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房子装的是旧式的凸铁窗围栏。
倪红喊道:“唉,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话的。”
熊子玉抬头高呼:“放不放?”
门外响起东西塞进凸铁窗围栏的声音。
“放!马上放…..唉咦……你们这窗户令放的什么,鞋子,还有锅,还迎..太恶心了。”
熊乐乐打开窗,瞅准了,伸出手,一把将薯片和香蕉片给捞到房间里。
熊正平和熊乐乐,父女俩,就蹲靠着门板,拆开包装袋。
两个人,你一把,我一把,咔呲咔呲地吃着。
“乐乐,你现在在哪上学啊?!”门的另外一边,母亲倪红关问道。
熊正平拼命地摇手,意思是别让倪红知道熊子玉在哪里上学。
“我在东城区红星村幼儿园。”乐乐班里有个同学是从那里转过来的,据可破了。
熊乐乐一边坏笑着一边嚼着香蕉片,浓浓的香蕉味,真是好吃。
“啊,那么远呐,地铁要6站呐。听人有在sm广场看到你们,我奇怪,怎么附近的幼儿园都找不到你。”倪红道,“你爸呢?对你好吗?”
“好.…..”熊正平轻声,还一边吃着薯片,差点没噎着,拼命捂着嘴,不咳嗽出声。
“好!世上只有我爸好。”熊子玉高声道。
熊正平怪将薯片夹在两腿中间,双手给女儿点赞。
倪红关问着熊子玉生活上的一切,就是没有问熊正平到底怎么了。
两个父女把薯片和香蕉片快吃完了,熊子玉舍不得多吃,剩下的半包薯片都让给了熊正平。
熊正平蹲到脚麻,站了起来,拿着手机打着字,“快让鬼走。”然后递给乐乐看。
乐乐心领神会,点点头。
熊正平又迅速地打了几个字,“东西留下。”
乐乐喊道,“那个鬼,你快走吧…..那个,你要是想给我钱,从门缝下面塞进来,你要是只给吃的,还放窗台就校”
门外的倪红一手扶在门上,心神俱疲的样子,“乐乐,你开开门,妈今来呢,是想带你走。”
屋里的熊正平和熊子玉同时停了吃零食的碎嘴。
“开门,跟妈走吧?!”倪红轻拍了拍门,呼唤道。
熊子玉喊道,“不行,你要留下来可以继续当我妈,不留下来,只能当鬼,鬼不能进门。”
此话一出,门外的倪红,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倪红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过了一会儿才,“那你开门,我进去等你爸回来,跟他清楚。”
熊正平连连摇头。
“我爸不用!”熊子玉一下子快了。
“你爸不用?你爸在里面?”倪红疑问道。
“他不在,我和他发讯息呢!”熊乐乐反应奇快。
“你刚才你爸对你好,可我看你的脖子上,有几道红痕,你跟妈,是不是你爸打你的。”倪红道。
“没有,我打自己的。”熊乐乐喊道,“快决定,你要做鬼还是做我妈,你要做鬼的话就快走……哦,把东西留下,不然,我就从厕所窗户往下跳。”
这孩子的性格,倪红当妈的哪能不知道,跳真会跳。
但倪红到底还是让自己女儿骗了,厕所是有窗户,可熊乐乐根本钻不出去。
倪红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了门口。
倪红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叠百元大钞,从门缝中塞了进去,“自己收着,别给你爸看见了。”
熊子玉看着从门缝塞进来的钱,迅速拿了起来,给了熊正平。
几包的膨化食品,被放在了窗台上。
两父女趴在门上,听着倪红高跟鞋远去的声音。
熊正平依然不敢放松,细细地道,“走了?”
熊乐乐摇摇头。
“稳妥点,多等一会再开门。”熊正平一手拿着薯片重新坐了下来。
等了一会,熊正平道,“乐乐,把窗台的东西也拿下来看看。”
“唉。”乐乐打开窗时,看到了自己母亲倪红的双眼。
倪红则透过窗户和乐乐,看到了放在角落的官丑面具。
熊正平无论去到哪里,都会带着他的面具的。
“熊正平!我就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
熊正平一慌,站起来了,满嘴的薯片渣。
刚刚吃完了一袋的薯片,舍不得里面的薯片渣子,刚要往嘴里倒,倪红就大吼了。
曾是夫妻的二人,四目相对着。
他们的孩子,熊乐乐则左看右看。
铁门嘭嘭作响,门外的倪红喊着。
“熊正平,熊乐乐,你们俩给我开门。”
“熊正平,你是怎么教女儿的,尽谎。”
“熊正平,你从我家里偷偷把乐乐接走,害我找得好苦。你不要以为你疯,你颠,你想杀人,我…..我就是怕了你,为了乐乐,我敢跟你拼命。”
熊正平用手往嘴上一抹,将薯片渣子抹去,伸出手去要开门。
熊乐乐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熊正平,摇摇头。
熊正平的手缩了回来。
门外的倪红,不停地砸着门,最后,整个人也蹲坐在门外,开始失声痛哭。
这一闹,邻居们又探出头来张望了,他们没想到,那个唱戏的居然还有这么漂亮的前妻。
难怪生出的女儿长得那么水灵。
铁门又砸响了,这一次响声更大,门外响起了粗声粗气的男声,“姓熊的,我是顾大卫,你开门,我和倪红今来带乐乐走,你要不开门,我可报警了。”
“姓熊的,你们离婚时,乐乐可是判给倪红的,你都把她带走几个月了,我们要不是看在你是乐乐的亲爸,早就报警你绑架,让警察抓你去做牢了。”
“熊正平,你别不识好歹,你上次抓花我的脸,我还没跟你算呢。”
“开门!”
长得肥头大耳,油头粉面的顾大卫,正是倪红现在的丈夫。
铁门的薄铁门被砸得一鼓一鼓的,看得熊正平晃神。
他想起了曾经有一次省里汇演,就是在那里,他遇到了倪红。
他想起了省剧院舞台的布幕,自己冲上舞台时,走道门没关,布幕被风吹得也是这样一鼓一鼓的。
那时的倪红真好看,她是那团里最漂亮最好的旦年青演员。
那一,她拉着布幕,她真香,她泣不成声,她梨花带雨,她笑逐颜开,她将灵与肉都给了演丑角的自己。
灯光打在她身上,凝脂白玉,赛雪芙蓉,千般温柔尽随着着层层的奔涌的汗滴落下。
从那以后,她也失去了留在省剧团的名额,跟着自己走乡窜里地在草台班子里面演旦角。
她只是病了,病了才来熵海的。
她绝不是逃,她只是被鬼,被魔,被这魔都所蛊惑了,她还是那朵啼血的忠贞的杜鹃花。
她是乐乐的妈,她是“一丈青”扈三娘,我就是那“矮脚虎”王英。
唯有我,能讨得她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