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亦如牛郎织女不可逾越的星河一般，低头发呆的海原依旧没有回应向她索求的那只手。
“……”
“…切”
选择，不管是哪边似乎都在等着她给出的答案。
但是不耐烦终于冲破了阈值直接表现在了小胡子男人阴郁的脸上。
“哈啊……果然到头来只不过是道具吗，没人为的操控根本无法实现自身的价值。”
小胡子伸出的手缓缓地做出了一个五指合拢的手势。
“没办法，那就由我自己动手吧。”
危险——！
如同针芒刺入肌肤一般，帝迅速弹跳跃起，不知材质的皮鞋踩在高楼的信号塔上，仿佛承受了千钧重负的信号塔当即发出一声钢筋独有的悲鸣，帝躲过挡在两人之间的即将做出什么动作的小胡子，朝着冰室透的位置空翻落下。
“冰室透先生，那家伙打算做什么不得了的事，请你先行退后！”
“不会很痛的，因为——”
小胡子阴郁的脸庞终于挤出了完全与之不符的癫狂表情。
“哈啊……烦死了”
“——什么！？”
那种连接世界的感觉，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快感顷刻间烟消云散，梦醒时分他还是那个软弱的人类。
“唔嗯……！”
不可置信爬满了他脸庞的皱纹，于此同时他的手腕开始如同遇热的黄油一般扭曲融化，血液溅射在他身上。
如果平时经常用手拧干湿毛巾里的水分，一定不会忘记那种名为【榨取】的莫名快感吧。
“唔啊啊啊啊啊啊——什……你……你！？”
小胡子眼中被剧痛布满了血丝，不可思议的盯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头看向自己的海原。
“自作自受罢了。”
海原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泽。
“区区道具……居然…居然真的敢这么做——！！我可是你的gm啊哦哦——”
小胡子狰狞着歇斯底里的痛吼道。
“你这家伙，你知道杀死启动你的术者的话，你会怎么样吗……！？”
“别吠了…那种事，本小姐比你还要清楚。”
海原淡淡的盯着承受剧痛的小胡子。
“果然”
小胡子因疼痛而扭曲的脸逐渐平静的下来，仿佛短暂的屏蔽了痛觉一般蔑视地看着海原。
“启用你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危险的怪异们制作出来的道具…去依靠这种东西……愚蠢！除了这种评价之外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我说了【烦死了】吧？”
啪嗒！
疯狂而不属于人类的艺术将液体四散飞溅，被拧干水分的扭曲毛巾应声倒地。
“你把他杀了吗，没事吧？”
冰室透看着地上分别不出原型的块状物体。
“没，这只是他的【生命情报】组成的其中之一，现实里不会死掉的。”
“虽然也不会完全安然无恙就是了。”
海原又补上了一句。
“我问的是不是他，你应该也明白吧？”
海原听到冰室透的话后不可否置轻笑一声:“怎么了？再高兴一点啊。”
“如果不是我出手的话，你们可能就要变成这样了哦。”
“……做出这种事的你应该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吧。”
帝看都没看地上的破布一眼。
“打算逃跑吗？不过不会让你和冰室透先生一起的。”
“你傻么？把那么【危险】的我据为己有的话，会惹来很多很多不必要的大麻烦的。”
海原晃了晃手指，否定了帝的话。
“既然知道如此后果还那么做的你才是那个傻子吧？”
帝略微不爽的哈了一声。
“那种事，早就已经无所谓了。被人唤醒后，我就一直在干着这样那样的工作，成为满足欲望的工具。理所当然的，我的下场无非只会有两种，要么再次沉眠等待下一次被需求，或者被当做危险物品处理掉…本身也就只有这两个结局。”
海原瞄向一旁的两人得意地笑了起来。
“刚刚的行为只不过是把可能性更加推向第二种罢了。”
接着海原便无奈地摊开双手撇了撇嘴。
