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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落心里委实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是想凭吊一下明武王,尽兄弟情义而已,没来由受了这番闲气。
往日在宫中时,颐皇后和李落并不亲近,反而防备算计多些,犹是云妃入宫之后更甚,倘若不是李落洁身自好,万隆帝又信任有加,说不得会生出什么闲话。
年前李落休妻一事,就是颐皇后传到了太后耳中,惹得太后大是不喜,将李落好一顿责骂。
李玄泽苦笑着摇了摇头,颇显无奈。
李落也不强求,既然颐皇后不愿相见,早些离去,免得颐皇后心中不快。
“请皇后娘娘以凤体为重,玄楼还有别的事,不便久留,皇兄,我先走一步,告辞。”李落躬身一礼道。
李玄泽点了点头,示意李落先走。颐皇后背对李落,听到李落说话依旧一个字也没有说,神态极为冷漠。
李落淡淡一笑,洒然离去。
明武王入殓之后,丧幡扬了三天就被内务府撤了下来,朝堂之上再无人谈论明武王身死一事,心神全都放在不日要到卓城的骨雅使团上。
万隆帝极为重视,钦命太叔闲愁总领此事,礼乐宴居,一应诸事都要安排的妥妥当当,不能有半点马虎,一定要昭显泱泱大国的气度风采。
此事不难,只是免不了一番挥霍无度,中饱私囊。
好在冢宰府账本算的清楚,虽有浪费,但不算太过惊人,章荣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卓城里最忙的当属宗伯大人,巡检司不能半途而废,李落夙兴夜寐,一心一意都在巡检一事上,犹是骨雅使团拜访之后,这种急迫的感觉更加强烈,在蒙厥这个庞然大物伸出利爪之前,能否来得及将大甘各处梳理一遍。
巡检司一忙,枢密院更忙,杨万里还要盯着蒙厥和骨雅的动静,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干脆就在枢密院住了下来,好几天里才回去宗伯府一趟。
一个半月之后,卓城西城城门外。
都护都骑两营将士分列左右,皇子亲王,朝中百官居中相候,一眼望去只怕最少也有五千之众,声势浩大,足见大甘王朝的诚意。
如果只是骨雅的一个王子公主,这般阵势倒显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不过淳亲王和英王传回来的密函中阐明,这次骨雅使团中还有一位显赫人物,此人不单是骨雅国师,而且在整个草海之中声望极隆,蒙厥王也奉为上宾。
骨雅国师以博学智计称冠草海,除此之外,待人极为和善,在草海中很受人爱戴。
淳亲王在北府时也曾听说过草海中有这么一个人物,没想到这次竟会随行而来。
天色还早,但热的厉害,城门外没什么遮阴的地方,日头直直照了下来。
这些亲王皇子还好,有内侍仆从打伞遮阳,不过百官就没有如此对待,只能硬受着头顶的朗日,额头上汗滴横流,昏昏欲倒,着实辛苦的很。
李落站了片刻,远处还不见有大队人马过来的迹象,百无聊赖,躲到人后去了。
午时将至,烈日晒的地面仿佛都要化了,地面以上的空处扭扭曲曲,宛若蒸笼。
一众皇亲国戚实在忍受不住如此酷日,三三两两避到路旁凉荫处了。
李落没有走远,冰心诀缓缓流转,带动周身四处显出微微凉意,不多时,李玄郢几人凑了过来,只觉得李落身旁凉快些,却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李玄郢擦了擦汗,低声抱怨道:“这鬼天气,非要在城外迎接,这些骨雅使团算什么东西,值得咱们这样!”
李落微微一笑道:“四哥稍安勿躁,该来了吧。”话音刚落,李落双眉一扬,轻笑道:“来了。”
李玄郢急忙望了过去,入目烟尘茫茫,看不见有人来的动静,错愕问道:“在哪里?”
“就在那边。”李落轻轻一指,李玄郢顺着李落所指之处望了过去,精神一震,扬声喝道:“有人来了。”
城门前的诸人忙不倏聚在一处,眺望过去,三匹快马扬鞭而来,风驰电掣般疾奔了过来。
到了近处,马上将士翻身下马,顾不得脸上热汗,沉声说道:“诸位王爷殿下,淳亲王和英王人马已在五里之外,即刻将至。”
众人皆都长出了一口气,终于要来了,早些入城,免得待在烈日下暴晒。
城门外大甘朝堂上的百官皇族中人又再列阵相候,精神抖擞,场面上看着的确甚有气势。
过了数刻,旌旗率先挑出了头,一支队伍不疾不徐的赶了过来。
禁军将士和定北军精锐护送阵中北疆来客,朝卓城驰来。
骑兵阵中英王一马当先,身后旗帜鲜明,兵刃绽出阵阵寒光,似乎将此刻西城城门前的炎热逼退了几分。
李玄慈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向诸位迎接的朝臣皇亲抱拳一礼,退开两步,让出兵阵护卫的中央。
李承烨显出身形,向着大甘众人和颜一笑,朗声说道:“玄机国师,壤驷王子,葵公主,大甘朝廷在此相候!”
随着淳亲王话音,队列正中这些衣着简单朴素的骨雅来客中三人下了马车,轻快的走了过来。
当先是一个老者,年逾半百,须眉皆白,不过脸色却红润的很,宛若满月的婴儿一般,晶莹剔透。
老者眼神很祥和,似乎包揽了世间万物一般,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种玄妙近乎自然而然的随意。
骨雅国师与大甘众人相逢,只是这样和颜一笑,列阵相迎的朝臣皇亲猛然觉得心间窜上来一股凉意,沁人心脾,一扫酷日下的燥闷。
老者身旁跟着一男一女,自是骨雅王族中的王子和公主。
王子年岁和李玄郢相仿,面色有些黝黑,不甚白净,但轮廓之间格外硬朗,虽然不知道草海之中有怎样的风云,不过乍眼一看就给人一种经历过风吹雨打的豪气。
此际看着眼前这么多人,依旧很自在,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自傲之意,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有天塌下来也处变不惊的超然自若。