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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众杀手齐齐应了一声,划出数十条黑线,在嗅觉通灵的杀手带领下,向山外密林成扇形压了过去,颇具声势。
杀手刚走,李落就钻了出来,这次不敢再浪费时间,将乐裳抱了过来,入手有些腻滑,李落一愣,低头一看大吃一惊,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只半睡不醒的黄蛇正盘踞在乐裳怀里取暖。
此时还没有从冬眠中完全醒过来,行动迟缓,不住的蠕动,分外恶心。
乍见一条长虫,李落也不禁骇然,险些将乐裳扔到地上,连忙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将乐裳放在地上,手起刀落,斩断黄蛇蛇头。
蛇头断去之后,蛇身还在不停的扭动,李落一阵恶寒,将蛇头挑到一边,拿起蛇身,用小刀破开蛇皮,取出蛇胆,就这么风卷残云的生吞起来。
这吃蛇的法子是李落从时危那里学来的,时危对蛇肉颇有研究,像这样生吞活剥一定会嗤之以鼻,不过这个时候能有一条黄蛇果腹,已胜过山珍海味许多,哪里还有余暇再想其他。
吃完之后,李落抹了抹嘴,恢复了些力气,用所剩不多的衣衫布条将乐裳绑在后背上,找了一根趁手的树枝做成拐杖,缓解左腿断骨的疼痛,好在右腿无碍,若不然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李落刚要动身,突然玩心大起,掏出小刀在刚才藏身处的断崖壁上刻了十二个字,两过宝山,空手而回,可叹可怜,此际心情不差,逗弄一番这些刺客杀手。
李落满意的看了一眼崖壁上的字迹,忽然想到背上乐裳还生死不知,心中一沉,再没了兴致,沿着狐獾逃走的那条道,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黑袍人一时被羞愤冲昏了头脑,欲杀李落而后快,不过等他冷静下来,定能察觉不妥来,虽不敢断言李落还在原处,但很有可能会派几个人回到这里搜一搜。
眼前境地,只在什么时候黑袍人会想起这里,而李落又能在这段时间里走出多远。
李落咬紧牙关,脚下没有停留,虽然取道与一众杀手南辕北辙,不过脚程比起这些杀手来也是有天渊之别。
不敢掉以轻心,心中凭借的依旧是穿过山谷蜿蜒南下的小河,只有河水阻隔才能断去行踪线索,要不然只要一日没有走出屏山,一日就有被这些杀手找到的危险。
走了许久,李落的脚步越来越重,背上的娇躯亦是越来越沉,左腿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疼痛的感觉,如今没有了丝毫知觉,麻木不堪,仿佛这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李落又冷又渴,浑身酸麻无力,却不敢坐下歇息,如果坐了下来,能否再站得起来就不得而知了。
李落拼尽全力稳住呼吸,不管快慢如何,只是不能停下来。
左腿已经麻木,李落依旧不敢施力,半个身躯的力道都压在左臂上,如今再加上乐裳的身子,左臂已经深深的陷进简陋拐杖的分叉处,鲜血淋漓。
李落看了看,揪下巴掌大的一块碎布垫在下面,过不了多久,碎布已经染成了红色。
实在是走不动了,李落斜靠在一株阔叶桦树上喘了几口气,回头望着那处山坳。
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尚还亮着,不过再有不到半个时辰暮色就要笼罩这座山谷。
虽然看不见山坳中的动静,李落却有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此刻山谷中一定是有人了。
李落吐了一口浊气,这次黑袍人不会再找错方向的。
李落闷哼一声,站直身体,跌跌撞撞的行走在山间野地。
李落这个时候心中已经没有旁的想法,全心全意只要多走几步,离河流近上几步。
曾几何时,背上的乐裳也是如此,没有分神旁顾,只愿带着李落能多走一程。
天终于黑了,目不辨物,李落没有欣喜,身后远处星星点点的火光亮了起来,虽然隔的还有些远,不过方位很准,正是沿着李落逃走的方向。
这些杀手也是急痛攻心,顾不得遮掩行踪,只要能擒杀李落,其余的都不管不顾了。
火光靠近的很快,这一路奔逃,李落没有余力掩去行踪痕迹,难不住这些杀手,只看谁快谁慢。
李落心无旁骛,火光在远处不停的跳跃,每一次跳跃,就离李落和乐裳更近些,不过好在跳跃之间有些许停顿,一众杀手要辨别方位,才稍稍让李落喘一口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是半个时辰,或许是一个时辰,身后的火把再有三两刻就能照亮这里。
李落已经力竭,背上的乐裳很轻,这个时候偏生感觉重于一座大山,压的李落喘不上气来。
到了这样山穷水尽的时候,李落心中依旧没有生出丢下乐裳独自逃命的念头,就让李落自己也吃惊不已,暗自咋舌。
心神稍微松懈了一星半点,李落脚下一软,仆倒在地。
李落闷哼一声,想要站起身来,试了几次都怅然倒地,没有力气站起来。
李落喘息几声,夜里的风很冷,没想到地上更凉,仿佛要把皮肉和岩石泥土冻成一块。
李落抛开拐杖,手足并用,就这样在地上爬了起来,枯草、石块、数根、灌木,这些平日里不起眼的物件此刻都成了李落的大敌,横枝蔓叶肆无忌惮的羞辱拍打着李落脸颊,留下无数的血痕。
很疼,李落却不敢出声,只听见粗重的呼哧声。
如果山间平一些还好,就算有树枝砾石挡路,忍些痛也就过去了,最怕是上下起伏的沟壑岩石,每爬过一次这样的地方,几乎要用尽李落全身的力气,体内细弱的冰心诀内力还在,只是太多细小,难当什么用处。
背上有些阴湿,不用多想都知道是乐裳的伤口裂开了,更让李落心惊的是背上的鲜血没有温热之感,只有阴冷,此时此刻,李落都已怀疑背上只是一具死尸。
火把在黑暗中的光斑越来越大,追杀过来的杀手似乎都已经能闻到李落身上鲜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