“满载荣耀和价值的我居然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无聊的结局吗……”
“可笑～真是可笑啊——”
海原自嘲的嗤笑声突然被人打断。
“…如果你还有其他什么想做的事的话，现在可以什么都不用顾及的向我们求助。我虽然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但是让你行使成事的力量，我自认为应该是足够了。”
海原目光有些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位效仿着之前小胡子那般向她伸出手的男士。
“——！”
一直以来意味着【索取】的仪式动作，正在以一种笨拙的形式上演着【给予】。
如果是以前的话，自己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嘲笑一下这个没有一丁点常识的家伙。
如今，只是简单伸手就可触及的新的光芒，让自己有一瞬间的心神失守，不禁想要去握住那只手。
帝翻着白眼，从身后狠狠扯了扯他的衣服以示反对，但是也没有在这个时候说些什么打碎气氛的话。
“呼……！”
海原咬牙切齿的长吁一口气，再次睁开眼睛直视伸出手的冰室透时已经找不到那瞬间的迟疑和挣扎。
“真讨厌啊～这不是超帅的吗，小哥！如果是【母亲】的说不定就当场沦陷了呢！不过…好意我还是心领了。”
海原转头看向被乐园创造出来的夜空，原本被城市重光污染而掩盖的星空在这里不再受到限制。
她的眼眸波光闪动，像是被刻上了天空的样子，注视着他人所看不到的远方。
“说回来，这也并不是那么值得悲观的事吧？”
她轻叹着，手中似乎在把握玩弄着什么无形无体之物。
“人类因为灵魂而伟大，就算在这里的我死了，或许也会有像模像样的灵魂诞生，让我们在未来再见吧。”
“没办法……谁叫我打算再稍微努力一些呢。”
“这样吗——”
被拒绝的冰室透平淡地收回了手，虽然不知道在那一刻具体是因为亚撒西还是什么的原因阴差阳错地朝她出了手，想要去帮助她，但是这也不失为一种冲动。
……
到底怎么了啊，【冰室透】。
“我不会干扰你的选择。”
海原满意的点点头。
“你们很快就会被送出去，我在完成最后的工作之后，也会陪着【晶】的载体一齐沉沦。毕竟母亲大人不想让任何人使用她的失败作嘛。”
“……”
“……”
话音落下，现场没有一个人能再说出一句话，或者是说已经没有什么想说的了。
“……明明都是最后了，真是拿你们没办法啊～”
海原露出促狭的笑容打破了这片诡异的寂静，打了个响指后身上莹光闪过，一身无比契合的修女服出现在她身上。
“怎么样——是不是超～合适的！！”
仿佛变成了最开始那个教堂里没心没肺的少女，笑嘻嘻地左右显摆着这身新衣服。
天台沙沙作响的冷风之中出现了一位修女的身影，像是要取回先前的寂静一般。
橙黄色的美梦犹如金沙般撒在这件崭新的祈礼服之上，苍蓝的月光贪婪地吮吸这位新晋修女的绮丽舞姿，少女生命中最完美的年华被浓缩到极限，跃然在这十几秒之中，美丽的夜之鸟。
……
“哈…终于走了吗，存活了近百年的类ai生命，哪怕是我要做这种事果然也还是要付出很大的羞耻心啊——可恶～亏大了。”
修女揉了揉鼻梁，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冰室透和帝两人原本的位置。
“…”
“……”
修女闭上眼回忆着先前那种奇异的感觉。
“刚才——那个男人…冰室透，到底做了什么？”
“【怪异】的部分被完全引动全面沦陷，无法抵抗……如果不是因为人造智能部分接管理智，那么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
修女抬起头，眼眸冷静得可怕，ai算力全速运作的情况下，数百种可能性被线性列举出来。
“无法理解……吗？”
少时过后，又像解脱般长叹了一口气。
“呵，真是可怕呢～单单是得到这种结果——”
……
不过真想再见一次啊
造主…不，母亲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