掉皇后,进而促成双方的合作。”
欧阳林听得眉头紧锁:“他们一直打生打死、激战不休,怎么合作?”
“打归打,但政治这东西,从来没有真正的仇敌。”蕊姬冷笑道:“对劳剑华而言,需要休养生息;对李江遥而言,则需要养寇自重,这不是最好的合作基础吗?”
欧阳林对此未置可否,继续问道:“你的任务是什么,如何执行?谁是你在这里的内应?”
蕊姬不慌不忙地答道:“我负责混入宫中,行刺程雯。而我的内应,就是当年的逆鳞司长史,沈烈。”
“沈烈?”欧阳林一惊:“他在帝都?!”
蕊姬点点头:“沈烈早已背叛朝廷,投靠了李江遥。那天我假装昏倒在路旁,就是想借助你们的方便,设法混入皇宫这里,只是没料到居然被你识破了身份,功亏一篑。我在拦住你之前,刚刚见过沈烈呢。”
这番话,有真有假,真假结合,即便是擅长察言观色的断案老手,轻易之间也难辨虚实。
欧阳林思索片刻,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你和沈烈怎么联络?”
蕊姬对此早有准备:“我找不到他,但是他能找到我。大人你只需对外放出风声,他自然会现身救我。”
欧阳林将信将疑:“笑话!倘若我对外说你是被关在禁军卫所,沈烈也敢硬闯不成?”
“那肯定不行。”蕊姬摇了摇头:“换个地方,相对宽松点的戒备,沈烈必来无疑。”
欧阳林没接这个话,转而问道:“李江遥跟劳剑华勾连到什么程度了?双方达成什么秘密协议了吗?”
蕊姬应道:“这我可就不清楚了。那都是高层大人物们商量的事情,怎会让我知晓?不过,我还可以给欧阳大人透露个消息,之前李江遥徐友长率部渡江,攻打宣城,其实那都是做给朝廷看的,只不过演了一场戏而已。”
欧阳林有些讶然:“你的意思是,镇疆军根本就没有攻打宣城?”
“岂止是没有攻打宣城啊,甚至连渡江都是双方事先秘密商量好的。”蕊姬淡淡道:“不然,你以为李江遥凭什么敢率领十几万人跑到江南?不怕被截断后路吗?”
欧阳林不由得心中一凛:如果蕊姬所说的都是实情,那可真就是圣唐皇朝骇人听闻的大事件了。
渡江之战,的确只有镇疆军参与,其他朝廷军团都没有派过一兵一卒。江南那边究竟是怎么打的?打成了什么样?差不多全由镇疆军自己讲述,并无旁人佐证。即便朝廷派在江南的眼线细作都对此做过报告,但因为他们远离战场,所以不少是道听途说来的小道消息。
看着欧阳林的表情有些变颜变色,蕊姬忍不住心中暗笑。她原本也没指望真能靠这个谎言扳倒李江遥,但仅是戏耍一下对方,同样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关于李江遥和镇疆军的问题,一直都是悬在李炳君臣心中的顽疾,尽管欧阳林并不完全相信蕊姬所言,但他还是不得不重视起来。
尤其是沈烈也在帝都,并且还跟蕊姬入宫行刺皇后的秘密任务有关,欧阳林不禁紧张起来,也顾不上再问其他情报,一边吩咐手下严加看管蕊姬,一边只身前往太极宫,向帝君禀报最新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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